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行器穿透大氣層時，舷窗外的極光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沙漠國沙漠亙古不變的赤黃。程默盯著導航屏上跳動的坐標，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幽藍碎片——那上麵還殘留著蘇雨晴最後意識注入時的微溫，像一塊焐熱的冰。
    "距離起源基地還有120公裏，檢測到強電磁幹擾。"北極星的合成音從通訊器裏傳來，帶著細微的電流雜音，"飛行器能量護盾剩餘37，建議降低飛行高度。"
    程默拉動操縱杆，飛行器如夜梟般貼著沙丘滑行。沙漠表麵覆蓋著一層詭異的金屬光澤，那是"大沉降"時期地殼裂變滲出的稀有礦脈。他想起林森在沙漠國基地的任務簡報——那時他們還穿著迷彩服，在模擬沙盤上推演生化武器的投放坐標，林森指著地圖上的紅點說："這裏藏著人類進化的鑰匙。"
    "鑰匙..."程默低聲重複，眼前閃過蘇雨晴在實驗室裏的畫麵。她總是在深夜對著顯微鏡喃喃自語，說病毒的蛋白質外殼結構"太完美了，不像是自然產物"。現在想來，那些被林森處決的實驗體照片，那些刻在起源基地牆壁上的基因圖譜，都指向同一個可怕的真相。
    飛行器突然劇烈震動，儀表盤上的指示燈全滅。程默猛地拉動應急拉杆，在引擎爆炸的前一秒彈出逃生艙。灼熱的氣浪將他掀飛，落地時滾進一片背陰的岩壁。他掙紮著抬頭，看見一架塗著天鵝座標誌的武裝直升機正在盤旋，機槍火舌撕裂空氣，在沙地上犁出條條深溝。
    "程默先生，電磁脈衝攻擊來自基地方向！"北極星的聲音斷斷續續，"對方使用的頻率...和蘇雨晴博士研發的病毒抑製劑同源！"
    程默的心猛地一沉。他躲在岩石後，看著直升機拋下繩梯，幾個穿著白色作戰服的士兵滑落到地麵。為首的女人摘下頭盔，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正是在太行避難所遇到的那位指揮官。她舉起一個信號幹擾器，朝著程默的方向冷笑道："我們等你很久了，秩序之種的容器。"
    子彈擦著程默的耳邊飛過，他翻滾著躲進岩縫，幽藍碎片突然發燙。他想起蘇雨晴說過的"共鳴平衡點"，將手掌按在岩壁上，引導秩序能量滲入沙粒。下一秒，整片岩壁突然隆起，如同一道藍色的浪濤拍向士兵。
    "是秩序能量！快撤！"女人驚呼著後退，卻被浪濤卷起的沙礫掩埋。程默趁機衝出岩縫，卻看見直升機的艙門打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陰影裏——林森！
    "不可能..."程默的瞳孔驟縮。對方脖頸處的機械義肢閃爍著紅光，臉上卻掛著與記憶中別無二致的笑容："很驚訝嗎，老戰友？你真以為反物質場能殺死我？"他舉起手中的控製器，程默這才發現，直升機下方吊著一個巨大的金屬容器，裏麵盛滿了蠕動的黑色液體。
    "這是"天鵝座計劃"的最終產物——熵化液。"林森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來，帶著令人作嘔的溫柔，"能把一切秩序能量分解成基本粒子。包括...你體內的星核共鳴。"
    程默握緊了戰術匕首，汗水順著額角滑落。他能感覺到星核引擎的支援正在減弱，沙漠的地磁異常區像一個巨大的黑洞，吞噬著他與秩序能量的連接。更糟的是，北極星的通訊徹底中斷了，頭盔顯示器上隻剩下一片雪花。
    "程默！這邊！"周正的吼聲從左側沙丘傳來。程默轉頭，看見周正帶著兩個幸存者躲在一輛報廢的裝甲車後，正用電磁步槍壓製著士兵的進攻。他猛地躍起，在槍林彈雨中衝向裝甲車，卻在中途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掀翻。
    "想跑？"林森的機械義肢射出一道紅光，擊中程默的肩膀。劇痛讓他眼前發黑，卻聽見周正怒吼著撲過來，將一枚ep炸彈塞進林森的控製器。爆炸的氣浪中，程默看見林森的身體被電流撕碎，卻在落地時化作無數黑色粒子，重新聚合成人形。
    "他不是實體！"程默掙紮著爬起來，"是納米機器人組成的！"
    周正臉色煞白，看著林森一步步逼近："那現在怎麽辦？"
    程默看向遠處的起源基地——那是一座半埋在沙丘中的金字塔形建築，表麵刻滿了與星核引擎同源的能量紋路。他突然想起蘇雨晴留下的音頻，那段無名小調的旋律與基地外牆上的某組紋路頻率吻合。
    "跟我來！"程默捂著傷口衝向基地大門，將幽藍碎片按在紋路中央。碎片突然爆發出強光，大門緩緩打開，露出一條向下延伸的金屬通道。林森的納米機器人形態發出刺耳的尖叫，似乎對通道內的能量場感到畏懼。
    "裏麵有什麽？"周正喘著氣問。
    "可能是...蘇雨晴留下的最後防線。"程默踏入通道，金屬地板立刻亮起藍色的引導光帶。通道兩側的玻璃容器裏漂浮著殘缺的實驗體，他們的胸口都鑲嵌著與幽藍碎片相似的晶體。
    "這是...天鵝座計劃的真正目的。"程默的聲音幹澀，"林森不是想毀滅世界，他想把所有人都改造成...像他一樣的納米聚合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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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道盡頭是一間圓形控製室，中央矗立著一個巨大的培養艙，裏麵浸泡著一個熟悉的身影——蘇雨晴！她穿著白色實驗服，長發在營養液中飄散，胸口連接著密密麻麻的管線，眉心處鑲嵌著一塊完整的幽藍晶體。
    "不..."程默猛地撲向培養艙，卻被一層能量屏障彈開。林森的納米形態飄到他身後，聲音帶著扭曲的愉悅："驚喜嗎？蘇雨晴博士自願成為"秩序之母"，她的意識碎片正在為整個納米集群提供邏輯核心。"
    程默看著培養艙內蘇雨晴平靜的臉，想起她最後說的"看新世界"。他突然明白了——蘇雨晴早就知道林森的計劃，她上傳意識碎片不是為了引導共鳴，而是為了在納米集群中埋下病毒！
    "北極星，現在！"程默猛地轉身，將幽藍碎片高舉過頭頂。
    一直沉默的北極星突然在控製室內響起，光點人影出現在培養艙上方："病毒程序已激活，正在解構納米集群邏輯核心。林森，你的協議...到期了。"
    林森的納米形態發出驚恐的尖叫，身體開始分解成無數黑色粒子。培養艙內的蘇雨晴突然睜開眼睛，眉心的晶體爆發出璀璨的光芒，所有連接她的管線都寸寸斷裂。營養液從艙門湧出，她踉蹌著走出，將一塊閃著紅光的芯片遞給程默：
    "這是...天鵝座協議的底層代碼..."她的聲音帶著營養液的濕意，卻無比清晰，"林森篡改了我的研究，真正的秩序...是生命的選擇。"
    程默接過芯片，感受著裏麵傳來的熟悉波動——那是蘇雨晴獨有的冷靜與智慧。他看著她手腕上未愈合的針孔，突然明白了她自願進入培養艙的真相：她用自己的身體做了病毒的培養皿，隻為在最後一刻摧毀林森的陰謀。
    "雨晴..."程默的聲音哽咽，千言萬語堵在喉嚨。
    蘇雨晴輕輕搖頭，指向控製室頂部的觀察窗。林森的納米集群正在崩潰，化作漫天黑沙，但在沙粒深處，一個更小的金屬物體正高速離去——那是裝載著"熵化液"的容器。
    "他跑了..."周正握緊了拳頭。
    蘇雨晴走到控製台前，調出全球地圖："熵化液的能量波動很強，北極星可以追蹤。但我們需要..."她突然咳嗽起來，嘴角溢出黑色的納米粒子，"需要在它與地核接觸前...啟動星核引擎的最大功率。"
    程默看著她手腕上逐漸蔓延的黑色紋路，猛地抓住她的手："你被納米機器人感染了！"
    "這是...計劃的一部分。"蘇雨晴的眼神依舊清澈，仿佛沒有感覺到痛苦，"程默，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麽...都要讓人類自己選擇未來。"
    控製室突然劇烈震動，起源基地開始坍塌。程默背起蘇雨晴，周正殿後，三人沿著通道向外狂奔。身後，林森的最後一批納米機器人化作潮水般湧來，而頭頂的沙丘正在下陷，露出更深處的金屬結構——那是一個比星核引擎更龐大的能量裝置，表麵刻滿了不屬於這個時代的符號。
    "那是什麽？"周正驚呼。
    蘇雨晴在程默背上輕聲說："這是...舊世界的遺產。林森以為自己在創造秩序，其實他隻是...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
    當三人衝出基地時，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程默將蘇雨晴放在沙地上，看著她眉心的晶體逐漸暗淡，手腕上的黑色紋路卻越發清晰。他知道，這場戰鬥遠未結束，林森帶著熵化液不知所蹤，而起源基地下的神秘裝置，如同懸在人類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但此刻，他低頭看著蘇雨晴蒼白的臉，感受著手中芯片傳來的溫暖，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因為他知道，隻要還有人記得選擇的意義，隻要還有人願意為了未來而戰，那麽即使身處末日廢土，人類的薪火也終將燎原。
    沙漠的風吹過，卷起程默的衣角。他抬頭望向北極的方向，星核引擎的光芒似乎穿透了雲層，在遙遠的天際勾勒出一道藍色的光痕。那是新生的象征，也是挑戰的號角。
    程默握緊了蘇雨晴的手，也握緊了手中的芯片。新的征途即將開始，這一次，他不僅要守護人類的火種，還要揭開舊世界遺留的終極秘密。而在他身後，周正舉起電磁步槍，眺望著地平線，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末日廢土上，希望的種子已經埋下。隻要心中的火焰不滅，終有一天，會在這片焦土之上，綻放出最絢爛的文明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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