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風裹著桂香鑽進辦公室，賀淩軒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麵前的全息投影在暮色裏泛著幽藍。屏幕上跳動的數據流像團亂麻，那是他們自主研發的“星眸”智能係統的核心算法——“動態環境自適應”模塊，此刻正卡在97的優化進度上，無論如何調試都突破不了最後一道坎。
    “淩軒，林教授的回複到了。”蘇瑤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剛泡好的熱可可香氣。她把平板遞過來，屏幕上是林教授的語音轉文字：“小蘇，算法瓶頸我看了，是環境變量數據庫不夠龐大。需要至少百萬組真實場景數據做支撐，否則就算調參調到明年，也還是‘實驗室裏的完美模型’。”
    賀淩軒的手指在桌麵輕叩兩下。他當然知道問題所在——“星眸”係統主打智能家居聯動，理論上要能識別不同家庭的光照、溫濕度、甚至寵物活動軌跡，可他們現有的測試數據全是在實驗室模擬的，真實場景裏連貓蹭翻花瓶的震動頻率都記錄不全。
    “聯係省科院的張主任。”他突然說，“上次他提過，他們有個‘城市數字孿生’項目，能提供全市百萬戶家庭的實時環境數據。”
    蘇瑤眼睛一亮：“對！張主任之前還說過，他們的數據庫覆蓋了從老城區四合院到新樓盤智能社區的所有類型。”她快速在手機上敲擊，很快撥通了電話，“張主任，我是蘇瑤……對，賀氏集團的。我們正在攻關智能係統的環境適配算法，需要您的數據庫支持……”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猶豫：“小蘇啊，不是我不幫忙。這數據庫涉及居民隱私，上頭批得可嚴了……”
    “張主任，”蘇瑤放軟聲音，“我們保證數據脫敏處理，隻提取環境參數，絕不涉及任何個人信息。而且——”她看了眼賀淩軒，後者正衝她微微點頭，“賀氏可以提供三百萬的研發經費，專門用於數據庫的安全加密。”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傳來紙張翻動的聲音：“這樣吧，下周三下午兩點，來我辦公室詳談。”
    掛了電話，蘇瑤長舒一口氣，轉身時卻撞進賀淩軒懷裏。他的下巴抵著她發頂，聲音帶著笑：“林教授還說，就算數據到位，算法優化至少需要三個月。”
    “三個月？”蘇瑤抬頭看他，“那我們的競品‘智聯家’呢？他們上個月剛發布新一代係統，宣傳語是‘千戶千麵，即裝即用’。”
    賀淩軒的眼神沉了沉。他當然知道對手的威脅——智聯家背後是趙天宇的表舅，上個月剛靠抄襲賀氏的“社區安防係統”搶占了三線城市市場。如果“星眸”再卡殼，賀氏在智能家居領域的布局就要被徹底打亂。
    “所以，”他捧起她的臉，拇指摩挲著她眼下淡淡的青黑，“我們要跑得比他們快。”
    周三下午，省科院張主任的辦公室。
    蘇瑤穿著米色西裝裙，坐在真皮沙發上，麵前擺著賀淩軒讓人送來的合作意向書。張主任推了推眼鏡，目光掃過“數據安全保密協議”上的條款，終於鬆口：“數據可以共享，但有個條件——你們的算法優化成果，必須同步給科學院一份。”
    “沒問題。”賀淩軒接過協議，筆尖懸在簽名處頓了頓，“但我們需要實驗室的實時運算支持。科學院的超算中心，能給我們留一台專用服務器嗎？”
    張主任笑了：“小賀總這是怕我們‘留後手’？”他指了指窗外，“看見那棟銀色建築了嗎？那是剛建成的‘智算中心’，全省最快的超級計算機就在裏麵。給你們留三台，夠不夠？”
    蘇瑤和賀淩軒對視一眼。窗外的智算中心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光，像頭蓄勢待發的巨獸。他們知道，這場仗，終於有了底氣。
    接下來的四十天，賀氏集團的頂樓會議室成了“臨時作戰室”。
    牆上貼滿了數據流程圖，從社區環境參數到家庭行為模式，每一張都密密麻麻標著紅筆批注。蘇瑤每天早上八點到，先給所有人買好豆漿油條；賀淩軒則淩晨兩點才走，離開前總要把第二天的任務清單用便簽紙貼在她電腦屏幕上。
    “蘇瑤，把昨天老城區的光照數據導進來。”
    “賀總，智算中心的服務器權限下來了。”
    “蘇瑤，智聯家今天開了場發布會，說要‘重新定義智能生活’。”
    這天深夜十一點，蘇瑤揉著發酸的頸椎，盯著屏幕上的算法優化曲線——連續三天，準確率卡在92不上不下的。她抓起手機想給林教授發消息，卻看見賀淩軒抱著一摞資料推門進來，西裝皺巴巴的，領帶歪在鎖骨處。
    “你去哪了？”她問，遞過去一杯熱咖啡。
    “去了趟老城區。”他把資料扔在桌上，“張主任說老城區的四合院數據最複雜，我實地轉了一圈。”他指著其中一張照片，是青石板路上的水窪，“你看，雨天的積水反射率比晴天高30，但我們的算法現在識別不了這種動態變化。”
    蘇瑤的手指在照片上放大，突然頓住：“這裏……”她圈出照片裏一扇半開的窗戶，“老式鋁合金窗框的反光，和新型斷橋鋁的反射率差了15。我們的數據庫裏，隻有‘金屬窗框’一個分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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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淩軒的眼睛亮了：“對！如果能細分到‘材質+年代+安裝工藝’，準確率至少能提5。”他抓起筆在白板上狂寫，“蘇瑤，聯係林教授，讓他把材質識別模塊的權重調高；我去實驗室，讓他們把老城區的實景視頻導進來做訓練集。”
    第58天淩晨三點，實驗室的警報聲突然響起。
    蘇瑤從折疊床上驚醒，抓起外套衝出去。走廊裏，技術員小陳正對著屏幕尖叫：“有人黑了我們的測試係統！所有環境數據被清空，還植入了病毒！”
    賀淩軒已經衝了過來，手指在鍵盤上翻飛。“ip地址查到了嗎？”他問。
    “在境外！”小陳的聲音帶著哭腔，“是智聯家的服務器！”
    蘇瑤的臉色瞬間慘白。她想起三天前智聯家發布會上，那個穿銀色西裝的男人——趙天宇的表弟周明，曾在酒桌上笑著對她說：“蘇小姐，商場如戰場，你們賀氏，太‘文明’了。”
    “啟動備用服務器！”賀淩軒的聲音冷靜得像塊冰，“蘇瑤，聯係網警，定位周明的位置。”
    蘇瑤的手指在手機上快速敲擊，很快接通了市局網警隊的隊長：“王隊，我們需要技術支援。有人入侵我們的智能係統，植入病毒，還……”她頓了頓，“還可能涉及商業間諜。”
    第62天，市公安局網絡安全支隊。
    周明戴著手銬坐在審訊室裏，臉上的妝容被淚水衝得斑駁。“我就是想……”他抽噎著，“想讓智聯家贏一次。趙總說，隻要賀氏的項目黃了，他就給我五百萬……”
    蘇瑤看著他，想起昨夜賀淩軒在她耳邊說的話：“別恨他，他隻是被趙天宇當槍使了。”她轉頭看向窗外，晨光正漫過城市的天際線——智算中心的服務器此刻應該已經開始運轉，新的算法模型正在千萬組數據裏“學習”。
    第75天，“星眸”智能係統發布會。
    賀氏集團的大宴會廳裏，鎂光燈閃成一片星海。蘇瑤站在台上，手裏拿著遙控器。當她按下“開始”鍵時，大屏幕上的實時畫麵裏，一位白發老人走進客廳，燈光自動調至暖黃；他走到陽台，遮陽簾緩緩閉合；連他落在沙發上的老花鏡，都被智能掃地機器人輕輕推到了充電座旁。
    “這是‘星眸’的‘家庭記憶’功能。”她的聲音帶著笑，“它能記住每個家庭成員的習慣，不是靠冰冷的代碼，而是靠……”她頓了頓，“靠對生活的觀察。”
    台下響起熱烈的掌聲。賀淩軒站在側幕，望著台上的蘇瑤，突然想起四十天前那個熬夜的夜晚。那時她趴在桌上睡著了，睫毛上還沾著淚，他卻舍不得叫醒她——他知道，這個總把脆弱藏在堅強裏的女孩，正在用最笨拙的方式，和他一起守護他們的“戰場”。
    發布會結束後，兩人來到頂樓的露台。晚風掀起蘇瑤的裙角，她望著樓下的燈火，突然說：“淩軒，你知道嗎？今天有個老奶奶拉著我的手說，‘小姑娘，你們這個係統，比我兒子還懂我’。”
    賀淩軒的手覆上她的手背。“那是因為，”他說，“我們在係統裏，寫了十萬行關於‘愛’的代碼。”
    蘇瑤笑了，轉身吻了吻他的唇角。“那你得謝謝我。”她踮腳湊到他耳邊，“要不是我聯係了林教授，你還在實驗室裏跟數據較勁呢。”
    賀淩軒低笑出聲，把她摟進懷裏。風裏飄來桂花香，混著樓下火鍋店的煙火氣，像極了他們共同走過的那些日子——有爭吵，有妥協，有深夜的泡麵香，也有突破時的歡呼。
    “蘇瑤，”他輕聲說，“以後，不管遇到什麽困局，我們都一起破。”
    蘇瑤把臉埋在他頸窩，感受著他有力的心跳。“好。”她說，“拉鉤。”
    兩人的手指勾在一起，像兩個孩子般認真。窗外的月光灑在他們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長很長，仿佛要一直延伸到未來——那裏有更多的挑戰，更多的攜手，更多的“一起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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