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塵站在輪回山脈邊緣，體內周天星辰陣圖的餘波仍在經脈裏竄動，像被點燃的金芒。
    識海中係統湮滅協議被改寫的回響如細針輕刺，他望著前方霧氣繚繞的輪回穀，喉間溢出一聲低笑：“真正的棋局才剛開始。”
    林初雪站在他身側，因果律視覺下，玄塵周身的因果線正從糾纏的墨色轉為躍動的金紅。
    她伸手按住腰間的量子警棍，指節因用力微微發白：“你確定要現在動手？剛才那場變故已經驚動了整個三界高層。”
    玄塵側頭看她，眉梢微挑。
    夜市裏叼烤串的痞氣還未褪盡，眼底卻浮起暗湧的星芒：“正因為他們來了，我才好渾水摸魚。”他話音未落，山巔的霧氣突然被劍氣劈開一道銀白裂縫——陸飛持劍掠下，因果鏡刃的寒光映得他眉骨冷硬如刀。
    “玄塵。”陸飛落在兩人三步外，劍尖斜指地麵，鏡麵劍身倒映出玄塵似笑非笑的臉，“我知道你剛剛做了什麽。但輪回往生陣不是你能碰的東西。”
    玄塵沒動，隻歪頭打量對方腰間掛著的青銅羅盤——那是天機閣弟子特有的“天命追蹤盤”，此刻指針正瘋狂旋轉，在鏡刃上投下細碎光斑。
    “哦？”他拖長語調，指尖輕輕叩了叩自己心口，“天機老人終於坐不住了？”
    林初雪的因果律視覺突然刺痛。
    她看見陸飛身後的因果線裏，原本該指向“攔截失敗”的分支突然多出一道漆黑的線，像條毒蛇纏上他的命門。
    她下意識往前半步，擋住玄塵半側身體：“陸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他剛才改寫了係統協議——”
    “我當然知道。”陸飛打斷她，鏡刃嗡鳴著浮起一層幽藍光紋，那是啟動“因果鎖定”的前兆，“但總得有人把越界的棋子按回棋盤。”他望著玄塵的目光裏有灼熱的不甘，更多是近乎偏執的堅持，“你吞噬了那麽多機緣，篡改了那麽多因果……難道真以為，天道會允許一個‘變數’永遠存在？”
    玄塵突然笑出聲。
    他的笑很輕，卻震得周圍霧氣簌簌落向地麵。
    林初雪感覺腰間警棍的量子核心在發燙——那是她情緒波動的具象化反應。
    她轉頭看玄塵，正撞進他眼底翻湧的星河。
    那不是吞噬時的瘋狂，而是獵人終於看見獵物入甕的銳光。
    “天道？”玄塵向前走了半步，陸飛的劍立刻抬起三寸。
    他卻像沒看見似的，伸手虛點陸飛眉心，“你師父沒教過你麽？天道是棋盤，規則是棋子，而我……”他的指尖掠過鏡刃表麵，濺起一串火星，“是掀翻棋盤的人。”
    陸飛的呼吸驟然急促。
    他能清晰感覺到識海裏的天機印在灼燒——那是師父用本命氣運種下的警示。
    方才玄塵說話時，他腰間的追蹤盤突然炸裂成齏粉，青銅碎片刺進大腿的痛意都比不上此刻的震撼：“你、你動了我的氣運？”
    “動了一點。”玄塵攤開手，掌心裏躺著半枚還在冒青煙的青銅碎屑，“你這羅盤鎖的是我的因果，可你忘了——”他屈指一彈，碎屑精準射向陸飛心口的天機印，“鎖因果的線，從來都連在執棋人的手上。”
    林初雪的因果律視覺裏，陸飛身後那條漆黑的線突然暴長，纏住了他的劍刃。
    她看見他額角滲出冷汗，鏡刃的光紋開始扭曲，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麵。
    “玄塵……”她輕聲喚他，聲音裏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擔憂，“別玩太狠。”
    玄塵側頭看她，眼底的星芒軟了一瞬。
    他收回手插回褲兜，像是剛才那些翻江倒海的手段不過是順手撿了片葉子：“放心，我有數。”他重新望向陸飛時，笑意裏多了幾分認真，“你該慶幸，我現在沒興趣吞噬你的氣運。”
    陸飛的劍在發抖。
    他不是沒見過玄塵動手——三個月前天機閣演天術被奪時，他就在現場。
    可此刻這個站在霧氣裏的男人，比記憶中更模糊，又更清晰。
    模糊的是因果線，清晰的是……他突然想起師父說過的話：“真正的變數，不是打破規則，而是讓規則為他改變形狀。”
    “你到底想要什麽？”他聽見自己問，聲音裏帶著連他自己都驚訝的沙啞。
    玄塵沒回答。
    他望著輪回穀深處翻湧的霧氣，那裏有輪回往生陣的核心在共鳴，像心跳般一下下撞著他識海的星辰陣圖。
    “想要什麽？”他低笑，“等我拿到陣圖，你自然會知道。”
    話音未落，陸飛突然感覺到掌心一沉。
    因果鏡刃的重量驟增十倍，幾乎要脫出手去。
    他抬頭時，正看見玄塵的指尖在虛空中劃出星軌——那是陣法師結印的手勢。
    “你！”他試圖提劍，卻發現整條手臂都像灌了鉛，“你對我用了什麽？”
    “沒什麽。”玄塵歪頭，“隻是讓你暫時……動不了手而已。”他越過陸飛的肩膀望向山巔，那裏有三道若有若無的氣息正在逼近——是天機閣的三位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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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援兵到了。”他對陸飛挑眉，“不過沒關係，他們來早了半刻。”
    林初雪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果然看見霧氣裏有三道金光在逼近。
    她握緊警棍，量子核心的熱度已經燙得掌心發紅：“需要我拖延他們？”
    “不用。”玄塵伸手揉了揉她發頂，動作自然得像是做過千萬次，“你留在我身邊，看好因果線就行。”他轉身走向輪回穀，衣擺被山風掀起，露出腰間半枚未完全融合的南明離火殘印，“真正的麻煩……”他的聲音被霧氣吞掉一半，“才剛要開始。”
    陸飛望著他的背影，突然覺得手裏的鏡刃輕得可怕。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腕——那裏不知何時多了一圈淡金色的星紋，正隨著玄塵的腳步微微發亮。
    那是被陣圖標記的痕跡，像根細鏈，拴住了他的氣運。
    “你到底……”他對著風說，後半句消散在霧氣裏。
    玄塵的腳步在輪回穀入口停住。
    他側耳，聽見識海裏係統的機械音正在重組：“檢測到目標接近禁忌區域……”話音未落，被他用星辰陣圖的餘波碾碎。
    他抬眼，望著穀內翻湧的霧牆，嘴角勾起一抹銳利的笑。
    這時，陸飛突然感覺胸口一熱。
    他摸出懷裏的青銅小盒——那是師父臨走前塞給他的“命運羅盤”。
    羅盤表麵的紋路正在發燙，指針緩緩抬起，最終指向玄塵的背影。
    陸飛的指尖在青銅羅盤邊緣摩挲片刻，腕骨處那圈淡金星紋突然灼痛——那是方才玄塵留下的陣圖標記。
    他深吸一口氣，將羅盤舉至胸口，刻滿古篆的盤麵騰起幽藍火焰，指針劇烈震顫著指向玄塵的背影：“我查過你近百次行動記錄。”他的聲音因氣血翻湧而發顫，卻仍咬字清晰，“第一次在昆侖墟截胡火靈珠，引發靈脈暴動；第二次吞了萬妖穀的聚魂陣，導致三千裏妖域陷入癲狂……”羅盤火焰突然暴漲三寸，映得他眼尾泛紅，“每次你突破，都像往平靜湖麵扔巨石，漣漪能掀翻整片天地！”
    玄塵原本隨意插在褲兜的手慢慢抽出來，指尖輕輕叩著太陽穴。
    他望著陸飛因激動而起伏的胸膛，眼底星芒流轉如被風吹動的星河——那是在解析對方話裏的因果鏈。
    “所以你覺得，我是失控的炸彈？”他歪頭，嘴角的笑紋像被揉開的墨，“可你師父沒教過你麽？”他向前邁了半步，山風掀起他額前碎發，露出眉骨下跳動的金斑，“掀翻湖麵的從來不是石頭，是——”他的指尖點向自己心口，“想看看湖底藏了什麽的人。”
    林初雪的後頸突然泛起涼意。
    她的因果律視覺在玄塵說話時自動開啟，視網膜上的因果線瞬間扭曲成亂麻——陸飛背後原本該是單一的“攔截”因果鏈，此刻竟竄出七八條幽紫色光帶，每條都纏著細小的金鱗，像被某種蛇形生物啃噬過的殘線。
    她下意識按住腰間量子警棍，警棍表麵的納米紋路隨著她的心跳亮起暗紅：“玄塵……”她壓低聲音，溫熱的吐息掃過他耳垂，“他的因果線被篡改過。那些紫線……”她頓了頓，喉結滾動，“像天機閣的‘天命絲線’，但更……”她找不到合適的詞，隻能捏緊他袖口，“更古老。”
    玄塵的瞳孔驟然收縮成細縫。
    他能清晰感知到林初雪指尖的溫度透過布料傳來，像根細針挑開他識海裏的迷霧——原來陸飛不是單純的攔截者，而是被更高層的意誌當槍使。
    他垂眸看向兩人交疊的手，喉間溢出一聲極輕的笑，指腹在她手背上輕輕蹭了蹭，算是回應。
    再抬頭時，眼底的星芒已凝成實質，像撒在黑絲絨上的碎鑽。
    “逆命程序。”他突然開口，聲音輕得像歎息。
    陸飛的羅盤火焰猛地一滯，指針“哢”地斷裂成兩截。
    玄塵的掌心騰起淡金色光霧，霧氣中浮起扭曲的符文，既像上古鍾鼎文，又像現代集成電路——那是他前晚在賽博圖書館裏，從被吞噬的天機閣演天術殘片裏扒出來的“逆命程序”核心代碼。
    “你師父藏在你識海裏的後手，對吧？”他屈指一彈，符文如活物般鑽進羅盤的斷口，“讓你不得不來，不得不說這些話……”
    陸飛的臉色瞬間慘白。
    他能感覺到識海深處有團灼熱的東西在掙紮——那是天機老人用本命氣運種下的“天命印”。
    此刻那團灼熱正被玄塵的符文啃噬，像被潑了硫酸的棉絮，滋滋冒著焦糊味。
    “你……你怎麽會知道這個？”他踉蹌後退半步，鏡刃“當啷”墜地，“這是天機閣最高秘典……”
    “因為你師父總愛把秘密藏在弟子識海裏。”玄塵的指尖在虛空中劃出星軌，符文隨著他的動作不斷增殖，在兩人之間形成半透明的光牆，“三個月前吞演天術時，我扒了他三個弟子的識海。”他歪頭，語氣裏帶著點無辜的調侃，“你猜，他們藏的秘密是不是都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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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初雪的因果律視覺裏，那些纏著金鱗的紫線突然瘋狂扭動，像被踩了尾巴的毒蛇。
    她看見陸飛的後頸浮出淡青色紋路——那是被操控的印記。
    “玄塵！”她拽了拽他衣袖，“那些線在往輪回穀裏縮！”
    玄塵的動作一頓。
    他順著林初雪的目光望向輪回穀，穀底的霧氣突然翻湧如沸，有若隱若現的金色絲線從霧中鑽出，纏上那些紫線。
    他眼底的星芒瞬間暴漲，識海裏的周天星辰陣圖開始共鳴，像被撥動的編鍾。
    “原來如此。”他低笑，指尖的符文突然化作金鏈，“他們急著要你進去當鑰匙。”他手腕輕抖，金鏈如靈蛇竄向陸飛心口的天命印。
    陸飛隻覺胸口一燙，整個人突然被拽入一片白茫茫的空間。
    他看見自己的身體還站在山道上，玄塵的手虛按在他胸口，林初雪正緊張地望著他——但這些畫麵都像被按了慢放鍵，連飄落的霧滴都凝固在空中。
    “時間回廊？”他震驚地轉頭，看見身後站著個穿著玄色道袍的老者，正是天機老人！
    “師父？”他撲過去，卻發現指尖穿透了老人的身體，“這是怎麽回事？”
    天機老人的身影模糊如霧，聲音卻清晰得刺耳：“逆命程序被破，他要把你困在時間亂流裏！”他的手按在陸飛肩頭，“記住，無論看到什麽，都別信——”話音未落，空間突然扭曲，陸飛被甩回現實。
    玄塵收回手時，掌心還殘留著時間亂流的刺痛。
    他望著空蕩蕩的山道——陸飛的身影已徹底消失，隻留下那柄鏡刃躺在地上，鏡麵蒙著層細密的裂紋。
    林初雪蹲下身撿起鏡刃，因果律視覺裏，鏡麵上映出的不再是她的臉，而是輪回穀深處的模糊輪廓：“他被送進時間回廊了？”
    “暫時。”玄塵活動著發酸的手腕，目光掃過輪回穀入口處突然變得稀薄的霧氣——方才那些纏著紫線的金鱗，此刻全縮回了穀裏。
    他摸出兜裏半塊烤串，漫不經心地咬了一口，烤羊肉的焦香混著靈氣在舌尖炸開，“有人等不及了。”他望著林初雪手裏的鏡刃，笑意在眼底漫開，“他們怕我發現，輪回往生陣的核心……”他突然住口，伸手揉了揉她發頂，“走了，該進去了。”
    林初雪握緊鏡刃站起身，鏡麵上的裂紋突然泛起微光，映出玄塵腰間南明離火殘印的影子。
    她望著他走向輪回穀的背影，因果律視覺裏，他的因果線正與穀底翻湧的霧氣纏繞，像兩條即將交尾的龍。
    “你剛才說的‘真相’，到底是什麽？”她快走兩步跟上，警棍在掌心發燙，“那些操控陸飛的人，和輪回陣有關？”
    玄塵在穀口停住腳步。
    他回頭看她，山風掀起他的衣擺，露出腰間殘印上躍動的火舌。
    “等他們發現，自己才是被鎖在輪回裏的棋子時……”他轉身走進霧氣，聲音被霧水浸得發黏，“就會明白，誰才是執棋人。”
    林初雪望著他消失的方向，鏡刃突然在掌心震動。
    她低頭，看見鏡麵上浮現出一行血字：“小心歸墟的眼。”還沒來得及細想，穀底傳來玄塵的呼喚：“發什麽呆？再磨蹭，湯都涼了。”她笑罵一聲，快步跟上，靴底碾碎的霧珠裏，隱約有金色碎屑一閃而逝——那是被碾碎的天命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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