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雷劫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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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澤的霧氣被剛才的鬥法卷得七零八落,陳浩帶著天機閣眾人退去時留下的玄鐵箭簇還插在焦黑的岩石上,箭尾的雲紋陣圖正滋滋冒著青煙。
    玄塵蹲下身,指尖掃過箭簇上的刻痕——是天機閣新改良的追蹤符,他低笑一聲,屈指一彈,箭簇瞬間熔成鐵水,在石麵上濺出星子般的光。
    "他們暫時不會再來了。"雲影的玉笛垂在身側,笛尾的紅穗子被風掀起一角,露出半截雷紋,"剛才那道傳訊玉符...怕是已經到了天機閣主手裏。"
    "那又如何?"玄塵站起身,發梢沾著的雷屑簌簌落下,他望著前方懸浮的水晶球,那團幽藍的光像極了被他吞噬過的火山靈脈核心,"先把該拿的拿了。"
    水晶球離他不過三步遠。
    玄塵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不是緊張,是某種近乎雀躍的震顫。
    混沌悟性在識海深處翻湧,告訴他這團光裏藏著九霄雷部最本源的法則:雷罰的軌跡、劫數的韻律、還有那位隕落大元帥殘留的道韻。
    他伸出手,指尖剛觸到球麵,整個人便如墜冰窟。
    雷電能量是滾燙的。
    那不是普通的熱,是帶著灼痛感的、近乎活物的力量,順著指尖竄上手臂,在經脈裏橫衝直撞。
    玄塵咬著牙沒吭聲,額角的青筋跳得厲害——他能感覺到,那些原本被陣圖吞噬的零散雷係神通正在蘇醒,掌心雷、九霄神雷、甚至當年從雷劫陣裏扒來的碎法則,此刻全像聞到血腥的鯊魚,瘋狂啃噬著這團新湧入的能量。
    "你的經脈在重塑。"雲影的聲音突然近在耳邊,她不知何時站到了他身側,指尖輕輕按在他手腕的脈門上,"雷部傳承在剔除雜質...你體內的靈氣,比剛才純淨了三成。"
    玄塵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
    皮膚下有幽藍的光在流動,像極了星圖裏的銀河流轉。
    他突然笑了:"有意思,這傳承倒知道挑時候——我正愁吞了那麽多雜陣,靈氣駁雜得像鍋亂燉。"
    話音未落,天空傳來悶雷。
    原本還算晴朗的雷澤上空,此刻正以水晶球為中心,翻湧起墨色的雲。
    那些雲團裏裹著紫電,像活物般互相撕咬,發出刺耳的尖嘯。
    玄塵的混沌悟性突然一滯,他抬頭時,正看見一道身影踏著雷蛇從雲端直落而下。
    那是個穿玄色甲胄的男人,麵容被雷紋麵具遮住,腰間懸著柄斷劍,劍鞘上的"雷"字還在滲血。
    他落地時,整座雷澤都震了三震,水麵炸起的浪頭足有兩人高。
    "九霄雷部守護者,雷鳴。"男人的聲音像兩塊雷石相撞,"獲得傳承者,需受雷劫考驗。"
    玄塵歪了歪頭:"考驗?"
    "雷部傳承非大毅力者不可得。"雷鳴的手按在斷劍劍柄上,"三百年前,有個愣頭青偷了半塊雷紋玉,被雷劫劈成了渣。"他頓了頓,麵具下的目光掃過雲影,"三百年後,又有人來拿傳承...倒省得我去幽冥找那老東西的殘魂。"
    雲影的指尖在玉笛上輕輕一顫。
    玄塵注意到她眼底閃過一絲痛楚,但很快被笑意掩住——她向來如此,總把心事藏在笛聲裏。
    "要劈多少道?"玄塵問,語氣輕鬆得像在問今天的天氣。
    "九道。"雷鳴說,"九霄神雷,一道比一道狠。"他抬手指向天空,最中心的雲團突然裂開,露出碗口粗的紫色雷柱,"第一道,劈的是心障。"
    玄塵抬頭看天。
    雷柱裏的電流正發出蜂鳴,他能聞到空氣中彌漫的臭氧味,像極了當年吸幹火山靈脈時,岩漿冷卻後的焦糊氣。
    他突然想起天機閣青袍人說的"因果反噬",想起雲影說的"等一個能吞盡因果的人",想起自己掌心越來越亮的星圖——那是陣圖在興奮,在渴求吞噬更多的法則。
    "來啊。"他咧嘴一笑,朝著雷柱的方向伸出手,"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雷劫厲害,還是我的陣圖能吞。"
    雲影退到了十步外。
    她望著玄塵被雷光映得發亮的側臉,突然想起三百年前那個雨夜。
    那時她跪在雷部廢墟裏,捧著半塊染血的玉佩,聽見天際傳來一個聲音:"等一個能吞盡因果的人。"現在她終於明白,所謂"能吞盡因果",不是指力量,而是這種——明知道頭頂是能劈碎神魂的九霄神雷,卻偏要笑著伸手去接的瘋勁。
    天空中的雷柱開始凝聚。
    第一聲雷響時,玄塵感覺有什麽東西在識海深處裂開。
    不是疼痛,是某種桎梏被打破的暢快感。
    他望著越來越近的雷光,忽然想起青袍人棋盤中的黑子——此刻的他,大概正像那枚黑子,在天命棋局裏橫衝直撞,把所有阻擋的白子碾成齏粉。
    "第二道...該是劈因果了吧?"他喃喃自語,掌心的星圖開始旋轉,"正好,我這兒因果線多著呢——天機閣的、雷部的、還有那個老東西的..."
    雷光落下來的前一刻,他聽見雲影的笛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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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首他沒聽過的曲子,調子清冽如霜,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玄塵笑了,在雷光籠罩全身的瞬間,他聽見自己心裏有個聲音在喊:
    "再狠些,再亂些——讓這秩序,崩得徹底些。"
    天空中,第九道雷紋正在雲團裏成型。
    而在千裏外的天機閣頂樓,青袍人望著棋盤上突然暴漲的黑子,指尖重重按在"湮滅"二字上。
    棋子碎裂的脆響裏,他聽見雷澤方向傳來的雷鳴,像極了某種倒計時的鍾聲。
    "有意思。"他輕聲說,"那就讓你先吞了這雷劫...等你吞完三陣那天,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陣圖能吞盡因果,還是我的棋局,能吞了你。"
    第九道雷紋在雲團裏翻湧成漩渦時,玄塵的掌心正跳動著第七道雷殛的餘韻。
    第一雷劈心障時,他看見識海裏盤踞的雜念如碎紙般被雷光絞碎——那些對係統吞噬的隱憂、對青鸞器靈的忌憚、甚至對林初雪因果線的好奇,全在焦糊的臭氧味裏化作青煙。
    第二雷劈因果,他手腕上突然纏滿猩紅絲線,是天機閣追蹤符的殘留因果、是雷部傳承的契約鎖鏈,他咧嘴笑,陣圖自動旋轉著將絲線絞進星軌,痛意裏漫出痛快的顫栗。
    第三雷劈神魂,他的靈識被撕成碎片又重組,每一片都烙上雷紋,恍惚間聽見九霄雷部大元帥的歎息:"原來...是陣靈..."
    到第五道雷時,玄塵已經能看清雷柱裏的法則脈絡了。
    混沌悟性在識海深處沸騰,像台高速運轉的磨盤,將雷電裏的"罰"與"劫"碾成最精純的法則顆粒,被陣圖貪婪吞噬。
    他的皮膚下流轉的幽藍光暈愈發濃烈,發梢竟泛起細碎的電弧,每走一步都在石麵上灼出焦痕。
    雲影退到了三十步外。
    她的玉笛始終抵在唇邊,吹出的調子隨著雷劫強度不斷拔高——從清冽的霜雪調,到後來竟有了金鐵交鳴的銳響。
    玄塵眼角餘光瞥見她的指尖在笛孔上翻飛如蝶,每道指痕都凝著淡紫色雷紋,這才驚覺她的笛聲不是單純的助威,而是在為他梳理被雷劫攪亂的靈氣。"三百年前..."她的聲音突然在他識海裏響起,輕得像片雪,"我跪在雷部廢墟時,大元帥的殘魂說,能吞盡因果的人,身邊該有根定風柱。"
    第八道雷落下時,玄塵的經脈突然發出脆響。
    他低頭,看見臂彎處的皮膚裂開細小血口,溢出的不是血,是液態的雷光——那是雷部傳承在重塑他的軀體,將凡胎洗煉為雷靈之體。
    雲影的笛聲驟然拔高一個調門,他聽見她低喘:"撐住!
    最後一道雷,劈的是...是雷部的道心!"
    第九道雷柱在雲端成型的瞬間,整個雷澤都安靜了。
    玄塵仰起頭。
    那不是普通的雷電,是濃縮了九霄雷部十萬年殺伐的道韻,是大元帥隕落後凝結的執念。
    雷柱中心流轉著金紫色的光,像團活物般吞吐著,連空氣都被灼得扭曲。
    他能感覺到陣圖在識海深處瘋狂震顫,那是對頂級法則的渴求;也能感覺到係統在意識邊緣閃爍,像隻窺伺的眼睛——吞噬這道雷,氣運值至少暴漲三成,但代價可能是被雷部道韻反噬,淪為法則傀儡。
    "來啊。"他輕聲說,聲音被雷柱的轟鳴吞沒。
    但雲影聽見了,她的手指在笛孔上頓了頓,眼底泛起極淡的欣慰。
    雷光落下的刹那,玄塵沒有躲。
    他張開雙臂,讓雷柱裹住全身。
    電流在他經脈裏橫衝直撞,卻不再是灼痛,而是某種親昵的交融——他聽見陣圖在歡呼,看見雷部殘魂的記憶碎片在眼前閃過:大元帥揮劍劈斷混沌海暗流,雷兵們在血海裏布下滅魔陣,最後那道劈向自己心口的雷...
    "原來你是為了鎮壓歸墟才自毀的。"玄塵在意識裏對那縷殘魂說。
    雷柱的力量突然一滯,接著更洶湧地灌進來,像是回應。
    當雷光散盡時,玄塵的瞳孔裏跳動著細碎的雷火。
    他抬起手,指尖凝聚出指甲蓋大小的紫雷,輕輕一拋,那雷便在半空炸成碗口大的雷球,卻連一片草葉都沒燒著。"收放自如..."他低笑,"這才是九霄雷部的真髓。"
    雲影的笛聲戛然而止。
    她望著玄塵發梢跳動的電弧,望著他掌心流轉的雷紋——那紋路竟與她玉笛上的雷紋如出一轍。
    三百年前的記憶突然清晰起來:雨夜的廢墟裏,殘魂說"等一個能吞盡因果的人",而她懷裏半塊玉佩上的雷紋,此刻正映著玄塵掌心的光。
    "哢嚓——"
    石屑飛濺的聲音從雷澤入口傳來。玄塵和雲影同時轉頭。
    原本被霧氣籠罩的入口處,空間像塊被揉皺的絹帛般扭曲,露出個穿青袍的身影。
    他腰間懸著七枚玉棋,每枚棋子上都刻著"天機劫數"等古字,最中央的"滅"字棋泛著冷光。
    玄塵的混沌悟性瞬間刺痛——這是比陳浩強十倍的氣機,是真正的天機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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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恭喜。"青袍人開口,聲音像冰錐刮過石麵,"能接下九霄雷劫的,三百年裏你是第二個。"他的目光掃過玄塵掌心的雷紋,"第一個...是雷部大元帥。"
    雲影的玉笛突然泛起溫熱。
    她望著青袍人腰間的"滅"字棋,想起三百年前那個雨夜,殘魂說的最後一句話:"若有一日,天機閣的"滅"字棋現世...你便吹那首《焚天曲》。"
    玄塵向前跨了一步。
    他能感覺到體內的雷靈在沸騰,陣圖在識海深處畫出攻擊軌跡。"所以你親自來了?"他歪頭,"怕我吞了雷部傳承,壞了你的棋局?"
    青袍人笑了,指尖輕輕撫過"滅"字棋:"你吞了雷劫,吞了因果,吞了大元帥的道韻...但你可知,這天下最吞不得的,是"天命"?"他抬手,七枚棋子同時飛起,在半空組成北鬥陣型,"今日,我便用這"天機滅劫陣",教你什麽是...吞無可吞。"
    雲影的手指按上笛孔。
    她望著玄塵被雷光映亮的側臉,突然想起殘魂說的另一句話:"能吞盡因果的人,身邊該有把火——燒盡所有退路的火。"
    雷澤的風卷著臭氧味撲來。
    玄塵望著青袍人腳下逐漸成型的陣紋,掌心的紫雷越聚越亮。
    他聽見係統在意識裏尖叫,看見雲影的玉笛泛起紅光——那是她從未展露過的雷紋。
    "來啊。"他說,聲音裏帶著癲狂的雀躍,"讓我看看,是你的陣厲害,還是我的...能吞。"
    遠處,混沌海的方向突然傳來悶響。
    歸墟深處,一枚沉眠的道種輕輕一顫。
    而在玄塵識海,陣圖的星軌裏,不知何時多了道若有若無的青影——像極了雲影玉笛上的雷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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