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天指節泛白地攥住青銅碎片，冷汗順著耳後暗青紋路滑進衣領。
    龍脈感應發動時視網膜漫起血霧，那些本該流淌在地殼深處的金色氣脈，此刻被三十六道灰白屍氣擰成麻繩，正在結界中央絞殺著若有若無的龍吟。
    "西北震位。"他沙啞開口，喉間泛起鐵鏽味。
    催動龍鱗印的左手垂在身側，手背皮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枯起皺。
    崔無咎立即掏出警用強光手電，光束掃過防空洞左側坍塌的承重梁。
    青鸞的紅瑪瑙耳墜突然炸成血霧，女人卻麵不改色地蘸著血珠在空中畫符："乾三連西北開天，死門移位必有生路——鐵柱！"
    趙鐵柱吐掉嘴裏的檳榔，迷彩作戰靴重重踏在碎石堆上。
    這個身高九尺的漢子竟像狸貓般輕巧躍至震位，腰間銅錢劍甩出時帶起破空聲："他奶奶的，這破銅錢還是問天大師開過光的！"
    "別用蠻力。"小北突然按住他手腕，馬尾辮掃過男人結痂的虎口。
    少女從帆布包裏掏出個羅庚，鏽跡斑斑的磁針在震位瘋狂打轉："活人樁要吸陽氣，你們看那些銅綠剝落的軌跡——"
    問天突然劇烈咳嗽，咳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北鬥七星。
    眾人這才發現青銅柱剝落的銅綠並非隨意飄散，而是沿著二十八宿方位嵌入地麵裂縫。
    崔無咎的戰術匕首突然脫手釘在坤位，刀柄綁著的五帝錢嘩啦啦碎成粉末。
    "不是周天星鬥。"問天抹去嘴角血跡，瞳孔深處浮現金色龍影，"是倒逆的九宮飛星，墨九卿把生門改成了養屍地。"他右手指尖劃過左臂枯萎的皮膚，三道血痕潑在震位碎石上，竟發出滾油遇水的滋啦聲。
    小北突然扯下發繩，烏發披散的瞬間咬破食指。
    血珠滴在羅庚中央，磁針突然筆直指向防空洞頂某處："天芮星移位！
    問天你看，那些屍體呼出的氣在巽位形成漩渦！"
    青鸞的紅綢腰帶應聲飛向巽位，繡著符咒的內襯在月光下泛起青光。
    腰帶絞住無形氣旋的刹那，眾人耳邊突然炸開三十六聲淒厲哭嚎。
    趙鐵柱的銅錢劍趁機插入震位血痕，黃銅錢幣叮叮當當拚成鎖龍樁形狀。
    "就是現在！"問天頸側青銅紋路驟然發亮，整個人如同燃燒的青色火炬。
    他踏著禹步掠過七個方位，每步都在地麵留下燃燒的龍鱗印記。
    崔無咎突然將配槍塞進嘴裏，槍管噴出的朱砂彈精準擊碎結界節點。
    整個防空洞劇烈震顫，那些血紅嫩芽突然調轉方向刺向結界內部。
    小北的帆布包轟然炸開，上百枚五銖錢如同蜂群湧向天芮星位，在氣旋中心拚出殘缺的河圖洛書。
    "退！"問天暴喝時嘴角撕裂，飛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微型太極圖。
    眾人剛撤出三丈，結界表麵突然浮現蛛網般的裂痕——三十六具若隱若現的屍影在裂痕中哀嚎，每道裂痕都對應著趙鐵柱布下的銅錢方位。
    青鸞的紅綢腰帶突然自燃，火焰中浮現密密麻麻的殄文。
    女人咬破舌尖噴出血霧，燃燒的殄文竟順著血霧流向結界裂縫："墨九卿在屍氣裏藏了九幽陰火！"
    問天右掌重重拍向地麵，整條左臂瞬間爬滿樹皮狀的皺紋。
    龍鱗印青光暴漲的瞬間，地底傳來沉悶的龍吟，那些即將竄出裂縫的幽藍火焰突然調頭撲向結界本身。
    "喀嚓"
    細微的碎裂聲讓所有人呼吸停滯。
    結界中央浮現的屍影開始逐個消散，血紅嫩芽紛紛枯萎脫落。
    小北突然捂住心口踉蹌兩步，她脖頸間的護身玉墜不知何時布滿了裂紋。
    當最後一道屍影發出不甘的尖嘯消散時，防空洞深處的心跳聲突然加快了三倍頻率。
    問天撐著膝蓋劇烈喘息，瞳孔中的金色龍影明明滅滅，那些爬上耳後的青銅紋路竟開始滲出細密血珠。
    趙鐵柱剛要去扶他，腳下突然傳來詭異的震動——那些本已枯萎的血紅嫩芽殘骸，正悄無聲息地滲進地縫......
    問天的指尖還凝著未幹的血珠，青銅紋路在耳後突突跳動。
    防空洞頂的月光突然扭曲成漩渦狀，墨九卿的麂皮靴尖從缺口處緩緩探出，鞋底沾著的朱砂粉簌簌落在趙鐵柱的銅錢劍上。
    "問天宗師竟能勘破倒逆九宮，真叫人歡喜。"墨九卿的翡翠扳指磕在青銅柱上，每一聲都精準壓過地底龍吟的節奏。
    他腕間的沉香珠串突然炸開，十八顆珠子骨碌碌滾向不同方位，"可惜這生門改作養屍地時，崔隊長該查查三年前的失蹤案。"
    小北的帆布包突然發出布料撕裂聲，那些散落的五銖錢在缺口處拚成的河圖洛書竟開始逆向旋轉。
    崔無咎的配槍哢嗒上膛，子彈卻卡在鏽蝕的龍鱗印紋路上——不知何時蔓延到槍身的銅綠正瘋狂啃噬金屬。
    "退後三丈！"青鸞的紅綢突然纏住眾人腳踝。
    女人旗袍下擺燃起幽藍火苗，那些繡在襯裏的殄文像活過來的蜈蚣般爬滿她的小腿，"缺口在吞吃生氣，墨九卿用我們的破陣陽氣喂了九幽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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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天左臂的枯皮突然綻開血口，三滴精血在半空凝成微型羅盤。
    指針瘋狂震顫著指向墨九卿的麂皮靴，那裏隱約露出半截青灰色的腳踝——分明是浸過養屍水的活死人皮。
    趙鐵柱的銅錢劍突然調轉方向刺向自己胸口，黃銅錢幣叮叮當當拚成鎖龍樁的形狀。
    這個豪爽漢子竟發出少女般的輕笑："問天哥哥，你的龍鱗印怎麽在人家心口發燙呀？"
    "攝魂術！"小北的護身玉墜轟然炸裂，飛濺的玉屑在問天眼前拚出殘缺的八卦圖。
    少女突然扯下問天的青銅發簪，沾著耳後滲出的血珠在地上畫出歪斜的敕令："鐵柱叔寅時飲過雄雞血，破煞隻需......"
    防空洞深處的心跳聲驟然停滯。
    墨九卿的麂皮靴突然陷進地麵，那些滲入地縫的血紅嫩芽竟從他鞋底鑽出，眨眼間開出血肉模糊的曼珠沙華。
    崔無咎的戰術匕首突然自燃，火光裏浮現出三年前失蹤案卷宗的殘頁。
    "小心地脈倒灌！"問天嘶吼時脖頸青筋暴起，那些耳後的青銅紋路已經爬上右眼瞼。
    他徒手撕下左臂枯皮往缺口處一擲，焦黑的皮膚在空中燃成青色火鳥，照亮結界缺口內側密密麻麻的——
    所有人的瞳孔都在這一瞬緊縮。
    成千上萬具倒懸的屍骸像風鈴般掛在穹頂，每具屍體的天靈蓋都插著青銅羅盤。
    那些本該靜止的磁針此刻正瘋狂震顫，在屍群中激起漣漪般的怨氣波動。
    小北的敕令符咒突然滲出血水，歪斜的筆畫竟與屍群擺出的殄文分毫不差。
    墨九卿的身影開始虛化，麂皮靴徹底融進地麵："問天宗師可知，龍脈最喜吞食風水師的......"
    防空洞突然響起三十六聲玉磬清音。
    那些倒懸的屍骸齊刷刷睜開空洞的眼眶，無數道怨氣順著青銅羅盤的磁針激射而出，卻在觸及問天周身三尺時詭異地拐了個彎——全部沒入趙鐵柱大張的嘴中。
    小北腳下的羅盤磁針突然斷成兩截。
    少女低頭看著掌心滲出的黑色卦象，突然想起三天前替問天卜的那支"澤水困"——兌上坎下，金寒水冷，此刻防空洞頂滲下的水珠正泛著淡淡的青銅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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