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學曆高，但是能力暫時還沒那麽出眾……這個項目最開始您是指名要舒念做的，我讓負責人把她手裏其他項目停一下，讓她和策劃部全心負責這個項目您看行嗎？”
    沈晏宸腳步頓了一下。
    “所以這個項目是別人做的？”
    到這個時候了，黃騫隻得實話實說：“後麵的方案是策劃部做的，舒念是主策劃。”
    此時沈晏宸剛好走到舒念身邊。
    舒念抬眸，清泠泠的眸光看著他，濕漉漉的一雙眼睛像盛著漫天星辰。
    他實在不明白，這樣一雙眼睛，那個男人是怎麽忍心讓這雙眼睛裏裝滿失望和悲傷的。
    他怎麽舍得，為了另外一個女人，傷害愛了他八年零八個月的她。
    他直直看進舒念的眼睛裏，方才懶散戲謔的聲音已然認真了幾分。
    “策劃部做到一半就沒空了，那現在有空了嗎？”
    畢竟私交也不算淺了，舒念聽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他是在問她還想做這個項目嗎。
    很奇怪，他的眼睛明明還是從前那樣，溫和中帶著些清冷，她愣是從中看出了點撐腰的味道。
    瘋了。
    她這段時間肯定是被刺激狠了才會有這種錯覺。
    舒念悄悄掐了自己一把。
    她微微笑：“沈總，策劃部有沒有空，不是策劃部能決定的。”
    沈晏宸側身，眉頭輕挑。
    黃騫大喜過望，急忙表態：“有的有的，沈總放心！”
    “不會項目做著做著又換人了吧？”
    謝南咳了一聲，補充：“我們沈總記仇，要是再換人造成什麽損失，哪怕把盛世賣了你們也別想好過。”
    開玩笑，如今的盛世誰敢惹？
    黃騫抹一把腦門上的汗，“沈總放心，絕不會再出現這樣的事情！”
    沈晏宸對著舒念，“好好幹啊，這位舒……舒小姐。”
    “舒念。”舒念微微笑，也像是跟他不熟，“沈總放心，策劃部的同事們都會努力的。”
    沈晏宸走了，留下一個氣氛古怪的會議室。
    反正都被戳穿了，雲幼怡也不裝了，跑過去抱著桑白的手臂搖了兩下：“桑白哥哥~這個盛世的總裁說話怎麽這麽難聽啊！”
    她說著聲音就哽咽了：“我的能力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沈晏宸的問題我沒答上來是因為我這段時間都在忙秘書辦的事，我無暇分身嘛！難道我的能力還不如舒念嗎？”
    秘書辦的人翻了個白眼。
    天天就知道用辦公室的咖啡機給她的桑白哥哥泡咖啡，她做什麽了？
    要說能力？她的能力確實不如舒念。
    顏竺是出了名的滅絕師太，舒念名義上是她的助理，其實就相當於關門弟子了。
    能跟在顏竺身邊好幾年，本身就是有點本事的，更何況這幾年經過舒念手的項目都做得很好。
    要說外貌，舒念也甩她幾條街。
    反正這個海龜碩士，除了一身撒嬌賣乖本事，目前還沒看出任何價值。
    大家夥見不慣這公眾場合不顧他人死活的撒嬌，暗地裏翻白眼。
    隻有自帶濾鏡的桑白輕拍她的手，無條件站在她這邊：“我知道。”
    他眼角掃過舒念，漆黑的眸底有晦明的光。
    黃騫把會議室眾人都遣散了：“回自己辦公室，有事再叫你們開會。舒念和顏竺留下。”
    會議室恢複安靜，黃騫轉頭拍了兩下會議桌，怒上眉頭，話是對雲幼怡說的：“商場如戰場，戰場上可沒有一個敵人會聽你說打敗仗的原因。”
    “可這裏不是戰場，這裏是屬於有能力的人。”雲幼怡從桑白手臂上抬起頭來，眼眶紅紅的，“黃總，我知道我今天的表現不好，可你應該相信我的能力，隻要給我時間曆練，我一定會做得更好。”
    舒念站得裏顏竺近，她聽到很輕的一聲輕哼，以及那一瞬間顏竺身上迸發的冷意。
    黃騫無語片刻。
    “寶梵已經沒時間給你曆練了，什麽職位幹什麽工作，就做好自己本職的事情，不要把手伸那麽長。”
    雲幼怡被懟了，委屈巴巴的看桑白，眼眶紅得更厲害了。
    舒念恍惚的看著他們，有時候她會想，是不是她不會撒嬌，不會哭著去求庇護求抱抱，所以桑白才不會愛她。
    男人是不是都喜歡這種楚楚可憐的女孩子？
    那麽多年的青春，她會釋懷，會忘記，午夜夢回的時候她也會反思，她到底哪裏做得不夠好？
    就在她恍惚的時候，桑白跟黃騫爭辯了幾句。
    舒念隻聽到黃騫後麵的一句：“……有本事你也砸幾百個億，救寶梵於危難。你想把什麽項目給她就把什麽項目給她！”
    桑白臉繃得緊緊的。
    黃騫胸口起伏著，一錘定音：“舒念，項目的策劃書都在你那裏，你們之前那個團隊接著做，你是主要負責人。好好做，不要給我搞砸了！”
    舒念沒點頭，嗓音淡淡的：“我盡量。”
    “什麽叫盡量，是必須做好！”黃騫氣得腦仁疼，“邦邦”敲兩下桌子，叫顏竺，“你盯著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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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竺回了他一個字：“嗯。”
    會議室的門被關上後，裏麵隻剩下桑白和雲幼怡。
    “嘖嘖，也不知道要找桑總怎麽鬧。自己沒本事，飯送到嘴邊都不會吃，隻會找男人哭鼻子。 ”
    楚嘉寧和文溪還扒在門口看，見她們出來，趕緊跟上去，喜滋滋的。
    “嘿嘿，兜兜轉轉這個項目還是咱們的。沈總真男人，他是我心裏永遠的神！”
    話剛說完，一道嚴厲的視線掃過來。
    楚嘉寧趕緊閉嘴，眼裏還在冒著小星星。
    “之前的人你帶上，項目接著做。”顏竺邊走邊吩咐舒念，“再有什麽牛鬼神蛇找上來，你直接去找黃騫反應。”
    舒念也回了一個字：“嗯。”
    顏竺：“……”
    走到策劃部辦公室門口，忽然一道聲音叫住她：
    “舒念。”
    舒念回過頭，桑白就站在電梯口，對她招了一下手。
    舒念看了一眼顏竺。
    “去吧，不會說話就閉嘴。”
    顏竺轉身往自己辦公室走，也沒給桑白打招呼。
    舒念往桑白那邊走過去，身後還有文溪和楚嘉寧若有若無的議論聲：
    “桑總真像一座萬年冰山，往那一杵就嘶嘶冒冷氣，好嚇人。好在這張臉生得好，整個公司的女員工都對他多一份寬容。”
    “那是之前沈總沒來過公司，今天之後，愛豆圈風評要變嘍！”
    “是我我就選沈總，絕世好男人！”
    “也不知道姓桑叫舒念去幹嘛……”
    聲音漸漸遠去，舒念一步一步走過去，跟桑白走到轉角的茶水間。
    “桑總。”她招呼了一聲，反正也到茶水間了，順便倒一杯熱水。
    桑白上下掃了她一圈，緊繃的臉，眉頭蹙得更緊。
    “你就穿這麽點？”
    舒念握著一杯熱氣騰騰的水，眉眼在嫋嫋的煙霧中模糊不清，“公司有暖氣。”
    “那走出公司呢？”
    莫名其妙。
    走出公司她可以打車。
    她不想跟他多說，直接明了的問：“桑總叫我過來有事嗎？”
    如果他膽敢叫她把做好的方案轉給雲幼怡，冠她名字記她功勞，她就把這杯水潑到他臉上。
    桑白沒提方案，伸手去摸煙，眉頭依舊皺得很緊。
    “你是策劃，不是公關，不需要在寒冬臘月衣不蔽體去取悅男人。”
    他點燃了煙，甚至還沒等舒念說話，又接著說：“又或者，從景麓花園出去之後，這就是你謀生的手段？”
    從景麓花園搬出去，不再依附於他，所以穿著修身嫋嫋取悅男人，換取新的生存條件。
    這句話極盡惡毒。
    那一瞬間翻江倒海的惡心和下頭翻湧而來。
    舒念終是沒忍住，手比腦子反應快一步，那杯水盡數潑到桑白臉上。
    遺憾的是，她平時習慣喝溫水，這杯水不是開水。
    但是桑白的五官扭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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