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堯小心翼翼地推開六年級五班的教室門，剛一露頭，就感覺有一道銳利的目光像箭一樣直直地射向他。他心裏“咯噔”一下，抬頭看去，果然是班主任劉老師正站在講台上，麵沉似水地盯著他。
    劉老師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教師，身材微胖，戴著一副黑框眼鏡，平時說話總是和風細雨的，讓人感覺很親切。但翊堯知道，劉老師其實是個很嚴厲的人，尤其是在對待學生的健康問題上，那可是一點兒都不含糊。
    “嚴翊堯！”劉老師的聲音並不大，但在這安靜的教室裏卻顯得格外響亮，仿佛整個教室都因為她的這一聲呼喊而震動了一下。原本還有些嘈雜的教室，瞬間變得鴉雀無聲，同學們的目光都齊刷刷地落在了翊堯身上。
    翊堯的臉“唰”的一下紅了，他低著頭，像個犯錯的孩子一樣，囁嚅著說：“劉老師，我……我剛剛在辦公室暈了一下……”
    “你又沒吃飯？”劉老師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語氣中明顯帶著責備，“你這孩子，怎麽總是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兒呢？”
    翊堯低著頭，額頭上還冒著虛汗，嘴唇有些發白。他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試圖蒙混過關：“老師，我沒事，就是有點……”
    “有點什麽？有點低血糖？”劉老師打斷他，眉頭緊鎖，“你是不是覺得身體是鐵打的？”
    翊堯張了張嘴，想辯解，但劉老師沒給他機會。她快步走過來，伸手摸了摸翊堯的額頭，又捏了捏他的手臂，眉頭皺得更緊了。
    “你看看你，瘦成這樣，還逞強！”劉老師的聲音裏帶著責備，但更多的是心疼，“你知不知道低血糖嚴重了會暈倒？萬一摔傷了怎麽辦？”
    教室裏鴉雀無聲，連平時最愛鬧騰的幾個男生都不敢吭聲。憬珩站在翊堯旁邊，偷偷瞄了一眼劉老師，又看了看翊堯，心裏有點忐忑。珺弛則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似乎比翊堯還要緊張。詩妍站在一旁，輕輕咬著嘴唇，想幫翊堯說點什麽，但又怕火上澆油。
    劉老師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語氣緩和一些，但眼神依舊嚴厲。
    “嚴翊堯，你平時不是挺能說的嗎？怎麽一到吃飯的問題上就裝啞巴？”她雙手叉腰，像審犯人一樣盯著他，“說說吧，今天為什麽又不吃早飯？”
    翊堯撓了撓頭，訕訕地笑了笑：“老師，我就是……起晚了，來不及吃……”
    “起晚了？”劉老師冷哼一聲，“你昨天是不是又熬夜打遊戲了？”
    翊堯一愣，沒想到劉老師連這個都知道，頓時有點心虛。憬珩在旁邊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但立刻被劉老師瞪了一眼，趕緊捂住嘴。
    “笑什麽笑？你們幾個也是！”劉老師掃了一眼憬珩、珺弛和詩妍，“明知道他總不吃早飯，也不盯著他吃？朋友是這麽當的嗎？”
    憬珩立刻舉手投降：“老師，我錯了！下次我一定押著他多吃的！”
    珺弛小聲附和：“我……我可以幫他帶麵包……”
    詩妍也趕緊點頭：“其實我們勸了，他不聽……但是老師，我們以後一定監督他。”
    劉老師這才稍微滿意了一點，但目光還是鎖定在翊堯身上：“翊堯，你聽著，從今天開始，每天早讀前，你必須當著我的麵把早飯吃完，否則——”她頓了頓，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我就請你家長來學校，好好聊聊你的‘健康管理’問題。”
    翊堯一聽要請家長，立刻慌了：“別別別！老師，我保證！明天開始一定吃！”
    劉老師哼了一聲：“明天中午就開始！明天午飯，我會親自看著你吃完！”
    憬珩終於忍不住笑出聲：“翊堯，你也有今天！”
    翊堯哀怨地瞪了他一眼：“閉嘴，叛徒！”
    劉老師看著他們鬥嘴，嘴角微微上揚，但很快又板起臉：“都好好吃飯，不許鬧！”
    下午放學時，劉老師特意把翊堯叫到辦公室，從抽屜裏拿出一盒牛奶和一個小麵包，塞進他手裏。
    “拿著，明天早上要是再敢空著肚子來，你就等著寫檢討吧。”她的語氣依舊嚴厲，但眼神柔和了許多。
    翊堯愣了一下，心裏突然有點暖：“老師……”
    劉老師擺擺手，打斷他的感動：“行了，趕緊回家，別讓你爸媽擔心。”
    走出辦公室，翊堯發現憬珩、珺弛和詩妍都在走廊上等他。
    憬珩滿臉笑容，像個孩子一樣，樂顛顛地跑到翊堯麵前，滿臉期待地問道：“怎麽樣，劉老師的‘愛心便當’味道如何呀？”
    翊堯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不過嘴角卻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揚，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嘴裏嘟囔著：“快給我滾一邊去！”然而，他的語氣中並沒有多少真正的怒意。
    一旁的珺弛見狀，小心翼翼地插話道：“那個……我……我可以給你帶……帶我媽做的三明治哦……”他的聲音有些低，似乎還有些不好意思。
    這時，詩妍也笑了起來，她輕快地說：“好啊，那就這麽說定啦！明天早上我們在校門口集合，誰要是遲到了，誰就請客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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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西下，餘暉如金，柔和的光線灑在他們四個人身上，仿佛給他們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紗衣。翊堯突然覺得，雖然剛剛被劉老師狠狠地罵了一頓，但此刻和朋友們在一起，心情竟然格外舒暢。也許，這並不是一件太糟糕的事情呢。
    清晨的陽光灑在校門口的石階上，空氣中還帶著一絲涼意。翊堯打著哈欠，慢悠悠地晃到校門口，嘴裏還叼著一片吐司。
    “喂！翊堯！這邊！”憬珩站在校門旁的早餐攤前，使勁朝他揮手，手裏還舉著一杯豆漿。
    翊堯眯著眼睛看過去，發現憬珩、珺弛和詩妍都已經到了，甚至珺弛手裏還提著一個保溫袋。
    “你們……來真的啊？”翊堯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
    “那當然！”憬珩一把勾住他的脖子，笑嘻嘻地說，“劉老師可是下了死命令，我們得親眼看著你把早飯吃完，不然她肯定連我們一起罵！”
    詩妍從書包裏拿出一盒牛奶，遞給翊堯：“給，配著吐司吃，別幹咽。”
    珺弛默默打開保溫袋，裏麵整整齊齊地放著兩個三明治，還冒著熱氣。“我媽做的……火腿雞蛋的，你一個，我一個。”
    翊堯愣住了，低頭看著手裏的三明治，麵包鬆軟，雞蛋金黃，火腿的香氣直往鼻子裏鑽。他忽然覺得喉嚨有點發緊，小聲嘟囔了一句：“……謝謝。”
    四個人找了個角落坐下，翊堯剛想偷偷把蛋黃挑出來，詩妍就眼疾手快地用筷子按住了他的手腕。
    “不行，蛋黃也得吃。”她嚴肅地說。
    “就是就是！”憬珩在旁邊煽風點火，“劉老師說了，營養要均衡！”
    翊堯哀嚎：“可我不愛吃蛋黃啊！”
    珺弛猶豫了一下，小聲提議：“那……我幫你吃蛋黃，你幫我把蛋白吃了？”
    翊堯眼睛一亮：“成交！”
    詩妍扶額：“……你們倆真是絕配。”
    憬珩哈哈大笑，順手從翊堯盤子裏夾走一塊培根：“作為監督員，我得收點‘勞務費’！”
    翊堯瞪他：“喂！那是我最後一塊！”
    “誰讓你吃那麽慢！”憬珩得意地晃了晃戰利品，一口塞進嘴裏。
    正當他們鬧成一團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翊堯，早飯吃完了嗎？”
    四個人齊刷刷地僵住，緩緩回頭，果然看到劉老師抱著教案，似笑非笑地站在他們身後。
    翊堯趕緊把最後一口三明治塞進嘴裏，含糊不清地說：“吃、吃完了！”
    劉老師掃了一眼他的餐盤，又看了看其他三個人，滿意地點點頭：“不錯，看來有人監督就是不一樣。”
    憬珩立刻舉手邀功：“老師！我盯得可緊了，連他偷偷藏起來的蛋黃都被我們發現了！”
    翊堯：“……憬珩！你出賣我！”
    劉老師忍俊不禁，伸手揉了揉翊堯的腦袋：“行了，以後每天都這樣，好好吃飯，別讓同學們操心。”
    翊堯紅著臉，小聲嘀咕：“知道了……”
    上午第二節課後，翊堯正趴在桌上補覺，忽然感覺有人輕輕戳了戳他的胳膊。
    他抬頭一看，珺弛正站在他桌前，手裏拿著一盒酸奶和一小包堅果。
    “給……課間加餐。”珺弛的聲音輕得像蚊子哼哼，“劉老師說……少吃多餐對胃好。”
    翊堯眨了眨眼，突然覺得心裏暖暖的。他接過酸奶，咧嘴一笑：“謝啦！”
    憬珩從後麵探出頭，一把搶過堅果包：“見者有份！”
    “喂！那是我的！”翊堯跳起來去搶。
    詩妍在一旁歎氣：“你們倆能不能消停點……”
    放學鈴響起，翊堯伸了個懶腰，忽然覺得今天精神特別好，腦袋也不暈了。
    “怎麽樣，按時吃飯的感覺不錯吧？”詩妍一邊收拾書包一邊問他。
    翊堯摸了摸肚子，咧嘴笑了：“好像……是挺不錯的。”
    憬珩勾住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說：“那明天繼續！我還想吃珺弛媽媽做的三明治！”
    珺弛臉一紅，小聲說：“我……我可以多帶幾個……”
    翊堯看著他們，忽然覺得，有人管著的感覺……好像也不賴。
    “行！”他用力點頭，“明天誰賴床誰請客！”
    夕陽下，四個人的影子拉得老長，笑聲飄得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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