體育課的哨聲劃破四月的晴空，詩妍把馬尾辮重新紮緊，無數飄落的花瓣，形成了一條散著花香的起跑線。
    "預備——"體育老師的哨子含在嘴裏，詩妍的餘光瞥見右側的珺弛正在偷偷往前挪了半步。她故意咳嗽一聲，珺弛立刻像觸電般縮回腳，卻撞到了左邊的憬珩。站在最外側的翊堯突然舉起手："老師，我鞋帶散了。"這個慣用的拖延戰術讓詩妍差點笑出聲——她昨天親眼看見翊堯給運動鞋換了防滑鞋帶。
    當哨聲真正響起時，四個身影如同離弦的箭。詩妍的運動鞋在跑道上揚起細小的塵埃，珺弛的藍色護腕被汗水浸成深色，憬珩的呼吸聲越來越重，像台老舊的風箱。最令人意外的是翊堯，他書包上掛著的金屬鑰匙串叮當作響，竟成了詭異的節奏器。
    第二圈過半時，詩妍突然加速。她聽見身後傳來憬珩的咒罵——這個優等生難得失態。但真正的威脅來自右側，珺弛不知何時追了上來，他的鞋每次落地都會帶起一小撮草屑。就在最後彎道處，詩妍假裝被石子絆到，趁著珺分神的瞬間，以半個身位的優勢衝過終點線。
    "68秒8！"老師按下秒表時，詩妍正彎腰撐著膝蓋喘息。珺弛的礦泉水瓶突然滾到她腳邊，瓶身上用馬克筆畫著的笑臉被曬得有些褪色。她抬頭看見三個男生站在樹蔭下，憬珩正用樹枝在地上畫著什麽。走近才發現是張簡易跑道圖，上麵標注著四個人的衝刺點。
    蛙跳訓練時，翊堯的外套"刺啦"一聲，因為他用力過猛，裂開了。這個意外讓憬珩笑得前仰後合，結果自己失去平衡摔進沙坑。詩妍趁機連續完成二十個標準蛙跳，落地時揚起的沙粒在陽光下像碎金般閃耀。但當她得意地轉身時，發現珺弛早已完成二十五個，正在單腳跳著係鞋帶。
    跳繩區的較量更為隱蔽。詩妍選了根紫色的跳繩，憬珩的則是印著卡通圖案的牛皮繩。計數開始後，翊堯突然開始雙搖跳，這個突然的戰術變化打亂了所有人的節奏。詩妍的辮梢一次次掃過後頸，汗水順著脊椎流進運動服裏。當老師喊停時，四個人的計數牌上竟然寫著"217，228，211，218"——這顯然不可能，但誰都沒有拆穿對方。
    自由活動的乒乓球台成了最後的戰場。詩妍拿起球拍，珺弛從自己的包裏拿出一顆球，最精彩的是憬珩和翊堯的對決，他們打出了七個回合的拉鋸戰。乒乓球在台麵上彈跳的聲音，和遠處跳遠坑裏量尺的聲響奇妙地共鳴著。
    放學鈴響起時，詩妍發現自己的運動鞋底磨平了花紋。珺弛的書包側袋裏露出半截繃帶，憬珩正在往手心裏塗紫藥水。翊堯突然從後麵追上來，往每個人手裏塞了顆薄荷糖——包裝紙上印著不同的體育項目圖案。
    夕陽把四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那些影子在跑道上交織又分開，像四條倔強的小溪流，終將在某個轉角匯成同一條河流。詩妍摸了摸口袋裏皺巴巴的計數紙條，上麵被汗水暈開的數字，此刻看起來更像某種神秘的密碼，記錄著這個下午所有的較勁與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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