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龍淵怒焰·血池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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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亂葬崗,廢棄礦坑。
黎明前的黑暗如同凝固的墨汁,沉甸甸地壓在巨大的、如同地獄巨口般的礦坑之上。寒風嗚咽,裹挾著腐朽的死氣與濃烈的硫磺血腥味,化作絲絲縷縷灰黑薄霧,從深不見底的坑口蒸騰而起,仿佛巨獸垂死的喘息。
斷崖之上,雍寧帝玄黑龍袍獵獵作響。他周身氣息沉凝如淵,帝皇龍氣內斂,卻比外放時更令人心悸,如同蟄伏的太古凶獸。掌心緊握的玉佩溫潤,其上殘留著一絲被龍炎強行剝離、源自怨魂骨盾的冰冷核心氣息,是指引方向的最後路標。他的目光,穿透濃稠的黑暗與死氣,牢牢鎖定礦坑深處,那裏,一股令他血脈都感到厭惡的熒惑星煞汙穢之力,正瘋狂攀升,瀕臨頂點!
阿莉兒如墨色獵豹般侍立帝側。腰間淬煉過的西域彎刀泛著幽藍冷光,手腕上,那根以滅口者血氣與“牽機引”秘法煉製的追蹤金絲,繃得筆直,另一端固執地刺入礦坑深淵。她身後,數十名龍影衛與秘府高手氣息全無,與夜色融為一體,唯有無形的肅殺之氣彌漫開來,連呼嘯的風都為之凝滯。
外圍山坳,背風處。
白伊伊的藥箱早已攤開,各色瓷瓶、銀針在微弱的光線下閃爍寒芒。她眼神凝重,緊盯著礦坑方向。陳雨荷將承星和翎昭緊緊摟在懷中,兩個孩子似乎感應到了什麽,小臉緊繃,帶著不安。承星下意識地抓緊了陳雨荷的衣襟,翎昭則把小臉埋在她懷裏,身體微微發抖。一支精銳護衛環繞四周,警惕著任何可能的異動。
後方,特製馬車內。
承乾裹著厚厚狐裘,臉色蒼白如紙,幾乎與身下的軟墊融為一體。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難以抑製的虛弱,神魂深處撕裂般的劇痛如同跗骨之蛆,啃噬著他的意誌。福安憂心忡忡地守在一旁,不斷用溫熱的毛巾擦拭他額角滲出的冷汗。
“呃…”承乾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哼,指尖死死扣住手腕上的星算珠串。幽深的眼眸緊閉,瞳孔深處,無數星辰軌跡卻在瘋狂推演、碰撞!強行催動星算的代價是巨大的,但他不能停!蘇姨慘死的畫麵,弟妹可能麵臨的險境,父皇深入虎穴的安危…這一切,都化為無形的鞭子,抽打著他的神魂。
“父皇…”他猛地睜開眼,聲音嘶啞破碎,每一個字都像從肺腑中擠出,“陣眼…就在礦坑最深處…垂直…三百丈…左側…有巨大溶洞裂縫!被…刻意掩蓋!邪靈核心…骸骨教巢穴…都在那裏!熒惑星煞…汙穢之力…已至…頂峰!隨時…可能…引爆!” 話音未落,他身體劇烈一晃,又是一口帶著腥甜氣息的逆血湧上喉頭,被他強行咽下,嘴角卻已溢出一縷刺目的鮮紅。
斷崖上,雍寧帝握著玉佩的手掌驟然收緊,骨節發白!冰冷的殺意如同實質的冰風暴,以他為中心席卷開來!承乾的聲音如同最後的導火索,點燃了他壓抑許久的滔天怒火!
“阿莉兒!”帝音如雷霆炸響,撕裂死寂!
“臣在!”阿莉兒踏前一步,眼中戰意如火山噴發,周身勁氣鼓蕩。
“開路!破障!朕要…碾碎這汙穢之源,寸草不留!” 最後一個字落下,雍寧帝周身壓抑到極致的力量轟然爆發!金色的帝皇龍炎衝天而起,將他整個人包裹其中,宛如一輪墜入凡塵的煌煌大日!恐怖的威壓如同無形的山嶽,轟然砸向礦坑入口!入口處彌漫的灰黑死氣如同積雪遇驕陽,發出淒厲的“嗤嗤”聲,瘋狂退散、湮滅,硬生生被龍炎清空出一條灼熱的通道!
“諾!”阿莉兒厲聲應和,眼中精芒暴漲!她猛地一拍腰間一個鼓囊的獸皮袋——
“嗡!嗡!嗡!嗡——!”
數十隻拳頭大小、通體暗沉、形如猙獰鐵甲毒蠍的西域機關獸——“破山甲”——如同被驚擾的蜂群,瞬間從袋口蜂擁而出!它們尾部閃爍著幽藍的能量光芒,高頻振動的金屬薄翼發出令人牙酸的嗡鳴,無視了殘餘的死氣與可能存在的毒瘴,如同嗅到腐肉的禿鷲,化作一道道暗沉的流光,爭先恐後地激射入礦坑深處!
阿莉兒的身影緊隨其後,化作一道模糊的墨色閃電,彎刀已然出鞘,幽藍的刃光在黑暗中劃出一道冰冷致命的弧線!她的任務:清除沿途所有陷阱、邪陣節點,為帝皇開辟一條直抵核心的死亡通道!
“殺!”雍寧帝一聲令下,身影化作一道撕裂夜幕、焚盡萬物的金色流星!裹挾著焚山煮海的皇道龍炎,緊隨阿莉兒之後,悍然衝入那如同巨獸咽喉的礦坑入口!那恐怖的威勢,仿佛要將整個大地連同其中的一切魑魅魍魎徹底點燃、淨化!
數十名龍影衛與秘府高手如同沉默的黑色洪流,刀劍出鞘,殺氣凝結如霜,緊隨帝王之後,洶湧而入!肅殺之氣瞬間填滿礦坑,連呼嘯的風都為之噤聲!
礦坑深處,溶洞裂縫——骸骨聖壇。
這裏已被改造成褻瀆的殿堂。巨大的溶洞空間被暴力開鑿得更加空曠幽深,洞壁上鑲嵌著無數散發慘綠幽光的腐爛磷石和刻畫著扭曲褻瀆符文的蒼白骨片,將整個空間映照得鬼氣森森,如同九幽煉獄一角。溶洞中央,一個直徑逾十丈、深不見底的巨大血池如同大地潰爛的傷口!粘稠暗紅的血液在其中如同活物般緩緩蠕動、翻滾,散發出令人窒息的血腥與汙穢惡臭,濃烈的硫磺氣息混雜其中,仿佛地獄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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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池周圍,九根由無數枯骨與漆黑邪鐵熔鑄而成的巨大圖騰柱拔地而起,如同支撐地獄的脊梁!柱身纏繞著粗大、刻滿汙穢符文的黑色鎖鏈,鎖鏈的另一端深深紮入血池深處那翻滾的暗紅之中!每根圖騰柱頂端,都鑲嵌著一塊人頭大小、散發著濃鬱不祥熒惑星煞紅光的詭異晶石!九道紅光交織匯聚,在血池上空形成一個緩緩旋轉、直徑數丈的龐大邪異法陣核心!陣眼由無數痛苦哀嚎的怨魂虛影和流淌著汙血的血色符文構成,正是“熒惑守心”的核心!此刻,陣眼的紅光如同瀕臨爆炸的心髒,劇烈地搏動著,每一次搏動,都引得血池翻湧如沸,貪婪地吸收著從地脈深處湧來的陰煞死氣,以及…從無盡虛空垂落下的、常人無法感知卻足以扭曲心智的熒惑星煞!法陣的力量,已攀至巔峰,毀滅性的波動令空間都為之扭曲!
血池邊緣,一個身披破爛汙穢黑袍、身形幹瘦如同行走骷髏的老者——骸骨教主,高舉著一根頂端鑲嵌著巨大慘白骷髏頭的骨杖,口中吟誦著褻瀆而瘋狂的咒文,聲音幹澀刺耳,如同砂紙摩擦骨頭。他身後,數十名同樣黑袍罩身、氣息陰冷如同墓穴寒氣的核心教徒狂熱地跪伏在地,口中發出含混的應和。更遠處,數十名被粗大鎖鏈捆綁、眼神呆滯絕望的活人祭品,在汙穢氣息的侵蝕下發出微弱的、斷斷續續的嗚咽。
而在血池正上方,一團不斷扭曲、膨脹的濃鬱灰影懸浮著,正是從冷宮枯井斷尾逃生的邪靈核心!它貪婪地汲取著下方血池和陣眼匯聚的磅礴汙穢能量,灰影不斷凝實、蠕動,隱隱顯露出一個由無數張痛苦、怨恨、扭曲麵孔強行糅合而成的猙獰頭顱輪廓!一股令人靈魂凍結、仿佛直麵宇宙終極冰冷的恐怖威壓,正從它身上彌漫開來,充斥著整個溶洞!
“快了…快了…星辰在低語…熒惑在垂青…”骸骨教主的聲音因極致的狂熱而顫抖,眼中燃燒著毀滅的綠光,“待星力攀至頂點,聖靈徹底複蘇,與這‘萬骨枯榮大陣’合而為一…這腐朽的王朝氣數將盡!這汙濁的世間將被淨化!雍寧帝…你的龍氣…將成為聖靈登臨絕巔最甜美的祭品!哈哈哈…呃?!” 他瘋狂的笑聲戛然而止,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
轟!轟!轟!轟隆——!!!
一連串沉悶卻極具穿透力、如同地心深處傳來的爆炸聲,由遠及近,如同滾雷般沿著礦坑通道席卷而來!伴隨著爆炸聲的,是金屬被撕裂的刺耳尖嘯、岩石崩塌的沉悶巨響,以及…骸骨教徒臨死前發出的、短促而淒厲到極致的慘叫!
“敵襲!敵襲!!”一個負責警戒外圍通道的骸骨教徒連滾爬爬地衝進溶洞,滿臉是血,眼神中充滿了無法置信的恐懼,聲音扭曲變形,“是…是皇帝!還有那個女煞星!他們…他們殺進來了!擋不住!根本擋不住!兄弟們…全完了!”
骸骨教主骷髏般的臉上,狂熱的笑容瞬間凝固,隨即被極致的驚怒取代,幹癟的嘴唇哆嗦著:“怎麽可能?!外圍的‘千魂迷瘴’、‘腐骨毒潭’、‘怨靈噬心陣’呢?!那些足以困死宗師的重重機關呢?!”
回答他的,是溶洞連接礦坑通道的巨大入口處,那厚重岩壁如同紙糊般被一股沛然莫禦的力量轟然炸開!
碎石煙塵如同火山噴發般激射!
一道幽藍冰冷、仿佛能凍結靈魂的刀光,如同破開地獄之門的冷月,率先斬開彌漫的煙塵!阿莉兒的身影浴血而出,墨色勁裝上沾染著暗紅與汙綠,手中彎刀滴落著粘稠的液體,殺氣淩厲如實質!她身後,通道內一片狼藉,倒斃的屍體鋪滿了地麵,殘肢斷臂與破碎的邪器散落各處!
緊接著——
“昂吼——!!!”
一聲威嚴浩蕩、蘊含著無上皇權與焚世怒火的龍吟咆哮,如同九天驚雷,瞬間炸響在整個溶洞空間!實質般的聲浪衝擊得血池掀起巨浪,洞壁簌簌落下碎石!金色的帝皇龍炎如同決堤的星河,瞬間灌滿了通道入口,將殘餘的碎石煙塵連同最後幾個試圖撲上來的骸骨教徒瞬間汽化,連慘叫都未能發出!一身玄黑龍袍、周身燃燒著熊熊金色烈焰的雍寧帝,如同踏破虛空而來的神隻,一步踏入這汙穢褻瀆的邪陣核心!他那雙燃燒著金色怒火的眼眸,如同兩輪縮小的太陽,瞬間鎖定了血池上空那團扭曲的灰影邪靈、驚駭欲絕的骸骨教主,以及那散發著不祥紅光、如同巨大汙穢心髒般搏動的“熒惑守心”陣眼!
無需言語,無需確認!承乾的星算已為他指明了一切!刻骨的仇恨、被褻瀆的皇權、至親受難的怒火…在這一刻盡數化為毀滅的意誌!
“邪魔外道!禍亂社稷!戕害朕之至親!今日,朕以皇天之名,判爾等——形神俱滅,永世沉淪!” 雍寧帝的聲音如同天憲律令,每一個字都帶著審判與終結的力量,在溶洞中隆隆回蕩!他並指如劍,指尖凝聚著足以洞穿山嶽的恐怖力量,對著那核心陣眼,淩空一點!
“轟——隆——!”
一道凝練到極致、純粹由無上皇權與純陽龍炎構成的金色光柱,如同神罰之矛,撕裂了汙穢的空氣,發出刺耳的尖嘯,帶著碾碎一切、淨化一切的絕對意誌,悍然轟向那緩緩旋轉的“熒惑守心”陣眼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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