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沼澤在趙鐵柱的暴喝聲中裂開三寸縫隙，腥臭的泥漿裹著碎骨噴濺到小北的羊皮短靴上。
    問天額間金紋蔓延至鎖骨，透過劇烈震顫的青銅羅盤，他清晰看到九條玄鐵鎖鏈正撕扯著那團沸騰的金色光暈——那分明是龍脈核心在泣血。
    "東南巽位！"青鸞突然甩出五枚銅錢，燃燒的鳳凰虛影將撲來的枯骨燒成青煙。
    古董店老板娘旗袍下擺沾滿泥點，嗓音卻依舊清冷："鎖鏈在吞噬生氣。"
    崔無咎的警用手電筒突然炸裂，飛濺的玻璃渣在他顴骨劃出血線。
    這位向來嚴謹的刑偵隊長突然扯開領口，露出鎖骨處暗紅的敕令紋身："墨九卿在玩九宮轉靈陣！"他沾著血在記事本畫出扭曲的星圖，"這些鎖鏈對應北鬥九星——"
    話音未落，問天已經扯開襯衫紐扣。
    他蒼白的胸膛浮現出暗金龍鱗紋路，隨著羅盤震顫的頻率明滅閃爍。
    當第二道枯骨從沼澤竄出時，眾人看到他鬢角驟然生出的幾縷白發。
    "師父！"小北的驚呼被鎖鏈轟鳴淹沒。
    少女突然撲到問天腳邊，沾著龍脈之血的手指劃過青銅沼澤。
    本該堅硬的泥漿在她掌心化作流動的卦象，那些被趙鐵柱撕開的裂縫裏，隱約露出半枚殘缺的腳印。
    "是反宮步！"她抓起問天掉落的風水尺，青銅尺身上的二十八宿刻度突然倒轉，"墨九卿在九宮陣裏嵌了先天八卦——這些腳印是倒著走的！"
    仿佛印證她的判斷，西北乾位突然傳來鐵器相撞的脆響。
    青鸞甩出的銅錢在半空凝成火鳳，照亮了泥漿中六枚深淺不一的足印。
    每枚腳印都嵌著半片青銅甲，甲片上的饕餮紋正貪婪吮吸著地脈靈氣。
    "趙哥！"小北突然將沾血的銅錢拍在退伍軍人後背，"震三兌七，破他的饕餮吞金局！"
    趙鐵柱渾身肌肉再度暴漲，睚眥掛墜竟從他胸口浮出虛影。
    這個東北漢子大笑著掄起消防斧，斧刃裹著血色煞氣劈向第七枚腳印。
    沼澤深處傳來瓷器破碎的聲響，三條玄鐵鎖鏈應聲而斷。
    問天突然悶哼著單膝跪地。
    他脖頸上的金紋已蔓延至心口，羅盤磁針在瘋狂旋轉中崩斷半截。
    但當他染血的手掌按上震顫的地麵時，所有人耳邊都響起了清越的龍吟。
    "青鸞，寅時三刻方位！"問天的聲音帶著砂紙摩擦般的嘶啞。
    古董店老板娘立即咬破指尖，在虛空畫出帶血的時辰符咒。
    燃燒的鳳凰與龍吟共鳴的刹那，眾人看到剩餘六條鎖鏈顯形的位置——竟與市政廳地下管網圖完全重合。
    崔無咎突然掏出配槍對著自己太陽穴："墨九卿在通過刑偵隊的通訊器施咒！"他扣動扳機的動作快得驚人，子彈擦著耳際射入迷霧，打碎了某個正在窺視的青銅眼珠。
    沼澤開始劇烈翻湧，六條鎖鏈如同垂死巨蟒般抽搐。
    問天染血的手指突然插入心口龍鱗紋，扯出縷金色光霧按進羅盤。
    青銅尺上的二十八宿全部倒轉，地底傳來山巒崩塌般的轟鳴。
    當最後一條鎖鏈崩解時，濃霧中傳來墨九卿的冷笑。
    小北正要追擊，卻看見問天撐著羅盤的手指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
    他後頸新生的白發被夜風掀起，露出下方若隱若現的龍鱗狀老年斑。
    "市政廳地下的不是備用發電機。"崔無咎擦著嘴角血跡舉起手機，屏幕上是十分鍾前剛收到的市政工程圖，"那些標注著防汛設施的倉庫......"
    他話未說完，眾人腳下的青銅沼澤突然凝固成實體。
    趙鐵柱的睚眥虛影發出警告般的低吼，青鸞指尖未燃盡的符咒灰燼竟在空中凝成血色的"危"字。
    而問天破碎的羅盤中央，不知何時多了枚刻著九幽教圖騰的青銅鱗片。
    青銅沼澤凝固的瞬間，問天指尖突然彈起半截崩斷的羅盤磁針。
    那枚沾著龍脈之血的銅針懸浮在眾人麵前，針尖竟指向東南方市政廳的位置。
    "燈下黑。"問天染霜的鬢角掃過青鸞甩出的符咒餘燼，破碎的羅盤在他掌心發出蜂鳴，"九幽教用玄鐵鎖鏈當幌子，真正的噬龍釘早就埋進防汛倉庫。"
    小北猛地扯開帆布包，掏出的三枚五帝錢正中央都裂開了細縫。
    她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市政廳走廊聞到的腥甜鐵鏽味——當時崔無咎說那是新刷的防鏽漆。
    "墨九卿故意讓我們以為鎖鏈陣是核心。"崔無咎的警用皮帶扣突然發燙，他迅速拆開夾層，露出裏麵燒焦的半張黃符，"十分鍾前工程圖發送時，市政廳的防汛警報響過兩次。"
    趙鐵柱突然將消防斧插進凝固的沼澤地麵，睚眥虛影啃噬著青銅鱗片發出刺耳摩擦聲。"他娘的！
    那些防汛倉庫的鋼筋..."退伍軍人布滿老繭的手掌滲出鮮血，"上周施工隊運進去的螺紋鋼，每根都刻著鎮山符！"
    問天破碎的襯衫下，心口龍鱗紋突然滲出金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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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沾著血在青銅尺麵畫出倒轉的八卦，二十八宿刻度與市政廳管網圖重疊的刹那，眾人腳下傳來地脈痙攣般的震顫。
    "現在趕過去正好收網。"青鸞的翡翠耳墜突然裂成兩半，滾落的玉珠在泥地上擺出北鬥吞尾的凶煞卦象。
    古董店老板娘卻勾起紅唇，從旗袍開衩處抽出血色綢緞纏住問天手腕，"墨當家怕是要氣瘋。"
    濃霧深處傳來衣袂破空聲，墨九卿的身影從六條斷裂的鎖鏈中浮現。
    這個九幽教二當家踩著倒轉的八卦方位，青玉扳指正吸收著潰散的玄鐵煞氣。
    "問天宗師果真名不虛傳。"他撫掌輕笑，陰鷙目光掃過小北攥緊的五帝錢，"可惜噬龍釘三刻前已成陣，此刻市政廳地底應該..."
    話未說完，趙鐵柱突然暴喝揮斧。
    裹挾煞氣的斧刃劈開濃霧，卻斬在墨九卿身後三尺處的虛空——那裏赫然懸著麵青銅鏡，鏡中映出的市政廳天台正飄著九盞血色孔明燈。
    小北突然將裂開的五帝錢拍進泥地，銅錢裂縫裏鑽出的金線瞬間纏住青銅鏡。
    少女拽著問天的青銅尺躍起，尺端倒轉的二十八宿恰好卡住鏡框浮雕的睚眥獠牙。
    "噬龍釘要吞的是這個吧？"她指尖彈起半片青銅甲，甲片上的饕餮紋正瘋狂扭動。
    市政廳方向突然傳來地鳴，九盞孔明燈中有三盞應聲炸裂，飛濺的火星在夜空中組成殘缺的危字。
    墨九卿笑容僵在臉上，青玉扳指突然爬滿裂紋。
    他猛地甩出七枚骨釘，釘尖卻全部偏離原本軌跡——崔無咎不知何時將配槍拆解，零件擺成的六爻卦象正散發著淡淡血光。
    "墨當家算漏了兩件事。"問天染血的手指劃過胸口的老年斑，枯萎的皮膚下龍鱗紋突然爆出金芒，"市政廳七日前新換的保安隊長，是守龍盟第七代掌香人。"
    夜風卷著燃燒的符紙灰燼掠過天台，第二波炸裂的孔明燈將半個夜空染成詭異的青紫色。
    墨九卿剛要結印，青鸞甩出的血色綢緞突然纏住他手腕，綢緞上密密麻麻的時辰符咒正對應噬龍釘的埋藏位置。
    東北角的濃霧裏忽然飄來若有若無的鈴鐺聲，帶著彼岸花味的夜風卷走了最後一盞孔明燈的殘骸。
    問天破碎的羅盤突然停止震顫，磁針直指市政廳地下某處微微鼓動的土包——那裏正滲出帶著龍脈清氣的金紅色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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