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口一個“咱們舒舒”，給舒念說得臉上充血。
    “我還想著，會不會有點裝嫩，這種都是小姑娘穿的。”
    沈晏宸拉著她的手去餐桌，仿佛是做了千百遍的動作，那麽自然。
    他把餐桌椅拉開，扶著她的肩膀坐下去。
    舒念有點無語：“我隻是昨晚喝了點酒，不是摔斷了腿。”
    “喝了酒容易頭暈。”
    沈晏宸在她對麵坐下，接著剛才的話題，“你本來就是小姑娘，還用裝嫩？”
    舒念眼睛在餐桌上搜尋一圈，“過了二十五歲，就奔三了。三十歲的女人，唉……”
    她這一聲“唉”歎得有點像少年裝老成，有點滑稽，沈晏宸忍俊不禁。
    “我覺得，女人的年紀不是用數字來計算的。”沈晏宸想了一下，看著她的眼睛會唱歌很認真的，“舒舒，你永遠十八歲。”
    “謝謝，我每年許的生日願望都是希望自己永遠年輕如十八歲。”
    她的目光在餐桌上搜尋。
    晨光照進來，一碗白粥靜靜冒著熱氣，粥麵凝著琥珀色的米油，米香濃鬱。
    青瓷小碟裏盛著嫩黃的蒸蛋，表麵光滑如鏡，舒念忍不住拿起勺子挖了一勺。
    那挖開的一角，內裏藏著細碎的蝦仁和蔥花。
    邊上配一碟烏黑油亮的醬蘿卜，脆生生地泛著光澤。
    另外一個小碟子裏再添半塊腐乳，紅白相間，味道同樣濃鬱。
    這對舒念來說，實在是有點難以抵抗。
    沈晏宸做飯實在太好吃，以至於她對他懷有很高的期望值，哪怕他端出來的是一碟臭豆腐，也能讓她流口水。
    “吃吧。”
    沈晏宸給她盛一碗粥。
    舒念把蒸雞蛋放嘴裏，又盛了一勺。
    “好吃。”
    “多吃一點，你太瘦了。”沈晏宸往她粥裏加了一點鹽，“昨晚叫了阿姨來給你換衣服，她以為我虐待你，說你瘦得一把骨頭。”
    “不過她說比上次好一點了，上次隻有骨頭。”
    舒念埋頭喝粥，百忙中抽空問一句：“還跟上次是同一個阿姨嗎？”
    “可不是，巧了嗎？”
    沈晏宸給她夾了一塊醬黃瓜。
    “不過臉是我洗的，你化了妝，我怕阿姨卸不幹淨。”
    舒念錯愕：“你還會卸妝？”
    這麽懂女人，那不得談過十次八次戀愛？
    “這有什麽難的？”沈晏宸挑眉，神色是理所當然的，“隻要用點心，這又不是什麽需要攻克技術的難題。”
    舒念一想，也有道理。
    科技那麽難，他做得有聲有色。
    討女人歡心而已，那不手到擒來？
    她垂頭吃飯，不說話，心情有點複雜。
    他這樣的人，要討女人歡心可太容易了， 身邊指定圍著不少鶯鶯燕燕，不談個十次八次的戀愛，也太浪費這得天獨厚的優勢。
    舒念繼續沉默著吃飯。
    他們的夫妻關係隻能維持一個冬天，年過了，他不需要她了，他們就會離婚的，她這麽在意丈夫的過去幹什麽？
    “舒舒？”
    沈晏宸叫了她兩遍，她還沒有回神，他低垂下的眼眸暗了幾分。
    昨晚她就想離婚，今天聽到他說卸妝隻要用點心都會，她就這樣黯然失神，一定是想到了什麽往事吧？
    他不怕她有過去，就怕她的心裏還有那個人。
    聽說昨天她在桑白的辦公室待了挺長時間，晚上她的月亮就不屬於她，要跟他離婚……
    或許，是不是他聽錯了，不是月亮不屬於她，是月亮要回來了？
    他們是不是在辦公室裏談複合了？
    沈晏宸喉嚨幹澀的滾動一下。
    “舒舒，好好吃飯好嗎？”他伸手過去握住她的手背輕輕捏了一下，“就算要離婚，也要先把飯吃好。”
    舒念乍然回神。
    離婚？
    是啊，離婚，當初結婚的時候不是就說好了嗎？
    她也早有準備的不是嗎？
    她隻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麽快。
    舒念笑了笑。
    “你說得對。”她埋頭喝粥，纖長睫毛落下，投下一小片陰影，掩住眸中一抹黯然，“那我們什麽時候去民政局？”
    沈晏宸往她碗裏盛了一勺雞蛋，“先吃飯，舒舒。”
    舒念麵埋頭吃飯。
    吃完飯，沈晏宸說有事要從寶梵經過，順便送她，舒念沒拒絕。
    他今天開的是黑色奧迪。
    舒念在車上回唐棠的消息。
    早上起來她隨便掃一眼狀態欄，全是唐棠在問她昨天晚上有沒有跟沈晏宸發生點什麽，八卦之心溢出屏幕。
    這個變臉堪稱光速的女人，以前她住景麓花園的時候她是隨時防著生怕她跟桑白發生點什麽，現在她是隨時關注著生怕她不跟沈晏宸發生點什麽。
    她點開微信跟唐棠的聊天頁麵，中間還有一句沒在狀態欄顯示出來。
    唐棠：【你那個心理疾病，咱去找個心理醫生看看吧，總這樣也不是個辦法呀？】
    舒念：……
    她還記得，有一次她提到自己這個心理疾病，覺得應該去治治，唐棠死活拉著她不讓她去，說這是天大的好事。
    這個變臉比陽城的天還快的女人。
    舒念回消息：【你死了這條心吧，我們要離婚了。】
    唐棠的消息一秒就進來：【離婚？這麽突然？昨晚不是都好好的嗎？】
    舒念：【帝王心，海底針。再說這有什麽奇怪的，結婚的時候就說得好好的，現在年也過了，時間到了。】
    唐棠：【不對勁，十二萬分的不對勁。你昨晚是不是喝醉了說什麽了？】
    舒念：【我什麽都沒說呀，你不相信我的酒品嗎？】
    唐棠回了她一個“嗬嗬”的表情：【你猜呢？】
    唐棠：【你的酒品就是喝醉了嗚嗚哭，不過這種狀態在分手後就好了，以前跟那渣男在一起，他不讓你喝酒你就不喝，偶爾喝一兩次，喝醉了就哭】
    唐棠：【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抱著沈晏宸哭了？】
    舒念努力想了一下，篤定道：【我對天發誓，我昨晚絕對沒哭！】
    唐棠也篤定：【那你肯定是說什麽了】
    舒念又努力想了一下，想不起來。
    難道她真的說了什麽？
    沈晏宸從後視鏡看她一眼。
    不停的打字，還時不時抬頭看他，肯定是在跟閨蜜商量怎麽跟他離婚。
    沈晏宸的心又涼了一大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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