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命運棋局的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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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塵的耳膜被空間撕裂的尖嘯刺得生疼。
    他本能地護住林初雪的後頸,卻在墜落的失重感中突然觸到一片溫涼——不是地麵,是某種液態的光膜。
    兩人重重砸在倒懸的城市裏,玄塵壓在最下麵,聽見林初雪悶哼一聲,發梢掃過他的鼻尖,帶著她慣用的青檸香。
    "咳...這什麽地方?"他撐著地麵坐起,抬頭時瞳孔驟縮——原本該是天空的位置,此刻鋪展著密密麻麻的霓虹燈牌,賽博修真都市的懸浮車正倒著從"頭頂"掠過;而他們的腳下,本應是地麵的地方,星河像被揉碎的銀沙,在透明的屏障下流淌。
    最詭異的是腳邊那麵鏡,足有十丈見方,鏡麵泛著幽藍,正倒映出他們扭曲的身影。
    林初雪已經半蹲著,指尖抵在太陽穴上。
    她的睫毛劇烈顫動,這是因果律視覺啟動的征兆。
    玄塵注意到她的眼白裏浮起血絲——每次過度使用能力,她的視覺神經都會像被細針挑刺。"因果線..."她聲音發顫,"不是單股,是成百上千層交纏,像...像把兩個人的記憶全拆了,再編成網。"她突然抓住玄塵的手腕,拽著他湊近鏡麵,"看,這些紋路。"
    鏡中浮現出無數金線,有的粗如繩索,有的細若遊絲,每根線的端點都連著某個畫麵:三百年前歸墟裏的涅盤火種、玄塵第一次吸幹火山靈脈時係統彈出的提示框、天機老人在棋盤前撚動棋子的指尖......最後所有線都匯聚到玄塵掌心——那裏的涅盤火種正發出微弱的嗡鳴,火星裏隱約能看見歸墟寂滅陣的紋路。
    "這是意識投影。"林初雪鬆開他,後退半步時踢到塊碎石。
    那石頭沒落地,反而"叮"地粘在"天空"的霓虹廣告牌上,像片被磁石吸住的鐵屑。
    她的喉結動了動,"我看過局裏的靈異檔案,兩個強意識體的精神碰撞會形成這種...精神蜃景。
    你和天機老人的。"
    玄塵沒接話。
    他望著遠處逐漸清晰的影子——三個,不,七個"他"正從霓虹與星河裏走出來。
    穿天機閣月白長袍的那個抱著玉匣,匣中流轉著天罡地煞陣的星輝;手持輪回陣圖的那個發尾沾著幽冥的血鏽,陣圖上還凝著未幹的鬼哭;最讓他瞳孔收縮的是最左邊那個:跪在歸墟邊緣,脊背佝僂如老婦,雙手攥著自己的陣靈本源,指甲縫裏滲著幽藍的血。
    "哈。"玄塵突然笑出聲,指節抵著下巴摩挲。
    他的笑意在鏡中裂成碎片,"自我懷疑的戲碼?
    這老東西當我是剛覺醒的毛頭小子?"他踢了踢腳邊的石子——石子"唰"地竄向星空,砸中穿天機閣長袍的"自己"。
    那影子被砸得踉蹌,玉匣"當啷"落地,裏麵的星輝"嗤"地竄進玄塵眉心。
    林初雪倒抽一口冷氣:"你的氣運值在漲!
    那些影子...是他特意放出來的"機緣"?"她的因果律視覺裏,玄塵周身的氣運光帶正像吞了火的蛇,瘋狂膨脹。
    原本淺金的光帶現在泛著赤芒,連帶著她與玄塵相連的因果線都被染成了灼目的紅。
    "他想讓我吞噬這些投影,從而......"玄塵的話音突然頓住。
    他望著跪在歸墟前的"自己",那影子此刻正抬頭,眼睛是兩個漆黑的窟窿,嘴角咧到耳根:"你本可以做個好人的。"
    "放屁。"玄塵的指尖燃起南明離火——這是他吞噬青鸞本源後覺醒的神通。
    火焰舔過那影子的瞬間,影子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叫,化作萬千光點鑽進他的識海。
    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一段不屬於他的記憶突然湧來:三百年前雪夜,年輕的天機老人裹著破棉襖蹲在歸墟邊,手裏攥著涅盤火種,火種上刻著"玄塵"二字。
    "原來他早就算到。"玄塵的聲音低得像耳語。
    他摸向心口,那裏係統的光紋正在發燙——那是年輕天機用自己氣運做的引。
    林初雪看見他的睫毛在顫,平時總漫不經心的眼尾此刻繃得極緊,"他知道我會撕了這局,所以把"重啟"的鑰匙藏在我的執念裏。"
    "玄塵?"林初雪試探著碰他的手背。
    他的皮膚燙得驚人,像塊剛從熔爐裏撈出的鐵。
    "看。"玄塵突然指向鏡麵。
    鏡中的因果線正在重組,原本匯聚到他掌心的金線,此刻正朝著星空的方向延伸——那裏,年輕天機的身影正在虛空中顯形,腕間的涅盤印記與係統光紋重疊成環。
    "這不是困局。"玄塵的嘴角揚起,帶著點近乎癲狂的笑意。
    他掌心的涅盤火種突然爆亮,照亮了整座倒懸城市,"這是他給我的...最後一份禮物。"
    空氣突然震顫起來,像有什麽龐大的存在正穿過層層空間。
    林初雪的因果律視覺裏,所有因果線突然開始逆時針旋轉,發出蜂鳴般的嗡響。
    玄塵抬頭望向星空——那裏,年輕天機的嘴唇正在開合,卻沒有聲音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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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說話了。"林初雪抓住玄塵的胳膊,指甲幾乎要掐進他肉裏。
    她的因果線裏,白光再次炸開,但這次,光裏隱約能看見新的秩序輪廓:幽冥的血海在淨化,歸墟的混沌在凝結,賽博都市的霓虹下,捉妖師的符咒與全息投影交相輝映。
    玄塵望著鏡中自己的倒影。
    此刻的他,眼底的赤芒比涅盤火種更盛。
    他知道,下一秒,那個聲音就會響起,關於秩序,關於重啟,關於他們之間最後一局的輸贏。
    但沒關係。
    他舔了舔嘴角,掌心的歸墟寂滅陣紋路正在與係統光紋融合。
    這一次,他會讓所有因果線,都按照他的心意,重新編織。
    天機老人的聲音像碎冰墜入深潭,從四麵八方的霓虹與星河裏滲出來。
    玄塵的後頸泛起一層薄汗——這不是恐懼,是某種更尖銳的、近乎興奮的刺痛。
    他望著林初雪因因果律視覺而泛紅的眼尾,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刑警隊茶水間,她舉著涼透的咖啡說"因果線再亂,總該有個線頭"時的模樣。
    原來那線頭,早被縫進了這局裏。
    "平衡?"玄塵嗤笑一聲,尾音卻發顫。
    他能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不是因為被說中,而是因為那聲音裏帶著三百年前雪夜的溫度。
    年輕天機攥著涅盤火種時嗬出的白霧,此刻正從他識海深處翻湧上來。
    鏡中那些"玄塵"的影子已經逼近至十步外,穿天機閣長袍的那個拾起玉匣,匣中星輝如活物般舔舐空氣;跪歸墟的影子爬得最快,指甲刮擦地麵的聲響像極了玄塵第一次暴走時,火山岩崩裂的脆響。
    林初雪的指尖掐進符咒的朱砂紋路裏。
    因果錨定符是她用三個月工資從黑市求來的,此刻在掌心燙得幾乎要燒穿皮膚。
    她看見那些影子的因果線全是虛線——像被橡皮擦過卻沒擦幹淨的鉛筆痕。"可能性碎片!"她喊,聲音被空間扭曲成雙重疊音,"你潛意識裏不敢麵對的選擇!"玄塵的氣運光帶正瘋狂吞噬這些虛線,可她的因果線與他交纏的地方開始發燙,像被焊在一起的鐵絲。
    玄塵的瞳孔驟然收縮。
    穿輪回陣圖的影子已站到五步外,陣圖上的鬼哭突然清晰起來,是他上周在幽冥血海聽到的、被他吸幹靈脈的老鬼的哀嚎。"你本可以慈悲些的。"那影子開口,聲音是玄塵自己的,帶著他從未注意過的、深夜獨處時的沙啞。
    他的指尖無意識地撫過掌心的涅盤火種——那裏還留著吞噬青鸞時的灼痛。
    原來所有不敢承認的"本可以",都被天機老人搓成了刺,藏在這局裏。
    "去他媽的可能性。"玄塵突然低笑,笑聲震得鏡麵泛起漣漪。
    他閉上眼,任由南明離火在指尖躍動。
    星辰陣圖在識海深處旋轉,每一道陣紋都在共鳴——鎮壓火山時的地火,吞噬雷劫陣時的紫電,甚至三天前林初雪用因果線拽住他暴走時的那縷白光,此刻全成了陣圖上的星芒。
    命運不是線,是網?
    他突然想起林初雪在茶水間的話,原來她早把答案說給他聽了,隻是他忙著吞噬機緣,沒聽懂。
    林初雪看見他睫毛顫動的頻率變了——那是他解析規則時的征兆。
    玄塵的掌心浮起淡金色星芒,不是吞噬時的暴戾赤光,而是更清透的、像黎明前啟明星的光。"命運網。"他開口時,那些逼近的影子突然停滯,"我可以剪斷舊的線,也能......"星芒驟然暴漲,"織新的。"
    鏡麵在星芒觸及的瞬間裂開蛛網紋。
    林初雪被反震波掀得踉蹌,卻本能地抓住玄塵的手腕——因果錨定符的紅光裹住兩人,像根燒紅的鐵鏈。
    倒懸城市開始劇烈震動,霓虹廣告牌"劈裏啪啦"墜落,卻在觸地前化作金粉,融進裂開的鏡麵縫隙。
    玄塵的發梢被吹得狂亂,他望著鏡中逐漸擴大的裂縫,終於看清了裏麵翻湧的東西:不是混沌,不是血海,是歸墟寂滅陣的核心輪廓,像團被揉碎又重新拚好的星圖。
    "這老東西。"玄塵的聲音輕得像歎息,眼底卻燃著比南明離火更盛的光。
    他能感覺到係統光紋在發燙——那是年輕天機用氣運做的引,此刻正順著星芒,往裂縫裏鑽。
    林初雪的因果律視覺裏,所有虛線突然凝實成金線,每根線的端點都指向裂縫深處。
    她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混著玄塵越來越清晰的心跳,突然明白為什麽每次追蹤他的暴走痕跡,因果線總會繞回她的警徽——原來從一開始,他們就是同一張網裏的兩個節點。
    城市震動得更厲害了。
    鏡麵裂縫裏湧出幽藍霧氣,帶著歸墟特有的、時間腐朽的味道。
    玄塵望著那團若隱若現的陣圖,突然想起青鸞說過的話:"歸墟的核心,藏著所有陣靈的本源。"原來天機老人的最後一局,不是困他,是推他——推他去觸碰自己一直不敢麵對的、吞噬之外的可能。
    "走嗎?"林初雪喊,符咒的紅光快繃不住了。
    她看見玄塵的嘴角揚起,是那種她熟悉的、要玩壞什麽時的笑。
    "當然。"他拽著她的手,往裂縫裏邁去。
    風灌進領口,帶著歸墟的涼意,卻吹不熄他掌心的星芒。
    鏡麵徹底碎裂的瞬間,整座倒懸城市化作萬千金點,融入裂縫。
    而在他們腳下,歸墟寂滅陣的核心輪廓正緩緩舒展,像朵在混沌裏開了億萬年的花,終於等到了摘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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