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黃泉路通"——六千年前的封印石正在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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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染著丹蔻的指甲深深摳進窗框,木屑刺入血肉也渾然不覺。
東門聽雪的神識如冰刃刺向地底,卻在觸及舊礦道時被某種黏膩存在纏繞——那分明是六千年前幽冥會總壇特有的腐靈陰障。
子時更鼓餘音未散,巴陰城地脈突然傳來九下沉悶回響——這正是陰神巡遊特有的"九幽叩門"。
第九記更鼓的尾音突然被拉長成瀕死者的喉音。
地脈回響每震蕩一次,城主府梁柱就浮現一道新鮮血痕——當響到第七聲時,眾人發現那些血痕拚成的,赫然是東門截雲生辰八字。
第八聲響,所有血字突然倒流回梁木內部。
而第九聲...
永遠停在了東門聽雪捏碎的傳訊玉簡裏。
地下三百丈的礦道中,三盞骨燈應聲爆燃...
廢棄礦洞深處,三盞骨燈幽幽燃燒。
燈芯是用死囚的喉骨雕成的,燃燒時發出"咯吱咯吱"的咀嚼聲。
灰袍老者用斷指蘸著腐血,在潮濕的岩壁上勾勒出陰神巡遊的軌跡。
"東門小兒已入鬼哭崖。"他喉嚨裏滾出砂紙摩擦般的笑聲,"當年陸歸塵斬斷的幽冥路,該續上了。"
獨臂女人解開纏頭的灰布,露出半張腐爛的臉。她將一包東西扔在血陣中央——那是七顆還在跳動的心髒,每顆心上都插著一根糖葫蘆的竹簽。
"城主府的巡邏路線。"她獨眼中閃過幽光,"子時換崗時,西城牆有二十七息空隙。"
侏儒突然劇烈咳嗽,吐出一團纏繞著黑發的血肉。
那團血肉在地上蠕動,漸漸變成縮小版的巴陰城模型,城主府的位置正滲出黑血。
"不夠!"老者突然掐滅骨燈。
黑暗中響起鎖鏈掙動的聲響,岩壁滲出腥臭的黑血。三人同時跪伏在地,耳孔裏流出蜿蜒的血線。
"再...再給三日..."侏儒的脊椎發出不堪重負的"哢哢"聲,"東門截雲的魂魄...定會..."
一條濕冷的舌頭突然從岩縫伸出,舔過侏儒的天靈蓋。
他剩下的半張臉瞬間布滿霜花,嘴角卻詭異地揚起。
"噗"的一聲,三盞骨燈同時熄滅。
骨燈熄滅的刹那,骨燈熄滅的刹那,侏儒突然撕開自己的肚皮——沒有內髒,隻有一團纏繞鎖鏈的黑霧湧出。
老者與獨臂女竟跪地啃食起他的肋骨,每咬一口,他們的皮肉就透明一分。
當最後一塊趾骨被舔淨時,岩壁上六千年前陸歸塵的劍痕突然崩裂。
三件灰袍如蛻下的蛇皮般坍縮,袍內傳出陰神咀嚼元神的‘喀嚓’聲。"
袍角刺繡的斷鬼手紋突然活過來,五指插入岩壁瘋狂抓撓,在石麵上刮出六道深逾丈許的刻痕——恰似六千年前陸歸塵斬破幽冥的那一劍軌跡。
地底傳來嬰兒啼哭般的鎖鏈摩擦聲,但所有活人都聽得懂那詭異的音節:
"祭禮...繼續..”
礦洞重歸黑暗前,最後映照出三件空蕩蕩的灰袍緩緩飄落。
袍子下滲出腥臭的黏液,在地麵拚出一個殘缺的"祭"字。
礦洞黏液組成的"祭"字突然浮空,竟與三百裏外城主府地牢的鎮魂碑產生共振。
碑上陸歸塵六千年前刻下的劍痕——此刻正詭異地滲出血珠。
幽冥塔廣場。
子時。
十萬百姓匍匐跪地,額頭緊貼青石磚,每一塊磚上都刻著祈求天道賜福的禱文。
夜風卷動香火,將無數盞幽冥燈托向高空,在漆黑的夜幕下連成一片搖曳的星海。
廣場中央,千丈高的陰神法相緩緩浮現——青麵獠牙,卻眸含慈悲,周身纏繞的玄鐵鎖鏈並非束縛,而是天道規則的具象化。
它每踏出一步,腳下便綻開一朵虛幻的金蓮,蓮心流淌著治愈萬物的甘霖氣息。
"陰神巡遊,天道賜福——"
黑袍祭司高聲誦念,聲音穿透雲霄。
百姓們屏息凝神,等待巡遊結束後那場能治愈舊疾的甘霖。
可無人察覺,幽冥塔頂的陰影裏,一麵鎏金幡旗正無聲翻卷。
鎮天幡——六千年前僅是五級極品靈器,如今幡麵已浸透陰神本源,九級靈器的威壓被完美隱匿在香火願力之下。
幡角鎏金紋路如活物遊動,每一次翻卷,都從陰神法相逸散的能量中竊取一絲最精純的天道甘霖本源。
"第五百零九次了……"
灰袍老者立於幡下,枯瘦手指掐訣,鎮天幡的吞噬之力如蛛網蔓延,精準截取甘霖中那縷無人察覺的至高規則。
法相依舊莊嚴巡遊,甘霖如期降下。
百姓們沐浴靈雨,沉屙漸愈,卻不知真正的"天道恩賜"已被竊走三成。
獨臂女子低笑,她的右眼空洞處爬出一條金線——那是上次吞噬時,鎮天幡反哺給她的一縷天道之力。
"東門聽雪以為我們在破壞陰神巡遊?"她譏諷地望向城主府方向,"我們比誰都希望這場祭典……永遠繼續下去。"
幡影一閃,最後一絲竊取的本源融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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鎏金幡角微微發亮,如飽食的凶獸饜足蟄伏。
幽冥塔地底,陸歸塵六千年前斬出的劍痕……悄然淡去一分)
鬼哭崖上,陰風驟止。
白霜的劍尖還懸在最後一縷未散的鬼氣前,霜紋卻突然詭異地扭曲起來。陸歸塵猛地按住她手腕,七絕古劍"錚"地出鞘三寸——崖底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那聲音不像金屬,倒像是千萬根脊椎骨被同時扯碎。
麵對白霜的奇怪問題,
東門截雲一愣,隨即恭敬答道:"回前輩,城西老巷的朱記糖鋪仍在,用的還是當年的山楂與蜜糖。"
白霜聞言,眸中閃過一絲微光,但很快又恢複清冷。
陸歸塵負手立於崖邊,青袍被山風掀起一角。
他衣袂翻卷間,隱約露出腰間一枚殘缺玉玨——其上一道劍痕,與城主府地牢鎮魂碑的裂痕如出一轍。
山風掠過時,玉玨發出細若遊絲的嗚咽,似萬千魂靈被囚禁六千年的哀鳴。
東門截雲突然按住心口——他貼身佩戴的母子佩竟與玉玨共鳴震顫,佩中傳來自己三日前在鬼哭崖的驚呼殘音。
陸歸塵望著數萬裏外的巴陰城方向,忽然開口:
"六千年了,巴陰城的朱記糖鋪居然還在!"
陸歸塵微微頷首,又問:"城主府如今是誰主事?"
"家母東門聽雪。"東門截雲神色一正,"自上任城主東門複前輩突破到煉虛離去後,城主印便擇主於她。"
"哦?"陸歸塵指尖輕撫劍柄,"東門複前輩,竟也走到這一步了。"
他頓了頓,似在回憶什麽,忽然話鋒一轉:"幽冥會可還猖獗?"
東門截雲麵色一肅:"自六千年前前輩劍斬幽冥祭壇,餘孽已不成氣候。隻是..."
"隻是什麽?"
"每逢陰月之夜,城中仍有鬼修作亂。"東門截雲低聲道,"家母這些年一直在追查,懷疑幽冥會殘部在謀劃什麽。"
陸歸塵目光微沉,望向巴陰城的方向。山風驟急,吹散了他未盡的話語。
東門截雲突然跪倒在地,他的影子自行立起,用不屬於他的沙啞嗓音道:"黃泉路通..."
話未說完,整座鬼哭崖的岩石表麵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血色符文,那些符文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
逆生長。
岩縫深處,一隻布滿屍斑的手正推開六千年前的封印石)
風止。
白霜的劍剛剛歸鞘,挽月劍刃上最後一縷霜氣尚未散盡,整座裂穀便驟然陷入死寂。
不是安靜,而是某種更可怕的東西——聲音被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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