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的尖叫聲被黑暗吞噬的瞬間，問天的青銅羅盤在掌心炸開三道裂紋。
    崔無咎反手將配槍抵在井台青磚上，子彈穿透磚縫時炸開的火星竟凝成赤色符文——這位刑警隊長祖上原是茅山外門弟子。
    "坎位三寸！"瞎眼婆婆的棗木杖重重杵在積水中。
    問天沾著金血的食指應聲插入指定位置，井底傳來的嘶吼聲裏頓時混入金石相擊之音。
    小北被氣浪掀翻時摸到褲袋裏的五帝錢，那是早餐攤找零時隨手塞的仿製品，此刻卻在她掌心燙出梅花狀焦痕。
    黑霧凝成的巨爪撕開井沿青苔，問天咳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北鬥陣圖。
    崔無咎突然扯開製服露出胸口紋身，朱砂描繪的鍾馗像在黑暗中泛起微光。
    青鸞踉蹌著抓起半片古董鏡，鏡麵折射的月光竟在問天周身織出淡青色繭衣。
    "寅時三刻的氣脈節點！"瞎眼婆婆突然抓起把香灰撒向東南。
    小北福至心靈，將五枚銅錢按五行方位嵌進青磚，抬腳踹飛井台旁的滅火器箱。
    鐵皮箱砸碎的瞬間，藏在箱底的鎮宅石敢當露出真容——這竟是民國時期某位軍閥請高人埋下的厭勝之物。
    問天瞳孔中的金芒突然暴漲，他看清井底盤踞的並非惡靈，而是被斬斷的黃河水脈精魄。
    當年鐵牛鎮河的符咒被現代排汙管道腐蝕，怨氣浸染的龍脈分支正在井底化蛟。
    他反手拍向自己天靈蓋，七竅中溢出的金血在身前凝成三寸長的定魂針。
    "崔隊！"問天嘶啞的嗓音裏帶著金屬震顫。
    崔無咎會意，對著自己胸口紋身連開三槍。
    朱砂混著血霧騰起的刹那，鍾馗畫像竟脫離皮膚浮現在半空。
    青鸞趁機將古董鏡碎片拋向虛影，月光經過百年銅鏽的折射，在井口織出張布滿星鬥的漁網。
    小北突然扯下發繩，烏木簪子插入石敢當裂縫的瞬間，整個井台的地磚開始逆向旋轉。
    五帝錢在磚縫間碰撞出編鍾清音，那些滲血的鐵塊符咒竟像被燙到般劇烈顫抖。
    瞎眼婆婆的棗木杖突然生根發芽，抽出的新枝纏住即將墜井的問天。
    井底猩紅光芒驟然大盛，眾人耳畔響起萬馬奔騰的水聲。
    問天指尖的定魂針突然彎曲成魚鉤形狀，鉤尖精準刺入翻騰黑霧中的某點金芒。
    崔無咎胸口的鍾馗虛影猛然揮劍斬落，劍鋒劈開的裂縫裏露出半截布滿銅綠的鐵鏈——這正是當年鎖龍井的殘骸。
    當第二道黑霧利爪穿透青繭時，小北抓起問天掉落的白玉卦牌按在胸口。
    溫潤的觸感讓她想起三日前問天教她"借氣"訣竅時，曾用這根卦牌為她擋過雷擊。
    少女咬破舌尖噴出血霧，卦牌表麵的六十四卦象突然脫離玉石浮空流轉。
    問天在龍脈反噬的劇痛中露出笑意。
    他故意賣出破綻讓黑霧貫穿左肩，染血的道袍碎片飄向井底時，終於看清那道禁製最脆弱的震位。
    崔無咎的配槍突然炸膛，飛濺的槍管碎片竟在虛空組成微型八卦陣，恰好擋住撲向小北的後背的陰煞。
    "就是現在！"瞎眼婆婆的棗木杖突然爆開，藏在杖中的百年桃木芯釘入井壁。
    問天趁機將定魂針拍入自己眉心，衰老的麵容在青光中恢複三成。
    當井底傳來鎖鏈繃斷的脆響時，所有人都看見問天的影子突然分裂成九道，其中三道影子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透明。
    古井深處傳來瓷器破碎般的聲響，籠罩四周的黑暗如退潮般收縮。
    小北癱坐在地時發現，自己掌心的五帝錢竟融合成枚布滿龍鱗的銅幣。
    崔無咎抹了把臉上的血，發現胸口的鍾馗紋身少了隻眼睛。
    青鸞顫抖著捧起隻剩指節大小的古董鏡，鏡麵倒映的月光裏隱約遊動著金色龍影。
    問天按在井沿的手掌突然下陷三寸，青石磚在他指間化作流沙。
    所有人都聽見了那個聲音——像是千年古刹的晨鍾，又像是深海巨鯨的嗚咽，從地脈最深處順著他的脊骨攀爬上來。
    青鸞的指甲深深摳進井台裂縫，百年銅鏡碎片在掌心割出蜿蜒血線。
    她突然想起三天前收購這麵破鏡時，那個渾身酒氣的拾荒老頭反複念叨"井水犯河水"，此刻鏡麵殘存的月光正發出蜂鳴般的震顫。
    "石敢當要裂！"瞎眼婆婆突然甩出三枚康熙通寶，銅錢精準嵌入石像裂縫。
    小北突然意識到早餐攤老板找零時詭異的笑容——那些五帝錢贗品裏，分明混著枚真正的鹹豐重寶。
    她摸到褲袋裏剩下的銅錢，潮濕的觸感竟像攥著把遊動的小魚。
    崔無咎被吸力扯得雙腳離地的瞬間，配槍零件組成的八卦陣突然逆向旋轉。
    子彈殼熔成的銅汁滴在胸口的鍾馗紋身上，他想起祖父臨終前用朱砂筆點他眉心時說過："煞氣衝霄時，記得用活人血開光。"
    "接著！"問天突然扯下半截道袍拋向空中，浸透金血的布料遇風即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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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北看清那些火星排列的軌跡，正是昨夜問天在沙盤上演示的"九星墜地"陣圖。
    她將五帝錢塞進烏木簪尾端的凹槽，反手插進正在崩塌的井沿——這是今早問天教她畫符時，隨手用簪子給她盤的頭發。
    青鸞突然將銅鏡碎片按在鎖骨位置，那裏有處陳年燙傷。
    月光透過鏡麵鏽斑投射在問天後背，竟映出半幅殘缺的河圖紋路。
    崔無咎趁機咬破舌尖，混著鐵鏽味的血沫噴在懸浮的鍾馗劍上，劍鋒突然暴漲三尺青光。
    "子午線偏移了！"瞎眼婆婆的盲眼中突然淌出黑水，棗木杖殘留的根係瘋狂生長。
    問天被吸力扯得道冠崩裂，白發散開的瞬間，眾人看見他後頸浮現出暗金色的鎖鏈紋身——那分明是去年黃河清淤時出土的鎮河鐵牛身上的符咒。
    小北突然抓住青鸞的手按在石敢當上："老板娘，借你三十年陰債！"她想起三天前古董店裏，青鸞用這雙手擦拭銅鏡時，腕間鈴鐺曾無風自響七聲。
    五帝錢組成的禁製突然泛起魚鱗狀波紋，贗品銅錢在月光下顯露出隱藏的篆文。
    井底傳來的吸力驟然增強，崔無咎的配槍零件開始不受控地飛向深淵。
    他撕開製服口袋，露出貼身藏著的黃銅彈頭——這是三年前擊斃連環殺人犯時，從對方心口挖出的子彈。
    當彈頭墜入井口的刹那，眾人聽見了清晰的木魚敲擊聲。
    問天突然並指劃過眉心，原本恢複年輕的麵容再度爬滿皺紋。
    他沾著金血在虛空畫出半道符咒，恰好補全青鸞銅鏡映出的河圖缺口。
    小北的烏木簪突然迸發龍吟，五帝錢上的銅綠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露出底下暗紅色的血沁。
    "小心！"瞎眼婆婆的驚呼被狂風撕碎。
    井台周圍三米內的地磚同時翹起，露出底下暗藏的青銅卦盤。
    崔無咎發現自己的影子正被某種力量拉扯變形，鍾馗畫像的殘影突然伸手攥住他的腳踝。
    青鸞的旗袍下擺卷成螺旋狀，她腕間的鈴鐺終於發出遲來的七聲脆響。
    問天在狂風中露出恍然神色。
    他看見自己的血珠懸浮成北鬥七星陣，每顆血珠裏都映出眾人不同的命格倒影。
    當第二股吸力從井底衝天而起時，所有人懷中的法器同時發出哀鳴——小北的五帝錢開始融化，青鸞的銅鏡碎片騰起青煙，就連崔無咎胸口的鍾馗畫像都在緩慢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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