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九霄環佩琴突然自鳴清音，整座青玉台的喧囂瞬間凝固。雲端垂落一道月白光柱，無數半透明的音律花瓣盤旋而下。
    "是仙音閣聖女！"觀眾席有人打翻了茶盞。
    光柱中緩緩浮現的身影，讓三千修士同時屏息——
    銀白長發如銀河傾瀉，發絲間流淌著星塵軌跡。
    月白廣袖裙裾拂過處，青玉地麵凝結出霜花紋路。
    最攝人心魄的是那雙眼，琉璃紫瞳映著環佩琴的投影，眼尾一抹霞光像被朝露染紅的蝶翼。
    "三百歲了還這般..."某世家公子折扇"哢"地折斷，"要命。"
    散修觀戰台上某粗布麻衣的老修士突然捂住心口："老夫築基兩百載..."
    "道心今日方知會跳。"
    他腰間酒葫蘆"砰"地炸開，陳年烈酒淋濕了前排三個劍修——無人擦拭兵器。
    仙門貴族區，"快！記錄聖女的衣飾紋樣！"
    南宮家女修撕了半本《天機閣美人榜》，朱筆狂書：
    "裙擺暗紋疑似失傳的《霓裳》古譜——啊！她看過來了！"
    毛筆"啪"地戳穿宣紙，墨跡暈染成心形。
    九霄礦宗包廂，少宗主捏碎水晶杯："查！這女人和巫馬璃..."
    侍從顫抖著遞上絲帕："少主...您鼻血..."
    他突然暴起掐住侍從脖子："本座這是道韻反噬！"
    妖族觀禮台，孔雀妖正了正羽冠："人族總說我們妖魅惑心..."
    尾羽"唰"地展開成扇形："這位怎麽算？"
    身旁的虎妖悶頭灌酒："閉嘴，老子在記琴譜。"
    藍芷嫣指尖輕撫琴弦，一個簡單的試音動作引發連鎖反應：
    評委席的寒霜真君突然起身，撞翻了案幾；
    十七件留影法器同時過載爆裂；
    某劍修的本命劍自動出鞘三寸——朝著完全相反的方向。
    "《浮夢織音》..."她唇間溢出的曲名，被此起彼伏的尖叫淹沒。
    當第一個音符真正響起時——
    整座碣石城的月光突然活了，化作億萬銀絲纏繞琴弦。
    她垂眸撥弦的側臉映在雲端水幕上，眼角那枚冰藍淚痣，正隨著旋律明滅生輝。
    "噗通！"
    最先跪倒的是個金丹散修："仙子！我願散盡家財..."
    話未說完就被三道符咒封嘴——來自三個不同宗門的女修。
    貴賓席上，陸歸塵的茶盞突然結冰。
    "月華琴..."他指尖輕叩冰麵，"彈的是《廣寒》？"
    白霜劍鞘"錚"地橫在他頸前："髒。"
    東門聽雪的紅玉如意突然發燙："慕雲華！你們仙音閣..."
    "用這等手段亂人道心？"
    慕雲華玄袍衣角上的金線鳳凰正用翅膀捂眼睛："本座...也是第一次見。"
    最後一個泛音消散時，滿地都是：
    折斷的毛筆37支）；
    碎裂的留影珠109顆）；
    不知誰扔上台的儲物袋內裝情詩83封）。
    藍芷嫣收琴轉身，裙擺掃過之處，幾滴未幹的血跡突然凝成赤玉珠——那是某位修士道心震蕩太甚，竟咬破舌尖而不自知。
    "荒唐。"她輕聲道。
    這聲本該無人聽見的輕歎，卻讓全場突然寂靜。三千修士耳朵集體發燙，仿佛這二字是貼著耳垂說的。
    小啾啾從巫馬璃領口鑽出來，歪頭看著突然僵直的主人："啾？"
    "別問。"巫馬璃把靈鳥按回去，"本姑娘現在理解那些礦工為啥要暴動了。"
    戰台邊緣，仲裁長老顫抖著寫下記錄：仙音閣藍芷嫣，未出一招，對手自潰）
    貴賓席上，陸歸塵青瓷盞中，一片茶葉浮沉。
    一道光落在茶湯上，竟凝成一線琴弦。
    藍芷嫣指下《浮夢織音》的餘韻未散，陸歸塵卻已看見——
    北境雪原，月華凝刃，琴音凍住百萬妖獸狂潮；
    九幽裂淵，弦斷骨現，她以指節叩響天地法則。
    最末一瞬，畫麵忽轉——
    雪地裏，渡劫中期的藍芷嫣廣袖染血，將斷琴捧向一人。
    那人執劍而立，霜花不凝。
    是白霜。
    茶湯忽沸，水霧凝字：
    "月華照雪夜"
    "雙劍合鳴時"
    陸歸塵指腹摩過盞沿，輕笑："原來如此。"
    白霜劍鞘霜花忽逆生三寸，在她腳邊綻成冰蓮。
    她冷眸微垂，卻未察覺——
    自己指尖正無意識摹著藍芷嫣的某個指法。
    最後一滴茶湯墜下，在案麵碎成兩瓣：
    一半如新月，一半似冰棱。
    "慕城主。"陸歸塵忽道，"仙音閣的雪..."
    他指尖輕叩盞底，餘音震落一片茶葉。
    "要化了。"
    慕雲華指尖一碾，天音石碎屑凝成冰秤——左盤月華琴，右盤白霜劍。
    "雪化才好。"她冷笑，"春汛將至。"
    藍芷嫣的琴弦突然震顫，映出幻象：
    慕雲華站在融雪中，腳邊漂著半張《霜序》殘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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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音石灰燼拚出四字："靜待春雷"
    全場唯有藍芷嫣忽按住心口，白霜的劍鞘微震，霜花逆生三寸，如聞命運弦顫）
    藍芷嫣立在青玉台上，月光浸透她的銀發。指尖未觸琴弦，月華琴卻自發共鳴，霜痕如溪流般漫向五座戰台。
    她隻是靜靜望著，眼中映出其他戰台的烽火。
    "該醒了。"她輕聲道，聲音散在夜風裏。
    第十五台，戒尺"哢"地綻開裂紋，楚雲歌看著梧桐嫩芽從裂縫中探出。嫩葉上晨露未幹，映出母親教他認的第一個字——"禮"。
    "原來如此..."他忽然笑了，指尖輕撫葉脈，"禮樂本天成。"
    第二十台，李三更咳出血沫，染紅了胸前的手帕。帕角山茶忽地鮮活，隨風飄向礦靈巨像。他伸手去夠，卻接住一朵落花。
    "妹子..."花瓣裏傳來銀鈴聲，清脆如當年礦洞口的晨鍾。
    第十九台，紅煞咬破指尖，血珠滾落骨笛。血滴在冰麵暈開，映出夫君帶笑的眼睛。
    "等久了。"她拭去冰上塵埃，動作輕得像在描眉。
    天道威壓驟臨，無名的撥浪鼓戛然而止。鼓麵浮現女兒笑臉，鮮活如初。
    "這次..."他攥緊鼓繩，指節發白，"爹爹帶你回家。"
    第十八台，阿箐突然扯斷琴弦。墨淚墜地成鏡，映出兒子明亮的眼睛。
    "娘看見了..."她將冰鏡貼在臉頰，霜融成淚。
    月光漫過青玉台，百件信物淩空輕旋：
    一片帶露的梧桐葉
    一朵染血的山茶
    一麵澄澈的冰鏡
    ......
    莫天音展卷時，藍芷嫣的霜痕悄然爬上金榜，在"終"字上凝作雪花。
    "百強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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