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還未完全退去時，蘇瑤的睫毛先顫了顫。她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鼻尖蹭到一片溫熱的肌膚——是賀淩軒的胸膛。他的手臂還環在她腰上，像隻護崽的大貓，連呼吸都放得很輕，生怕驚碎了這份晨間的安寧。
    "醒了？"他的聲音帶著剛醒的沙啞，卻比任何鬧鍾都溫柔。蘇瑤睜開眼，正撞進他深褐色的瞳孔裏。晨光透過紗簾漏進來，在他眼尾鍍了層金，像極了三年前在慈善晚宴，他第一次對她笑時，眼裏的星光。
    "嗯。"她往他懷裏拱了拱，聞到他身上熟悉的雪鬆味，"今天要去島上？"
    "嗯。"他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醫生說你需要多曬曬太陽，補補鈣。"他的手指輕輕摩挲她後頸的紅疹——那是過敏留下的最後一點痕跡，"順便，我想帶你去看看我的秘密基地。"
    蘇瑤坐起身，看見床頭櫃上擺著個藤編籃，裏麵裝著防曬霜、草帽和兩套碎花裙。籃底壓著張便簽，是賀淩軒的字跡："瑤瑤，今天隻做兩件事——愛你，和讓你更愛我。"
    別墅的落地窗外，海平麵剛泛起魚肚白。蘇瑤套上薄荷綠的碎花裙，跟著賀淩軒往車庫走。他穿著同色係的亞麻襯衫，袖口隨意卷到小臂，腕間的檀木手串在晨光裏泛著暖光——那是她去年生日送的，此刻正沾著點防曬霜的白漬，像朵開在木頭上的小花。
    "走這邊。"他牽起她的手，往碼頭方向走。細沙從腳趾縫裏鑽進來，癢得她縮了縮腳。他低頭看她，笑得像隻偷到腥的貓："怎麽？平時在陸地上不是挺厲害的？"
    "那是..."蘇瑤瞪他，"那是沒碰到會故意踩我腳的人！"
    賀淩軒低笑出聲，故意把腳往她腳邊湊了湊。蘇瑤作勢要踩，卻被他攥住腳踝輕輕一拉。兩人踉蹌著撞進他懷裏，他身上的雪鬆味裹著海風的鹹澀，直往她鼻腔裏鑽。
    "賀大總裁，"她捏著他的耳朵，"再鬧就把你扔海裏喂魚。"
    "喂魚？"他故意做出誇張的驚恐表情，"那得先學會遊泳才行。"他的手指劃過她腰側，"不過...我好像記得某人上周在泳池裏撲騰得像隻旱鴨子？"
    蘇瑤的臉騰地紅了。她想起上周賀淩軒說要教她遊泳，結果自己先嗆了三口水，最後還是她把他撈起來的。此刻被他提起，耳尖的熱度直往脖子上竄。
    "那是..."她跺腳，"那是你教得太差！"
    "是是是。"他笑著退開兩步，伸手招了招，"來，上船。"
    所謂的"船"不過是艘敞篷的木質小艇，船身刷著明黃色油漆，甲板上擺著兩個藤編坐墊。賀淩軒先跳上去，伸手拉她。蘇瑤扶著船舷，被他拽進懷裏時，聞到他襯衫上若有若無的檸檬香——是她今早噴的香水，他竟偷偷噴了點在衣服上。
    "坐好。"他握著船槳，示意她坐到中間。小艇緩緩駛離碼頭，海風掀起她的裙角，露出小腿的肌膚。他的目光掃過她裸露的皮膚，喉結動了動，卻隻是把外套脫下來墊在她膝頭："別著涼。"
    蘇瑤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摸著外套上還帶著他體溫的紐扣，想起過敏那晚他給她蓋被子時，也是這樣小心翼翼，生怕碰疼了她。
    "看。"他突然指向遠處。
    蘇瑤順著他的手指望去，晨霧正被海風撕成碎片，露出海平麵上浮動的點點白帆。海鷗掠過浪尖，翅膀尖沾著碎金般的光。遠處的島嶼像顆綠寶石，被白色的沙灘和墨綠的樹林包裹著，像幅沒幹透的水彩畫。
    "這就是我的秘密基地。"賀淩軒的聲音裏帶著點驕傲，"三年前買下它時，中介說這裏風水不好，可我知道..."他轉頭看她，目光溫柔得能滴出水來，"這裏有我最想要的人。"
    蘇瑤的眼眶熱了。她想起三個月前，他站在老宅的落地窗前說"我想和你有個家"，想起昨夜他給她塗藥時說"你紅臉的樣子真可愛"。原來那些她以為的"巧合"，都是他精心策劃的"蓄謀已久"。
    小艇停在沙灘邊時，陽光正好穿透雲層。蘇瑤赤著腳踩上細沙，沙粒像溫軟的糖霜，從腳趾縫裏漫上來。賀淩軒跟在她身後，手裏提著藤編籃，另一隻手始終牽著她——怕她被貝殼紮到，怕她被海浪卷走，怕她離開他半步。
    "先去換衣服？"他指了指沙灘上的白色遮陽傘，下麵擺著兩個行李箱，"我讓人準備了泳衣。"
    蘇瑤的腳步頓住。她想起昨夜整理行李時，在箱底發現的那套淡紫色泳衣——蕾絲花邊，後背設計成交叉的綁帶，是她偷偷在購物車裏加的，卻忘了下單。
    "你..."她轉頭看他，耳尖發燙。
    "我記得。"他笑著把籃子遞給她，"你說過，喜歡那種"若隱若現"的感覺。"他的目光掃過她泛紅的耳尖，"所以讓張姨偷偷買了。"
    蘇瑤的臉更紅了。她打開行李箱，裏麵除了泳衣，還有她上周隨口提過的防曬噴霧、防水手機袋，甚至還有包潤唇膏——是他總說她塗口紅時容易蹭到杯子，特意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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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淩軒。"她捧著泳衣，聲音發顫，"你..."
    "我什麽？"他湊近她，鼻尖幾乎要碰到她的，"我隻是...隻是想把你寵成小朋友。"他的拇指輕輕擦過她的眼尾，"你總說我像座山，可我想當你的影子，你的手套，你所有需要的東西。"
    蘇瑤的眼淚掉在他手背上。她想起過敏那晚他守在床頭，想起他煮糊的梨湯，想起他偷偷學做中藥膏的模樣。原來愛情從來不是驚天動地的誓言，而是藏在細節裏的、笨拙卻真誠的"我想對你好"。
    "我也想。"她踮腳吻他的唇角，"想當你的大海，你的風，你所有漂泊時的歸處。"
    換好泳衣後，蘇瑤套上那條淡紫色蕾絲裙。後背的綁帶被賀淩軒仔細係好，他的指尖擦過她脊背時，帶起一陣酥麻。她轉身看他，他正盯著她的鎖骨——那裏還留著過敏時的紅印，此刻被泳衣的蕾絲半掩著，像朵開在雪地裏的紅梅。
    "好看嗎？"她轉了個圈，裙角揚起細碎的沙。
    "好看。"他的目光從她鎖骨移到她臉上，"比任何鑽石都好看。"他從口袋裏掏出個絲絨盒，"這是我讓人定製的，和你泳衣同色。"
    蘇瑤打開盒子，裏麵躺著對鉑金耳釘，主石是兩顆小珍珠，周圍鑲著碎鑽。珍珠的光澤和她鎖骨的紅印交相輝映，在陽光下流轉著溫柔的光。
    "喜歡嗎？"他的聲音帶著點緊張，"我本來想等結婚周年再送，可今天...今天太完美了。"
    蘇瑤的眼淚又掉下來。她想起半年前，他們在拍賣會上看到這對耳釘，她隨口說"珍珠像眼淚"，他卻記到現在。原來他的"蓄謀已久"，從來不是為了某個紀念日，而是為了每個和她在一起的日子。
    "喜歡。"她撲進他懷裏，"比任何時候都喜歡。"
    午後的陽光把沙灘曬得發燙。蘇瑤躺在遮陽傘下的藤編躺椅上，賀淩軒半躺在他身邊，手裏端著杯冰鎮的椰子水。他的手指輕輕摩挲她手臂上的肌膚，像在撫摸最珍貴的瓷器。
    "餓不餓？"他問。
    "嗯。"她翻了個身，趴在他腿上，"想吃海鮮。"
    "好。"他起身去拿籃子，回來時手裏多了盤剛從冰桶裏拿出來的龍蝦、生蠔和扇貝，"讓廚師現做的，保證新鮮。"
    蘇瑤望著他額角的汗珠，伸手替他擦了擦："你怎麽不讓我幫忙？"
    "因為..."他把盤子放在她麵前的小桌上，"我想看你像個小朋友一樣，眼睛亮晶晶地等著開餐。"
    蘇瑤笑了。她拿起銀叉戳了塊龍蝦肉，蘸了點檸檬汁，遞到他嘴邊："嚐嚐。"
    他張嘴接住，咀嚼時喉結滾動。蘇瑤望著他滿足的模樣，突然想起三年前在便利店，他蹲在她身邊給流浪貓喂罐頭，也是這樣專注的神情。
    "淩軒。"她輕聲說。
    "嗯？"
    "謝謝你。"她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謝謝你讓我覺得，被愛是這麽理所當然的事。"
    他的手指輕輕擦去她的眼淚，拇指蹭過她的鼻尖："該說謝謝的是我。"他把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謝謝你走進我的生活，謝謝你讓我知道，原來我也可以這麽幸福。"
    下午三點，他們去了島上的潛水區。教練給他們穿上潛水服，講解注意事項時，賀淩軒全程盯著蘇瑤，像在確認她每一寸肌膚都被保護好。蘇瑤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戳了戳他的腰："你看教練，別總看我。"
    "我看你比看教練重要。"他壓低聲音，"萬一你嗆水了，我得第一個衝下去救你。"
    蘇瑤的心跳如鼓。她戴上潛水鏡，和他一起潛入水中。海水像塊藍色的水晶，陽光透過水麵灑下來，在海底投下斑駁的光影。五顏六色的魚群從他們身邊遊過，有的叼著海草跳舞，有的追著小醜魚跑。
    賀淩軒的手始終輕輕搭在她腰上，既不讓她漂走，又不讓她覺得束縛。蘇瑤轉頭看他，他的潛水鏡上蒙著層水霧，鼻尖被水壓得有點紅，卻笑得像個孩子。
    "看那邊！"他指了指不遠處的一簇珊瑚。橙紅色的珊瑚像朵綻放的花，周圍圍繞著十幾條小醜魚。蘇瑤剛要湊近，一條調皮的小醜魚突然鑽進她的潛水服裏，蹭得她癢癢的。
    "啊！"她笑出聲，氣泡從麵罩裏冒出來。
    賀淩軒也笑了，伸手幫她把小魚趕走。他的指尖擦過她後背的綁帶，帶起一陣電流般的感覺。蘇瑤的心跳漏了一拍，抬頭時正撞進他的視線裏——在水下，他的眼睛比任何時候都亮，像兩顆會發光的黑曜石。
    "瑤瑤。"他湊近她，聲音透過潛水麵罩變得悶悶的，"我愛你。"
    蘇瑤的眼眶熱了。她伸手碰了碰他的麵罩，無聲地說"我也愛你"。海水包裹著他們，像張溫暖的網，把所有的喧囂和煩惱都隔絕在外。
    傍晚時分，他們躺在沙灘上看日落。夕陽把海水染成金紅色，浪花卷著細沙，在腳邊留下蜿蜒的痕跡。蘇瑤靠在賀淩軒懷裏，聽著他有力的心跳，突然想起過敏那晚他說的話："最沒用的時候，能像個孩子一樣賴在你身邊，才是最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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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軒。"她輕聲說。
    "嗯？"
    "我們以後...每年都來這兒好不好？"
    "好。"他把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每年今天，我都陪你來看日落。"
    "還要..."
    "還要什麽？"
    "還要一起過敏。"她調皮地眨眨眼，"這樣你就能繼續賴在我身邊撒嬌了。"
    賀淩軒愣了一下，隨即大笑出聲。他的笑聲混著海浪聲，在晚風中傳得很遠。他捧起她的臉，吻了吻她的唇角："傻姑娘，我早就不想當什麽總裁了。"他的目光變得無比認真，"我隻想當你一個人的賀淩軒，陪你過無數個過敏季，無數個周末，無數個平凡卻珍貴的日子。"
    蘇瑤的眼淚掉在他手背上。她望著他眼裏的光，突然明白：所謂幸福，從來不是擁有多少財富，而是有個人願意為你停下腳步，願意和你一起看遍所有的日出日落，願意用最笨拙的方式，說最動人的情話。
    夜幕降臨，別墅的燈光亮了起來。賀淩軒牽著蘇瑤的手往回走，沙灘上留下兩串交疊的腳印。海風輕拂，帶來遠處酒吧的爵士樂聲，卻蓋不住兩人相視而笑的甜蜜。
    "今晚吃什麽？"蘇瑤問。
    "你說。"他捏了捏她的手，"隻要是你做的，我都愛吃。"
    "那我做..."她歪頭想了想，"做你過敏時我煮的梨湯，再加碗你最愛的糖醋排骨。"
    "好。"他笑著應下，"不過先說好，吃完你要給我塗藥。"
    "塗藥？"蘇瑤瞪他，"你過敏不是好了嗎？"
    "沒好。"他故意湊近她，鼻尖蹭著她的，"因為...我想聞著你身上的藥香入睡。"
    蘇瑤的臉瞬間紅透。她踮腳吻他的唇角，像三年前在慈善晚宴的角落，他第一次對她笑時那樣。
    "賀淩軒，"她輕聲說，"你真是...越來越會了。"
    "那當然。"他摟緊她的腰，"畢竟...我要追你一輩子呢。"
    月光灑在他們身上，把兩個交疊的影子投在沙灘上。海浪聲像一首溫柔的情歌，輕輕哼唱著他們的故事——從過敏時的脆弱，到島嶼上的甜蜜，從"我"到"我們"，從陌生到相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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