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命契溯源,舊神遺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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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塵在亂葬崗的黑霧裏走了半柱香時間,鼻尖終於縈繞起熟悉的鏽鐵味——那是上古陣碑常年吸收地脈陰氣,與靈炁發生鏽蝕反應的獨特氣息。
他停在兩座傾斜的斷碑之間,月光從雲層裂隙漏下來,照在腕間灰痕上,暗紅紋路正沿著血管往小臂攀爬,像條活過來的蛇。
"急什麽。"他扯了扯嘴角,指尖抵住印記邊緣,星軌陣圖在掌心凝出銀芒。
這是他用三個月時間從天機閣偷學的"氣痕剝離術",此刻正順著灰痕的脈絡,剝離出一片薄如蟬翼的殘紋——暗紅裏裹著金砂,在他掌心微微震顫,像在抗拒被分離。
殘紋裏的意誌湧進識海時,玄塵的瞳孔縮成針尖。
那是種古老到近乎腐朽的執念,混雜著歸墟特有的混沌波動,其中最清晰的片段是"門"——無數次開合的門,門後是翻湧的混沌海,門前跪著個被黑霧裹住的影子,一遍又一遍刻下"守門人"三字。
"原來你早就在等我。"他對著殘紋低語,喉結動了動。
三個月前在暗域撿到的陣圖殘片突然浮現在腦海,那些支離破碎的符文此刻與殘紋上的刻痕完美契合——就像有人把鑰匙和鎖分別丟在兩個時空,專等他來拚湊。
碑林深處傳來石塊滾落的輕響。
玄塵抬眼,十二座斷碑在夜色中排成不規則的圓,最中間那座的"歸墟"殘筆泛著幽光,像在朝他招手。
他把殘紋收進儲物戒,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袖口——那裏縫著林初雪硬塞給他的平安符,說是在城隍廟求的,此刻正隔著布料硌得他手腕發疼。
"因果線越緊越危險。"他喃喃重複著對林初雪說過的話,可心跳卻比任何時候都快。
三天前在暗域,他衝進混沌亂流時也沒這麽慌——那時他以為自己隻是要搶個天材地寶,現在才明白,從他第一次在夜市攤撿到那枚刻著"玄塵"二字的青銅鏡開始,就已經踩進了某個存在設下的局。
第一塊石碑上的符文是"鎮"。
玄塵伸手時,指尖先觸到一層冰殼般的靈炁屏障,他識海裏的星辰陣圖自動運轉,銀紋順著指尖鑽入石麵,屏障應聲而碎。
涼意順著掌心竄進經脈時,他打了個寒顫,眼前突然閃過血色——不是他的血,是整片歸墟在流血,黑袍人站在血海裏,手中的刻刀正往石碑上壓,每一筆都像在刻進他的骨縫。
"輪回...置換..."他無意識念出腦海裏的詞,手指猛地縮回,指甲在石碑上刮出刺耳的聲響。
腕間的灰痕突然暴起,疼得他踉蹌兩步,後背撞在另一座石碑上。
這次的符文是"契",他還沒觸碰,記憶就自己湧了出來:黑袍人對著石碑笑,聲音像生鏽的齒輪轉動,"當印記覆蓋全身,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去他媽的。"玄塵罵了一句,掏出星軌羅盤。
指針本該指向正北,此刻卻瘋狂繞著中間那座殘碑轉圈,連羅盤表麵都泛起了焦痕。
他這才發現,十二座石碑的位置根本不是隨意排布,而是組成了縮小版的歸墟寂滅陣——他在係統日誌裏見過,那是能吞噬混沌海本源的禁忌大陣。
"所以你把契約刻在陣眼裏。"他舔了舔幹燥的嘴唇,終於看清了所有線索的串聯:夜市的青銅鏡是引他來認主的契物,暗域的陣圖殘片是拚圖,現在的碑林是祭壇——而腕間的灰痕,是倒計時。
月光突然被烏雲遮住。
玄塵借著手機冷白的光看向手腕,灰痕已經爬到了肘部,暗紅裏的金砂正在凝結成細小的"門"字。
他能聽見那聲音了,不是在識海,是在耳邊,沙啞的、帶著回音的:"來,成為我。"
"想得美。"他扯下平安符攥在手心,符紙邊緣刺得掌心生疼。
係統提示音在識海響起,是吞噬係統在警告:"檢測到歸墟意誌侵蝕,當前氣運值17。"他卻笑了,笑得肩膀發抖——原來係統也怕,怕他被取代後,這具身體裏的陣靈本源會被那東西吞掉。
中間那座殘碑突然發出嗡鳴。
玄塵抹了把臉上的冷汗,從儲物戒裏摸出個巴掌大的銅盒。
盒蓋打開時,一道藍光竄上夜空,那是他用半座天機閣推演術換的"逆序符文",專門用來破解因果類陣法。
符文在指尖流轉時,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蓋過了風聲,蓋過了碑林的嗚咽,蓋過了那個越來越清晰的召喚。
"想取代我?"他對著殘碑揚起下巴,逆序符文在掌心凝成光刃,"先過了我這關。"
風卷著枯葉掠過他腳邊,吹得殘碑上的"歸墟"二字忽明忽暗。
玄塵深吸一口氣,邁出了走向陣眼的第一步——這一步下去,要麽他撕開那東西的算計,要麽被徹底吞噬。
但他不在乎,他甚至有點期待,畢竟...
"秩序崩壞的味道,可比安穩有意思多了。"他低聲說,逆序符文的藍光在眼底跳動,像團燒不盡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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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塵的逆序符文觸到碑身裂縫的瞬間,指尖傳來灼燒般的刺痛。
那道藍光像活物般鑽進石紋,原本斑駁的"歸墟"二字突然泛起幽綠熒光,十二座斷碑同時震顫,碎石簌簌墜落,在他腳邊濺起細小的塵煙。
"凡欲斷契者,需獻祭自身過去。"
沙啞的男聲從四麵八方湧來,像無數人同時開口,震得玄塵耳膜生疼。
他後退半步,後背抵上刻著"契"字的石碑,腕間殘留的灰痕突然發出蜂鳴——那是契約在警告。
"獻祭過去..."他低頭盯著掌心的逆序符文,藍光正隨著碑身震顫明滅。
係統在識海瘋狂跳動:"檢測到因果律鎖死,需消耗記憶本源破解。"他忽然笑了,指腹輕輕擦過袖口的平安符,"難怪係統急成這樣,原來這破契約連它都解不開。"
風卷著枯葉掠過他發梢,吹得額前碎發亂飛。
玄塵閉上眼,識海裏的周天星辰陣圖開始逆時針旋轉——這是他專為剝離記憶改良的"星軌剝離陣"。
陣圖每轉一圈,就有細碎的光片從識海深處浮起:夜市攤前林初雪舉著青銅鏡說"這鏡子刻著你名字"時的眉眼,暗域裏青鸞罵他"瘋得徹底"時甩尾的金羽,甚至三百年前作為陣靈時,在混沌海裏看上古神魔隕落的血霧。
"就選這個吧。"他伸手抓住一片暖黃色的光片。
那是三天前在警隊,林初雪把平安符硬塞進他袖口時,指尖擦過他手腕的溫度。
光片在他掌心發燙,像要灼傷他的皮膚。"對不住了。"他低笑一聲,將光片按進碑身裂縫。
碑林震顫得更劇烈了。
玄塵踉蹌著扶住最近的石碑,眼前閃過刺目的白光——他看見黑袍人站在歸墟血海裏,手中刻刀突然斷裂;看見腕間的灰痕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成淡粉,最後"啪"地碎裂成星屑,消散在夜風裏。
係統提示音終於不再尖叫,取而代之的是久違的平靜。
玄塵長出一口氣,摸向手腕——那裏隻剩一道淡粉色的印子,像被蝴蝶翅膀輕吻過。
他能清晰感覺到,原本在經脈裏橫衝直撞的混沌之力正順著星辰陣圖的軌跡流動,溫順得像被訓化的獸。
"以為這樣就完了?"
最後一座斷碑突然爆發出刺目的紅光。
玄塵猛地轉頭,看見最中央的殘碑上,血色文字正從石縫裏滲出來,像有人用鮮血重新刻寫:"契約可斷,宿命難逃。"
他的瞳孔微微收縮。
夜風卷起地上的碎紙片,那是被他揉皺的平安符。
他彎腰撿起,發現符紙上原本的"平安"二字不知何時變成了"劫",墨跡還在往下滴,在他掌心暈開暗紅的圓。
"宿命麽..."玄塵捏著符紙站起身,目光掃過十二座仍在震顫的斷碑。
歸墟的氣息正在消散,可他能聽見,在更深處,有什麽東西正從沉睡中蘇醒——那是比黑袍人更古老、更龐大的存在,像蟄伏在深海裏的巨獸,正緩緩睜開眼睛。
他摸出儲物戒裏的星軌羅盤。
指針不再瘋狂旋轉,而是穩穩指向北方——那裏是賽博都市的方向,林初雪的警笛聲正穿透夜色,由遠及近。
"走了。"玄塵拍了拍褲腿的塵土,將平安符重新塞回袖口。
符紙邊緣刺得他手腕發癢,卻讓他莫名安心。
他轉身走向碑林出口,靴底碾碎一片碎碑,發出清脆的聲響。
夜風裹挾著寒意撲麵而來。
玄塵抬頭望向夜空,識海裏的星辰陣圖不知何時浮現在頭頂,銀芒與星輝交織,在他眼底投下流動的光河。
他摸了摸腕間的淡粉印子,低笑一聲:"既然宿命不可逃..."
警笛聲在不遠處停下。
林初雪的聲音穿透夜色:"玄塵?
你沒事吧?"
他沒有回頭,隻是對著星空繼續道:"那就讓我親手改寫它。"
話音未落,星辰陣圖突然劇烈震顫,一顆銀星從陣圖邊緣墜落,劃過天際時拖出細長的光尾,像誰在夜空裏劃了道裂痕。
玄塵望著那道光,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聞到了,秩序崩壞的味道,比任何時候都濃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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