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口的黑霧被晨風撕開道口子，青銅碎片組成的卦象在眾人頭頂緩緩旋轉。
    問天盯著掌心焦黑的八卦紋路，喉間泛起腥甜——剛才強行切斷禁製反噬，竟讓發尾又白了兩寸。
    "坎位三丈，埋著前朝鎮河鐵牛。"瞎眼婆婆突然用槐木杖戳地，杖頭睚眥像的暗紅血珠滴在青銅卦象上，"要破這鎖龍局，得用至陰之物攪動地氣。"
    青鸞忽然扯下頸間墨玉吊墜，古董店特製的紅繩在掌心勒出血痕："萬曆年間東廠詔獄的鎮魂玉，夠不夠陰？"沒等眾人反應，她突然揚手將吊墜拋向井口。
    墨玉在觸到卦象的瞬間炸成齏粉，半空中浮起個扭曲的宦官虛影。
    崔無咎戰術手電的光束突然定格在井壁某處："三點鍾方向，青磚顏色不對！"他話音未落，小北已經甩出腰間的探陰爪。
    精鋼爪尖勾住那塊泛著青苔的磚石時，井底突然傳來鐵器摩擦聲，三十六道鎮符上的血光竟暗了幾分。
    問天突然按住小北肩膀，少女的體溫讓他掌心龍脈印記微微發燙："寅時三刻要借的是子午相衝。"他並指劃過自己染霜的鬢角，三根白發落入井水的刹那，水麵倒影裏竟浮出條若隱若現的龍影。
    龍吟聲震得井台碎石簌簌而落。
    問天正要掐訣，斜刺裏突然飛來三道黃符，符紙上用朱砂畫著倒懸的北鬥七星。
    崔無咎警用匕首寒光閃過，卻見那符紙在半空自行折成紙人，落地化作三個渾身纏滿繃帶的傀儡。
    "墨先生要問諸位討樣東西。"陰惻惻的聲音從槐樹後傳來，戴青銅饕餮麵具的男人緩步走出。
    他手中銅鈴輕晃，井台四周突然鑽出數十條赤紅蜈蚣，每隻背上都長著人臉圖案。
    小北突然抓起背包裏的糯米粉揚向空中，指尖夾著的五帝錢精準穿過粉霧："巽風借火！"銅錢擦過崔無咎的戰術手電鏡片，爆開的火星引燃糯米粉，在眾人麵前築起道火牆。
    人臉蜈蚣在烈焰中發出嬰兒啼哭般的慘叫。
    問天趁亂咬破舌尖，含血噴在桃木釘上。
    第七枚木釘入土的瞬間，井底龍影突然昂首衝破卦象，青銅碎片暴雨般射向邪道高手。
    戴饕餮麵具的男人急退三步，袖中甩出串人骨念珠，卻在觸到龍影的刹那崩成骨粉。
    "墨九卿就憑你這點能耐？"問天冷笑，眼尾皺紋又深了幾分。
    他左手結印壓住翻湧的地氣，右手突然抓向小北後頸——少女衣領裏滑出的家傳玉佩正泛著青光。
    玉佩觸到井水的刹那，水麵突然靜止如鏡。
    問天瞳孔驟縮，鏡中映出的根本不是眾人倒影，而是條被九根青銅釘貫穿脊骨的巨龍。
    龍睛處插著柄刻滿梵文的降魔杵，暗金血液正順著井壁滲入地脈。
    崔無咎突然對著井口連開三槍。
    特殊處理過的彈頭在觸及水麵時炸開銀光，鏡麵幻象應聲而碎。
    青鸞趁機甩出纏在腕間的犀角串，十八枚犀角釘入地麵組成個殘缺的八卦陣，暫時困住了還想結印的邪道高手。
    "龍脈在流血。"問天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漏出幾點金芒。
    他沾著血跡在井台畫了道歪斜的符咒，井底突然傳來鎖鏈繃斷的脆響，"三百年前有人改過地脈走向......"
    瞎眼婆婆的槐木杖突然發出龜裂聲，杖頭睚眥像的左眼啪嗒掉落。
    她布滿白翳的眼珠轉向東南方，枯瘦手指掐算的動作越來越快："快封井！
    這是連環風水扣！"
    眾人還未來得及動作，井底突然湧出股腥甜霧氣。
    小北背包裏的羅盤殘片瘋狂震顫，青磚縫隙滲出暗紅液體，在井台勾勒出個巨大的"囚"字。
    問天猛地扯開衣襟，心口處的龍形胎記正泛著不祥的黑氣。
    腥甜霧氣湧出井口的刹那，崔無咎的警用匕首突然泛起霜花。
    青鸞反手扯下旗袍盤扣擲向地麵，五顆翡翠扣子竟在青磚上灼出焦黑的北鬥七星圖案。"是血煞陣！"她嗓音發顫，腕間犀角串突然炸裂兩枚。
    小北突然想起爺爺筆記裏的記載，抓起背包裏的銅錢劍就劃破掌心。
    血珠順著劍身凹槽流淌，二十八枚永樂通寶同時嗡鳴。
    她縱身躍上井沿，劍鋒直指霧氣最濃處："天圓地方，律令九章——"
    "坎離易位！"問天暴喝打斷少女的生澀咒語，染血的桃木釘擦著她耳畔射入井壁。
    小北踉蹌跌進崔無咎懷裏，看見自己方才站立的位置鑽出三條白骨蜈蚣，蟲背上的人臉赫然是失蹤多日的茶樓夥計。
    邪道高手突然扯下麵具，露出半張布滿咒文的臉。
    他咬破食指在眉心劃出血痕，井台四周的"囚"字竟如活物般扭動起來。
    青鸞的翡翠盤扣接連爆裂，北鬥圖案被血霧侵蝕得殘缺不全。
    "巽宮生門在寅位！"瞎眼婆婆的槐木杖突然炸開，飛濺的木屑在空中組成短暫卦象。
    問天瞳孔驟縮，龍脈印記在頸側突突跳動——東南角青磚縫隙滲出的暗紅液體，正沿著地脈紋路朝整片街區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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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無咎突然拽下戰術背心扔向井口，三枚銀色彈頭在霧氣中炸開刺目光芒。
    趁著邪道高手抬手遮擋的瞬間，問天並指劃過染霜的鬢角，七根白發如銀針般釘入對方影子的七竅位置。
    "墨九卿沒教過你？"問天咳著金芒冷笑，掌心焦黑的八卦紋路突然逆時針旋轉，"借命陣最忌見光。"他抬腳重重踏在井台"囚"字豎鉤處，地底傳來令人牙酸的金屬斷裂聲。
    邪道高手突然僵在原地，皮膚下的咒文如活蛇般遊走。
    小北抓住機會甩出五帝錢，銅錢精準嵌入對方腳下坤位。
    青鸞趁機拋出犀角串，十八枚骨片在空中組成困龍索的形態。
    "就是現在！"問天染血的指尖突然亮起龍形金光。
    他淩空抓向霧氣的動作，像在撕扯某種無形的織物。
    小北看見師父鬢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但那雙眼睛亮得嚇人——龍脈印記正順著他的血管蔓延到整條右臂。
    邪道高手發出非人的嘶吼，七竅中湧出粘稠黑血。
    他試圖結印的手指突然扭曲成怪異角度，腳下青磚寸寸龜裂。
    崔無咎的匕首劃破他後頸時，飛濺的血液竟在半空凝成掙紮的嬰孩形狀。
    井底突然傳出沉悶的撞擊聲。
    問天臉色驟變，反手將小北推向崔無咎："帶她退到震位！"他扯開衣襟露出心口的龍形胎記，黑氣已經蔓延到鎖骨位置。
    青鸞的犀角串突然全部炸裂，古董商踉蹌著跪倒在地。
    "師父！"小北摸到背包夾層裏的龜甲，那是三天前問天隨手丟給她的占卜工具。
    她咬破舌尖噴在龜甲裂紋上，模糊的卦象竟與井壁鎮符產生共鳴。
    少女福至心靈，抓起崔無咎的匕首就刺向自己左肩——鮮血濺在龜甲的瞬間，整口古井突然寂靜得可怕。
    問天眼底閃過驚詫，繼而露出欣慰的苦笑。
    他沾著少女鮮血在井台畫出殘缺的龍紋，胎記處的黑氣突然倒流回心髒位置。
    井底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三十六道鎮符同時自燃，青磚縫隙滲出暗金液體。
    邪道高手突然炸成血霧，腥臭的殘渣還未落地就被井口旋風卷走。
    眾人還未來得及喘息，整片地麵突然劇烈震顫。
    小北背包裏的羅盤殘片騰空而起，在井口上方拚成半麵古鏡，鏡中隱約有鱗片狀金光流轉。
    問天伸手去抓古鏡的瞬間，井底突然衝出一道氣浪。
    氣浪掃過之處，百年槐樹攔腰折斷，青磚上的暗金液體凝結成詭異的龍爪圖案。
    崔無咎的戰術手電照向井口時，光束竟像被某種存在生生咬斷。
    "退後！"問天厲喝聲未落，井台東南角的鎮河鐵牛殘骸突然浮空。
    生鏽的鐵塊在空中組成某種古老符咒的輪廓，每道筆畫都滲出暗紅血珠。
    小北嗅到濃重的海腥味，這味道讓她想起三年前在渤海灣見過的龍吸水異象。
    地麵裂縫中鑽出濕冷白霧，霧氣裏傳來類似巨物摩擦鱗片的聲響。
    問天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漏出的金芒裏混著黑色血絲。
    他踉蹌著扶住半截槐樹，看見自己倒影在古鏡中的麵容竟蒼老了十歲不止。
    "師父，你的眼睛！"小北驚恐地發現問天的瞳孔正在褪色。
    沒等眾人反應，井底突然傳來悠長的歎息聲，那聲音像是千萬人同時開口，震得古董鏡碎片叮當墜地。
    問天沾著金血在掌心畫出敕令，正要按向井口，整條右臂突然爬滿黑色紋路。
    古井深處亮起兩點猩紅光芒，某種龐大存在翻身時的震動，讓三百米外的老宅瓦片簌簌墜落。
    青鸞突然指著東南方尖叫——那裏所有路燈同時爆裂，黑暗如潮水般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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