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牧童一曲,仙門淚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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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霄礦宗執事王猙甩出九節玄鐵鞭,"這也配叫音律?!"
    鞭梢毒龍般噬向阿牛咽喉,卻在觸及笛聲青煙時突然軟化——鐵鏈節節崩散,落地變成插秧用的麻繩。
    唐十三娘指節泛白,五指扣在琵琶弦上,骨節凸起如刀鋒。
    她的琵琶通體慘白,琴頸處嵌著一截指骨——那是她兄長的遺物。
    "《剔骨調》——"
    她指尖一劃,音刃如刀,直取阿牛咽喉。
    阿牛笛聲忽轉,青煙繚繞間,琵琶第四弦震顫,映出一幕——
    破廟漏雨,少年蜷縮在草堆裏,顫抖著將最後半塊饃塞進她嘴裏:"骨頭……別浪費……"
    "閉嘴!"
    唐十三娘指甲刮弦,琵琶音陡然淒厲,弦上滲出血珠。
    阿牛翻身避過音刃,牛角一挑,精準擊飛她發間銀簪:"你哥舍不得你紮這麽疼的頭飾。"
    她怔住,琵琶音戛然而止。
    苦蟬盤坐半空,天靈蓋骨鍾懸於頭頂,鍾身刻滿往生咒文。他雙目緊閉,指節敲鍾,鍾聲如浪,震得戰台地麵龜裂。
    "《九生咒》——渡你入輪回!
    阿牛不避不閃,笛聲青煙漫過鍾身,幻象驟現——
    深夜禪房,老僧枯坐,鍾聲替他鎮壓心魔。可那鍾聲……分明是師父被他的魔念反噬,七竅滲血,卻仍強撐著為他敲鍾。
    "咚!"
    苦蟬突然暴起,血鍾狠狠砸向自己光頭,鮮血糊住雙眼:"師父……我耳朵髒了……"
    白藏指尖輕撥冰蠶絲琴,琴弦震顫,音波化作透明音蟲,密密麻麻鑽向阿牛七竅。
    "《噬心引》——"他冷笑,"嚐嚐仇人的筋是什麽滋味。"
    阿牛笛聲忽轉,青煙裹住白藏雙手,幻象浮現——
    雨夜破廟,白藏長劍刺穿一名大夫胸口,抽筋製弦。
    可那大夫臨死前,卻顫抖著將一包藥塞進他懷裏:"你的毒……解藥……"
    "還你!"
    白藏突然暴吼,扯斷琴弦往嘴裏塞,齒間咬出血痕,卻嚐到一絲甜味:"嘔……是甜的?"
    阿牛歪頭一笑:"麥芽糖,小時候最愛吃的。"
    當戰台隻剩十二人時,他們終於察覺異樣——
    "諸君!"
    王猙鐵鞭一卷,纏住唐十三娘的琵琶,"先殺牧童!"
    合擊陣起——
    苦蟬血鍾倒扣,鍾聲如罩,封鎖阿牛聽覺;
    白藏琴蟲鑽地,音波化鎖,纏住黃牛四蹄;
    王猙玄鞭如牢,鐵鏈縱橫,捆死阿牛退路。
    阿牛竹笛"哢"地裂開一道細紋。
    "黃大叔。"
    他拍拍牛耳朵,聲音輕得隻有老牛能聽見,"他們不讓種地了。"
    老黃牛突然暴起,牛角挑飛血鍾,牛尾掃碎琴蟲,四蹄一踏,玄鐵鞭牢寸寸崩斷!
    阿牛赤腳踩上鞭梢,借力騰空,竹笛橫吹——
    《收穀歡》!
    整座戰台稻浪翻滾,十二名高手身形一滯,竟化作田間搶收的農人。
    王猙的鐵鞭成了捆稻繩,苦蟬的光頭映著曬穀場的烈日,白藏瘋了一般往嘴裏塞的不是琴弦……是剛蒸好的新米。
    "歇晌啦——"阿牛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他們抬頭,隻見牧童倒騎黃牛遠去,牛背上……還馱著他們童年最思念的那個人。
    當仲裁宣布阿牛晉級時,人們才發現——
    唐十三娘抱著斷弦琵琶在哭,琴箱裏露出一角饃渣;
    苦蟬把血鍾扣在頭上當鬥笠,正給幻象中的師父喂茶;
    王猙跪在青玉台邊緣,用鐵鞭一節節量著,嘴裏念叨:"一畝三分地……"
    貴賓席上,陸歸塵指尖的茶葉碎成細末。
    "好一曲《農時令》。"
    他輕笑,"天聽了……要下雨的。"
    果然有雨滴落下來,卻是從九霄環佩琴的斷弦處滲出的……
    像極了那些被困在仙器裏三千年的音魂們,終於嚐到的春雨。
    雨滴落下的瞬間,整座青玉台寂靜了一息。
    而後——
    “阿娘……?”
    貴賓席上,慕雲華指尖的天音石“啪嗒”墜地。
    她怔怔望著掌心,那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枚溫熱的雞蛋——殼上還沾著稻草屑,像是剛從雞窩裏摸出來的。
    她猛地抬頭,卻發現整座仙音閣的琉璃穹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低矮的茅簷,雨水順著瓦溝滴答落下,打濕了她玄色星紋袍的袍角。
    遠處,幾個總角孩童赤腳踩水,笑聲清亮如鈴。
    “這是……”
    她下意識想掐訣破幻,卻發現自己袖中的五十億符文全變成了麥稈編織的蚱蜢,正一隻隻蹦躂著跳進田埂邊的水窪裏。
    ——她兒時最愛的遊戲。
    雨絲細密,整座碣石城褪去了仙家氣象,化作一片水墨村莊——
    評委席上的大乘和渡劫大能們,此刻正蹲在曬穀場邊,笨拙地學著用稻草紮掃帚。
    那位以冷酷著稱的“寒霜真君”,手裏捏著半隻歪歪扭扭的草蜻蜓,罕見地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九霄礦宗的監工們站在田壟上,鐵鞭不知何時變成了趕牛的柳枝。他們愣愣望著掌心——那裏本該有礦奴的血,此刻卻沾著新麥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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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雲門的精英弟子們丟開了玉簡,三三兩兩坐在草垛上,比賽誰吐的瓜子殼飛得遠。
    楚雲歌的儒冠歪了,發間還插著幾根蒲公英,正被同門笑著指指點點。
    妖族琴師的十二弦琴泡在溪水裏,琴弦上纏著幾尾小魚。
    他愣了片刻,突然大笑起來,伸手去撈,水花濺了滿臉。
    其他十九座戰台的廝殺聲,在雨幕中漸漸消融——
    第八台上,巫馬璃的劍鋒本已刺入對手咽喉,卻在觸及皮膚的刹那,變成了一根柔軟的柳枝。
    她愣住,而對方怔怔摸向自己脖子,摸到的不是血,而是一串野山楂。
    第十三台的禮樂大陣裏,藍芷嫣的冰凰戰靈正低頭啄食穀粒,羽翼上結的霜化成了晨露。
    她茫然四顧,發現自己的師尊——那位嚴厲的執法大長老,正蹲在田埂邊,笨拙地給一隻瘸腿小狗包紮。
    最角落的戰台上,李三更的礦靈巨像跪坐在泥水裏,粗糙的手指小心捧起一株被踩倒的秧苗。
    他身後,本該與他生死相搏的五名修士,正七手八腳地幫他扶正秧苗,嘴裏還念叨著“歪了歪了”。
    當最後一滴雨珠從九霄環佩琴的斷弦上滑落時——
    整座幻境如潮水退去。
    人們恍惚睜眼,發現自己仍坐在原位,手中卻多了些東西:
    慕雲華掌心的雞蛋變成了一顆溫潤的靈石,內裏封印著一縷炊煙;
    寒霜真君的草蜻蜓成了冰雕,翅膀上凝著未化的露水;
    巫馬璃的劍穗上纏著一根嫩綠柳枝,鮮活如初摘。
    而戰台上——
    阿牛依舊倒騎黃牛,短笛橫吹。隻是笛聲末尾,多了一聲輕輕的歎息。
    “黃大叔。”
    他摸了摸牛角,“雨停了,該插秧了。”
    老黃牛“哞”了一聲,甩甩尾巴,馱著他慢悠悠走向台下。
    身後,五十名對手或站或坐,無人追擊。
    他們的戰靈未滅,卻再也舉不起殺伐之兵。
    雲端,豎瞳的邊緣滲出一滴金液,墜向九霄環佩琴。
    琴弦接住這滴“雨”,奏出一個生澀的音符——
    像孩童初學樂器時,笨拙卻真誠的嚐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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