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元盡頭，他端坐天帝寶座，執掌三千世界。
    可當蕭燼用一粒玉衡星界的沙礫創造新宇宙時，《心符真解》突然自燃，灰燼中浮現的那行字，將他百萬年的驕傲擊得粉碎
    "你練的是道，我寫的是夢。"
    直到這一刻，蕭燼才真正明白。
    渡劫期的大帝，不過是井底之蛙眼中的天空。
    真仙境的逍遙，仍在三界五行中打轉。
    仙王斬斷的因果，不過是更粗一些的枷鎖。
    仙帝執掌的萬界，終究是他人夢中的泡影。
    即便是天帝，在真正的"道"麵前，也不過是剛學會走路的孩童。
    他顫抖著取出那個陪伴百萬年的酒葫蘆，劣質燒刀子的氣味中，終於看清了真相——
    陸歸塵當年轉身時青衫掠過的弧度，就是這個宇宙的邊界。
    而自己窮盡一生攀登的境界，不過是那人醉後隨手畫下的半道符籙。
    "師父"
    《心符真解》最後一頁緩緩翻開，空白處漸漸浮現
    "當你覺得無敵時，說明你還在我的符裏打轉。"
    蕭燼望著無盡星海，突然想起那年焚天漠上，陸歸塵用藤條抽他屁股時說的話
    "修真界打架，三流貨色才拚修為。"
    原來從始至終，自己都隻是個三流貨色。
    蕭燼站在星穹之巔，手中的天帝印璽裂開細紋。
    腳下是剛剛被他一劍劈碎的三十三重天，那些號稱永恒不滅的仙宮正在崩塌，可心裏卻空得可怕。
    就在道心即將潰散的刹那——
    一道青光劃破星空。
    那是張殘破的符籙，符紙邊緣還帶著焦痕，分明是當年築基期時畫廢的火符。
    此刻卻懸在宇宙中央，將群星映得碧透。
    "這是"
    蕭燼伸手去抓，符籙突然碎成星沙。金沙流淌間，他看見
    未來的時空，開！
    無數畫麵在星河裏閃回——
    他從天帝境證入星覺境、月覺境、花覺境、雪覺境，乃至那雲覺境，最後成為一念跳躍億兆光年距離宇宙的霞覺聖人，真正緣掌宇宙生滅那天。
    蕭燼指尖剛觸及《心符真解》，玉簡突然化作流沙從指縫間滑落。
    他下意識要捏訣定住，卻發現那些金燦燦的沙粒在空中凝成了一條星河。
    "這是"
    星河突然倒卷，將他吞沒。
    再睜眼時，已置身一片虛無。上下四方皆空，唯有細雨瀟瀟。這雨他太熟悉了——帶著桂花糖的甜香，正是他築基那年在玉衡界淋過的靈雨。
    "好看嗎？"
    蕭燼猛然回首。陸歸塵就站在雨裏，青衫依舊，手裏拎著個酒葫蘆。奇怪的是，雨水穿過他的身體，卻打濕了蕭燼的衣襟。
    "師尊，這是何處？"
    "你心裏。"陸歸塵仰頭飲了口酒，"或者說，你腦子裏。"
    不等蕭燼追問，對方突然並指朝他眉心一點。
    "燼兒，你可知宇宙早就不存在了？"
    蕭燼低頭，看見自己的雙手正在消散。
    劇痛炸開。
    蕭燼看見自己的紫府在崩塌。原本浩瀚如星海的識海，此刻竟顯露出真實模樣——左半邊是個深不見底的黑洞，正在吞噬漫天星鬥；右半邊是噴薄的光焰，不斷吐出新的星辰。兩者如陰陽魚般輪轉不休，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陰陽爐？"蕭燼突然想起丹房裏的法器。
    陸歸塵輕笑"比那有趣。左邊收盡前塵，右邊放出未來。你以為在修仙？不過是兩個爐子燒出來的走馬燈。"
    仿佛為了印證這話，四周突然浮現無數畫麵
    看到機甲修士與劍仙在星空中對轟；
    看到無數個"蕭燼"正在不同時空重複相同的動作
    他看到宇宙初開的刹那，熾白光焰還未照亮虛空就驟然熄滅；
    奇點光芒如曇花綻放，卻在盛開瞬間凍結成冰，裂成無數鏡麵。
    看到自己渡劫時撕碎的雷雲裏，藏著無數個正在渡劫的"蕭燼"；
    每個境界突破時撕碎的天道，都是另一個自己在操控；
    每次頓悟時聽到的道音，不過是留影石循環播放的錄音；
    就連此刻的"覺醒"，也正在無數個平行時空同步上演
    最可怕的是霞覺境——當他撕開空間裂縫時，裂縫外分明是個巨大的道觀，十幾個衣著各異的"自己"正在蒲團上打坐
    同時某星球坐著穿白大褂的科學家正在記錄數據……
    某文明星球中，機甲蕭燼冷笑"你修的仙，和我造的曲率引擎有何不同？"
    無數個“蕭燼”端坐觀眾席，冷冷嘲笑道
    “你以為的‘突破’，不過是換了一幕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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