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力量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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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裹著玄塵的意識墜落時,他最先聞到的是鐵鏽味——不是血的腥甜,是上古陣圖星軌摩擦時迸濺的金屬微粒,混著混沌海深處的腐朽氣息。
這味道像根針,精準刺破他混沌的思緒。
"我是上古神魔之一。"聲音從四麵八方湧來,震得識海陣圖的星子都在搖晃。
玄塵的瞳孔驟然收縮——這聲音和記憶碎片裏那雙幽藍眼睛的主人,是同一個。
他伸手去摸腰間,那裏本該別著雲影塞給他的橘子糖,此刻卻隻摸到虛無。"我的力量能徹底解決天機老人的威脅。
但你得先通過考驗。"
玄塵舌尖抵著後槽牙。
天機老人的天命棋局纏了他三個月,上周甚至引動九道雷劫劈碎他剛吞噬的離火陣。
這誘惑太精準,像專門撬他心防的楔子。
可他盯著黑暗中逐漸顯形的骸骨輪廓——那些鎖鏈斷裂的痕跡還在滲幽藍微光,和係統曾警告過的"天道監察"頻率高度吻合。
"我接受。"他說,尾音故意帶了點漫不經心的拖長。
指尖悄悄掐進掌心,痛意讓思維更清晰:若這是陷阱,至少能撕開層皮看看裏麵藏了什麽;若真能解決天機老人......他盯著識海陣圖突然加速旋轉的星軌,嘴角扯出點涼薄的笑——掀桌子的人,總得先看清桌子底下有什麽機關。
骸骨的指節叩響虛空,震波裏浮起無數幻影。
最前排那個是翻湧的紫色光海,能量亂流像活物般撕扯空氣,發出嬰兒啼哭似的尖嘯。
玄塵剛抬步,腳腕就被一道冰棱似的能量纏住,疼得他倒抽冷氣——這不是幻覺,是真實的法則具現。
"第一個考驗,力量的掌控。"神魔的聲音混在能量轟鳴裏,"這裏的每道波動都帶著我當年鎮壓歸墟時的餘威。
你若能在盞茶時間內讓它們歸序......"
玄塵沒聽完。
他盯著那團最狂暴的紫色漩渦,混沌悟性自動運轉,眼前的能量流突然變成流動的陣紋。
雷澤的雲影曾說他悟陣法時像在"吃規則",此刻他終於懂了那種饑餓感——每一縷能量的軌跡都在他識海裏拆解重組,從混亂的亂麻變成能串起星子的銀線。
"陣圖,鎮。"他低喝一聲。
識海的周天星辰陣圖突然投射出實體,三百六十五顆星子化作光鏈,精準纏住每道能量亂流。
最開始還有三道漏網的波動撞在他護罩上,震得他喉頭腥甜,但陣圖的星軌越轉越快,那些能量竟開始主動往陣眼裏鑽——像是找到了久別的歸處。
當最後一縷紫芒被星子吞沒時,玄塵跪坐在地,額頭抵著發燙的地麵。
他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和識海陣圖的震動頻率完全重合。
這感覺太熟悉了——上次這麽失控,還是吞噬南明離火時,青鸞的火羽燒穿了他半片衣袖。
"通過。"神魔的聲音裏有了絲讚許,"你比那些隻會硬抗的蠢貨聰明。"
玄塵抹了把嘴角的血,抬頭時眼裏閃著狼一樣的光:"聰明?
我隻是知道......"他指節叩了叩心口的陣圖,"規則這東西,拆開了吃才香。"
話音未落,周圍的空間突然開始扭曲。
紫色光海退潮般消散,露出後方懸浮的青銅門。
門上浮雕著九隻銜尾玄鳥,每隻鳥的眼睛都是閉合的,唯獨有一隻的眼縫裏漏出幾縷金光——像在暗示什麽。
"第二個考驗......"神魔的聲音突然變得模糊,像是被某種力量截斷,"關於......"
玄塵猛地站起。
他聞到了新的味道——不是鐵鏽,是紙灰混著檀香。
那是天機老人的棋盤特有的氣息。
識海係統突然瘋狂報警,紅色提示在視網膜上刷屏:"天道監察剩餘時間:021734"。
他望著那扇青銅門,門紋裏的玄鳥眼睛正在緩緩睜開,每睜開一隻,他就聽見遠處傳來棋子落盤的脆響。
"規則?"他對著門笑,從虛空中摸出顆橘子糖——不知何時,這糖竟回到了他掌心,糖紙還沾著雲影眼淚的潮濕,"我掀過的桌子,比你見過的星辰還多。"
青銅門後傳來鎖鏈崩斷的輕響。
玄塵剝了橘子糖含進嘴裏,甜意漫開的瞬間,他看清了門內漂浮的東西——不是能量,是密密麻麻的因果線,每根都纏著半枚破碎的玉玨,和記憶裏那個穿玄色道袍的身影手中的,一模一樣。
係統的警報聲裏,他抬起腳,邁向那扇門。
青銅門內的因果線在玄塵踏入的瞬間活了過來。
那些纏著半枚玉玨的絲線突然繃直,像被驚動的蛇群,泛著冷白的光刺向他的眉心。
玄塵本能地抬手,識海陣圖自動展開星軌護罩,卻見最前排的因果線在觸及光罩時突然扭曲——它們竟沿著陣紋的縫隙鑽了進來,在他視網膜上投出無數重疊的畫麵:天機老人撚著棋子的枯瘦手指、蕭雨替他擋下的那道雷劫、雲影在雷澤邊哭著塞橘子糖時睫毛上的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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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考驗,智慧。"神魔的聲音終於清晰了些,帶著金屬刮擦般的刺耳,"這些因果線是我當年與天機道主博弈時留下的殘痕。
每根線都連著他半枚玉玨,你若能在百息內找出哪根線係著他的"天命錨"——"話音頓了頓,"就能讓他的棋局永遠少顆關鍵子。"
玄塵的瞳孔縮成針尖。
他早該想到,神魔與天機老人的舊怨才是這場考驗的核心。
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掌心的橘子糖紙,甜意還未散盡,係統的倒計時卻在耳畔炸響:"015812"。
他強迫自己忽略警報,盯著那些糾纏的因果線——它們的顏色正在變化,有的泛著腐朽的灰,有的跳動著生機的金,而係著玉玨的那端,每枚碎片都刻著極小的陣紋。
"混沌悟性,開。"他低喝一聲。
識海突然掀起風暴,所有因果線在他眼中拆解成流動的規則符號。
原來那些灰線是被吞噬的舊因果,金線是新結的緣法,而玉玨上的陣紋......他猛地屏住呼吸——那是天機閣獨有的"鎖命紋",每道紋路對應一個活人的氣運。
"找到了。"他指向最深處那根泛著幽藍的線。
那線比其他都細,卻像樹根般紮進虛空深處,玉玨碎片上的鎖命紋正以極慢的速度生長,"這根線沒沾過人間煙火氣,是他用自身氣運養的"命外命"。"
因果線突然劇烈震顫,玄塵的太陽穴突突作痛。
他看見線的另一端浮現出天機老人的虛影,白眉倒豎,棋子"啪"地拍在棋盤上:"小輩敢動我的根本!"玄塵卻笑了,屈指一彈,陣圖星子化作金針刺進線體。
線斷的瞬間,他聽見遠處傳來瓷器碎裂的脆響——那是天機閣供著的"天命瓷",專用來鎮氣運的。
"通過。"神魔的聲音裏有了絲興奮,"你拆因果的手法,比當年的道主還狠三分。"
空間再次扭曲。
因果線如退潮的海水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的虛空。
玄塵的後頸突然泛起涼意——這裏沒有聲音,沒有光,甚至沒有他熟悉的陣圖震動。
他下意識去摸腰間的橘子糖,卻摸了個空。
"第三個考驗,勇氣。"神魔的聲音變得低沉,"你要麵對的,是你最害怕失去的東西。"
黑暗中浮起第一幅畫麵:他跪在火山口,南明離火灼燒著經脈,青鸞的火羽穿透他的肩膀,罵他"陣靈就是天生的掠奪者";第二幅:林初雪的因果線在他眼前斷裂,她倒在血裏,指尖還攥著沒遞出的逮捕令;第三幅最清晰:係統麵板彈出猩紅警告,"檢測到陣靈汙染度97,湮滅協議即將啟動",而他識海的陣圖正在崩解,星子一顆接一顆墜入混沌。
玄塵的呼吸急促起來。
他想起第一次吞噬陣法時,係統說"這是你活著的證明";想起雲影說"你總說喜歡混亂,可你怕極了自己變成沒有溫度的陣圖";想起青鸞戳穿他"你不敢承認,你怕失去所有能記住"玄塵"這個名字的人"。
"躲啊。"黑暗裏響起他自己的聲音,"你向來擅長掀桌子,現在跑還來得及。"
玄塵的指甲掐進掌心。
他望著第三幅畫麵裏正在崩解的陣圖——那是他的本體,是他存在的根基,可如果失去那些人......他突然笑了,笑聲在虛空裏撞出回音:"我怕的從來不是力量失控,是變成連自己都不認識的怪物。"他抬起手,掌心亮起陣圖的微光,"但如果這些恐懼能讓我護住該護的人......"
他走向最深處的畫麵,伸手按住正在崩解的星子。
劇痛從識海蔓延到四肢百骸,他卻笑得更肆意:"來啊,讓我看看,我到底能有多勇敢。"
黑暗突然被撕開一道裂縫。
神魔的骸骨浮現在光中,原本斷裂的鎖鏈上滲出金血,每滴都帶著毀天滅地的威壓:"你比我想象的更瘋狂。
現在,接受我的傳承。"
玄塵還沒反應過來,金血已融入他的眉心。
刹那間,他聽見億萬裏外的雷澤在轟鳴,看見幽冥血海的怨靈突然靜止,甚至觸摸到了歸墟深處道種的溫度。
但與此同時,他的識海陣圖開始發燙——不是吞噬陣法時的灼燒,是某種更古老、更冰冷的力量在啃噬陣紋,像要把"玄塵"兩個字從規則裏抹去。
係統的警報聲突然變成了蜂鳴。
玄塵踉蹌著扶住虛空,喉間湧出的不是血,是幽藍的光——和神魔鎖鏈上的顏色一模一樣。
他望著自己的手掌,皮膚下流動著陌生的紋路,那是不屬於周天星辰陣圖的、更古老的法則。
"代價......"他喃喃自語。
神魔的聲音已經消散,隻留下最後一句回響:"力量越強大,要還的債越沉重。"
遠處傳來棋子落盤的脆響。
玄塵抹掉嘴角的幽藍光痕,抬頭時眼裏的狼性更盛——他能感覺到,天機老人的棋局裏,有顆本該穩坐中央的棋子,正在搖搖欲墜。
但更清晰的,是識海深處傳來的刺痛,像有把刀正緩緩刻下某個他不願承認的真相。
係統麵板突然彈出新提示:"檢測到外來法則侵蝕,汙染度提升至102。"
玄塵的手指懸在關閉提示的位置,卻遲遲沒有落下。
他望著掌心未拆的橘子糖——不知何時,糖紙已經泛出了幽藍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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