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陣靈遺跡,舊日盟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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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塵的指尖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混沌星空裏,石殿門後那道身影轉過整張臉時,他甚至能看清對方眉骨處極淺的疤痕——和他右眉骨下那道被童年碎瓷片劃的舊傷,位置分毫不差。
    更讓他血液凝固的是,對方眼底翻湧的情緒:三分釋然,兩分悲愴,剩下五分像淬了冰的刀,正一寸寸剖開他這些年用玩世不恭裹著的迷茫。
    "你是誰?"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顫,這是自覺醒混沌悟性以來,他頭一次對未知感到恐懼。
    識海深處傳來灼痛,那是共鳴術的反噬在啃噬神魂,可比起麵前這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這點痛倒像是隔靴搔癢。
    身影抬了抬手,動作輕得像要觸碰虛空中的星屑。
    玄塵這才發現對方腰間懸著半塊玉牌,斷裂處的紋路與他貼身戴著的半塊嚴絲合縫——那是他從小掛在頸間的東西,說是父母留下的遺物,可這麽多年他從未在意過。
    此刻玉牌突然發燙,燙得他鎖骨生疼,卻又像根線,把他和眼前人牢牢串在了一起。
    "陣靈玄鈞。"聲音從石殿深處漫出來,帶著古舊的回響,"你該叫我...前輩。"
    玄塵踉蹌一步,星屑在腳下碎裂成金粉。
    他終於看清對方身後懸浮著的東西——一塊巴掌大的菱形碎片,表麵金紅紋絡流轉如活物,和歸墟裂縫裏那片簡直是一個模子刻的。
    碎片邊緣有焦黑的痕跡,像被某種恐怖力量灼燒過,卻仍在執著地向他傳遞著溫度,像在說"回家了"。
    "二代陣靈遺骸..."他喃喃自語,突然想起青鸞提過的上古秘辛。
    傳說最早的陣靈是天道親手捏的棋子,後來有幾個不服管束的,偷了混沌海的道種自塑靈智,成了第二代。
    可這些"叛逆"後來全消失了,連天道典籍都沒留半筆記錄。
    "敗了。"玄鈞的聲音裏帶著血鏽味,他抬手撫過那塊碎片,指尖觸到焦痕時,玄塵分明看見對方眼底閃過痛色,"我們想封歸墟,想把那些吞噬文明的混沌道種永遠鎖在時間亂流裏...可那東西比我們想象的狡猾。
    它鑽進我們的陣圖核心,用我們的力量啃噬我們的靈智。"
    玄塵的呼吸陡然急促。
    他突然想起自己每次吞噬陣法時,識海裏那道暗金色陣紋就會躁動,像在催促他吃更多、更強——難道那根本不是係統的饋贈,是...
    "小心你的係統。"玄鈞突然開口,像是看穿了他的念頭,"那不是什麽金手指,是歸墟的餌。
    它讓你吞噬,讓你變強,等你足夠大了..."他指節叩了叩自己太陽穴,"就該換你當容器了。"
    外界突然傳來尖銳的刺痛。
    玄塵的意識被扯回一半,看見林初雪正跪在他懸浮的身體旁,指尖掐著張血符,符紙邊緣泛著幽藍的因果光。
    她的額發全被冷汗浸透,咬著唇的樣子像要把自己撕碎:"撐住!
    因果錨定符隻能連三分鍾,你得自己...自己..."
    話音未落,符紙"啪"地炸成碎片。
    林初雪的瞳孔裏閃過無數金線,那是因果線在瘋狂重組——她看見玄塵在幻境裏單膝跪地,手掌按在那塊焦黑的陣圖核心上,喉結滾動著說:"前輩...您也敗給了它嗎?"
    "不。"玄鈞的手覆上他的手背,溫度冷得像剛從冰窖裏撈出來,"我們隻是換了種方式繼續。"他另一隻手按在玄塵後頸,那裏有道淡得幾乎看不見的金紋,是陣靈的本命印記,"你身上有我們的血,有我們的骨。
    等你集齊三陣..."
    "轟——!"
    一聲炸響劈開意識空間。
    玄塵被震得向後跌去,再睜眼時,混沌星空開始崩塌,石殿的殘垣正簌簌化作星塵。
    玄鈞的身影變得透明,他最後說的話混著風聲灌進玄塵耳朵:"去看核心裏的記憶...記住,歸墟的封印,從來不是一個人的事。"
    外界的溫度陡然升高。
    青鸞的火焰燒穿了最後一層歸墟黑霧。
    她原本半透明的金焰此刻熾白如烈日,尾羽處凝著九團涅盤火種,每團都在"劈啪"爆響,像要把天地都燒成琉璃。
    被歸墟殘念控製的幽冥使者發出刺耳的尖嘯,它胸口的鬼麵圖騰正在融化,露出底下蠕動的暗紅觸手——那是歸墟意誌在直接接管這具身體。
    "夠了。"青鸞的聲音裏沒了往日的戲謔,她指尖掐了個古老的火訣,涅盤火種突然全部沒入她眉心。
    下一刻,整座遺跡都被裹進焚天烈焰風暴,赤金火焰凝成的鳳凰在風暴中心昂首,每片翎羽都滴著熔金般的火雨,"我倒要看看,是你的汙染快,還是我的火...更燙。"
    幽冥使者的觸手剛碰到火焰邊緣就開始碳化。
    青鸞望著玄塵懸浮的身影,眼底的火突然軟了一瞬——那家夥總是一副天塌下來都不關他事的樣子,可誰能想到,他背負的東西比這整座幽冥海都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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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塵。"她輕聲說,火焰風暴裏突然騰起一股清冽的梅香,那是她用本命火焰祭了與他初見時的記憶,"這次...換我護你。"
    玄塵的意識重新沉入混沌星空時,石殿已經徹底消失。
    那塊焦黑的陣圖核心正懸在他麵前,表麵金紅紋絡突然流動得更快,像在播放一段被封印了萬年的影像。
    他伸出手,指尖剛碰到核心,就聽見無數聲音在耳邊炸響——有劍鳴,有咒言,有陣靈們最後的嘶吼:"鎖歸墟!"
    識海深處的暗金色陣紋突然暴起,像條被踩了尾巴的蛇。
    玄塵悶哼一聲,鮮血從鼻腔溢出,在虛空中凝成細小的血珠。
    可他沒有鬆手,反而將整隻手掌按了上去。
    核心裏的影像開始清晰。
    他看見無數和他長得相似的陣靈,在混沌海邊布下連星大陣;看見他們用本命靈脈作引,用道種作鎖;看見最後一刻,歸墟的暗紅漩渦裏伸出無數觸手,纏上他們的陣圖核心...
    "原來..."玄塵的聲音哽咽了,"原來你們從未放棄過。"
    核心突然迸發出刺目金光。
    玄塵的意識被猛地推出混沌星空,睜眼時正看見林初雪哭花的臉,和青鸞站在燃燒的廢墟裏,朝他比了個"搞定"的手勢。
    他的識海裏多了段記憶,一段關於"初代陣靈封印歸墟"的記憶,像顆種子,正緩緩在他心頭發芽。
    而那塊焦黑的陣圖核心,此刻正安靜地躺在他識海深處,和他的先天星圖並排懸浮著。
    他摸了摸頸間發燙的玉牌,突然笑了。
    原來,他從來都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石殿殘留的星屑仍在飄落,歸墟的暗紅霧氣透過殘破的穹頂滲進來,在地麵投下蛛網般的陰影。
    玄塵的指尖還停在陣圖核心上方,金紅紋絡突然翻湧成血字,像被刀刻進他視網膜:"繼承封印,歸墟暫鎮;摧毀核心,輪回永寂。"
    他的呼吸陡然凝滯。
    識海裏初代陣靈的記憶突然翻湧——那些與他容貌相似的身影,在混沌海邊以靈脈為引、道種為鎖時,眼底是怎樣的決絕?
    而此刻核心裏新浮現的影像更刺目:某個陣靈背過身去,將歸墟觸手引向封印薄弱處,袖中半塊玉牌閃著冷光——和玄塵頸間那兩半相合的玉牌,斷裂紋路分毫不差。
    "叛徒的後代..."他喃喃出聲,喉結滾動得像吞了塊燒紅的炭。
    頸間玉牌突然灼痛,燙得皮膚泛起紅痕,那是被封印的記憶在撕扯——原來父母留給他的"遺物",竟是叛徒血脈的印記?
    他突然想起童年總做的噩夢:暗紅漩渦裏無數觸手纏上他的手腕,有個聲音在笑:"血脈會醒的,會替你做選擇。"
    "玄塵!"
    林初雪的尖叫穿透石殿。
    玄塵猛抬頭,看見她正扒著石殿僅剩的半麵石牆,發梢沾著幽冥使者的黑血,左小臂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正往外滲著幽藍血珠——那是歸墟汙染的痕跡。
    她的因果視覺全開,瞳孔裏金線亂成麻,卻仍死死盯著他:"青鸞的涅盤火要熄了!
    那東西的觸手已經纏上遺跡的靈脈,再拖半刻...整座幽冥海都會被扯進歸墟!"
    石殿外突然傳來金鐵交鳴。
    玄塵神識掃過,看見青鸞的火焰已從熾白褪成橙紅,尾羽的涅盤火種隻剩三團,每團都在與幽冥使者的暗紅觸手糾纏。
    她原本挺直的脊背佝僂著,指尖火訣的手勢發顫,可每道火焰仍精準地灼在觸手上最薄弱的環節——那是用本能在戰鬥,用最後一絲靈智在撐。
    "你說...救一個世界,還是所有世界?"玄塵的聲音發澀,像是喉嚨裏塞了把生鏽的刀。
    他望向林初雪腕間的因果線,那些金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斷裂,"輪回係統要是毀了...人間的凡人怎麽辦?
    他們的轉世、因果鏈...都會斷成碎片。"
    林初雪踉蹌著撲進石殿,血珠滴在玄塵腳邊,綻開藍紫色的小花:"我見過!"她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幾乎掐進他皮肉裏,"用因果視覺看過!
    如果歸墟複蘇,第一個被吞的就是人間——賽博都市會變成廢墟,外賣小哥的符紙會被觸手撕成灰,我師父的靈牌...會被汙染成怨靈!"她突然笑了,眼淚混著血珠砸在玄塵手背,"可如果輪回係統毀了...至少他們死得明白,不用變成歸墟的養料。"
    石殿外傳來青鸞的悶哼。
    玄塵神識裏,她最後一團涅盤火種"啪"地爆碎,赤金火焰瞬間暗了三分。
    幽冥使者的觸手趁機纏住她的腳踝,暗紅黏液腐蝕著她的火焰靈體,露出底下半透明的骨骼——那是器靈被重創時才會顯現的本體。
    "青鸞..."玄塵喉間發緊。
    他想起第一次見她時,她裹著南明離火從他識海鑽出來,叉著腰罵他"吞噬狂魔";想起她偷喝他的靈酒,醉得把火焰變成粉色;想起她剛才說"換我護你"時,眼底那抹連火焰都掩不住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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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陣圖核心的血字突然變得滾燙,燙得他掌心發紅。
    他聽見初代陣靈們的嘶吼在識海回蕩:"鎖歸墟!"又看見叛徒袖中玉牌的冷光,和自己頸間玉牌的熱意重疊——血脈在催他做選擇,係統在識海深處躁動,暗金色陣紋像條蛇,吐著信子舔他的神魂。
    "如果...我不選呢?"他的聲音輕得像歎息,卻震得石殿穹頂的星屑簌簌墜落。
    林初雪的手猛地收緊,指甲在他腕上掐出月牙印;石殿外的青鸞突然轉頭,橙紅火焰裏的瞳孔驟縮——她聽見了。
    玄塵抬起手,掌心凝聚出星辰之光。
    那光是他先天星圖的力量,每縷星光都帶著周天星辰的運轉軌跡,亮得幾乎刺痛雙眼。
    他望著陣圖核心,又望向石殿外搖搖欲墜的青鸞,望向林初雪腕間斷裂的因果線,喉結動了動:"你們說...有沒有第三種可能?"
    星辰之光在他掌心流轉,像活物般舔著陣圖核心的焦痕。
    歸墟的暗紅霧氣突然劇烈翻湧,石殿穹頂"哢嚓"裂開更大的縫隙,有暗紅色觸手順著裂縫鑽進來,擦過林初雪的發梢,在牆上留下腐蝕的焦黑痕跡。
    "玄塵!"林初雪的聲音帶著哭腔,"沒時間了!"
    玄塵的指尖終於碰到陣圖核心。
    星辰之光與金紅紋絡相觸的瞬間,整座石殿劇烈震顫。
    他望著林初雪滿是血汙的臉,望著青鸞逐漸透明的靈體,突然笑了,笑得眼角發紅:"初代陣靈說過...封印從來不是一個人的事。"
    星辰之光突然暴漲。
    石殿外,青鸞的火焰突然重新熾烈;林初雪腕間斷裂的因果線,竟開始緩慢重組。
    玄塵的聲音混著石殿崩塌的轟鳴,傳遍整座遺跡:"所以...我選第三種——"
    他的話被石殿坍塌的巨響吞沒。
    最後一線意識裏,他看見陣圖核心的金紅紋絡與星辰之光糾纏著鑽進識海,與他的先天星圖、焦黑核心融為一體;看見林初雪被他推出石殿時,眼底的震驚與希望;看見青鸞的火焰重新凝成鳳凰,利爪穿透幽冥使者的心髒。
    而他掌心的星辰之光,仍在流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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