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舊夢重燃,宿命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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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雪的平板在風衣內袋震動時,玄塵正踩著廣場地磚的裂縫往前走。
他的鞋尖剛碰到第三塊缺角的大理石,那震動就透過布料蹭著他手背,像隻不安分的蜂鳥。
"又有新坐標。"林初雪抽平板的動作帶得風衣下擺翻起,屏幕藍光映得她眼尾發青,"剛才還隻有三個紅點,現在......"她指尖快速劃過,"十七個。
分布在城西老巷、南環路地下車庫,還有——"她頓了頓,抬眼看向玄塵,"廢棄圖書館。"
歸無突然停步。
他的影子被路燈拉得老長,發梢沾著的金芒微微發燙,"是他們。"他說,聲音輕得像片落在水麵的葉子,"那些......被命運合上的人。"
玄塵的陣圖在識海翻湧。
他能感覺到,那些新出現的波動裏混著古修士的靈紋碎片、未成型神隻的殘念,甚至有一縷讓他陣基都發顫的——那是命運書頁上被刻意留白的空白,如今卻填進了鮮活的魂火。"不該存在。"他舔了舔後槽牙,痞氣的笑裏帶著鋒刃,"係統清理過三輪,天道抹了他們的因果線......怎麽突然冒頭?"
林初雪把平板轉向他,紅點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加。
最亮的那個在地圖西北角跳動,像團燒穿紙背的火,"去圖書館。"玄塵彈了彈煙灰,煙灰未落就被陣圖卷走,"那地方以前是藏經閣,壓著半塊先天河圖,可能和墨痕有關。"
歸無的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掌心。
他記得方才在廣場,當他回應雲層深處那聲呼喚時,有什麽東西從他心口裂開,像春天的凍土。
現在那些裂縫裏滲出細碎的光,正沿著血管往指尖鑽,"是我......"他輕聲說,"是不是我......"
"想什麽呢。"玄塵突然伸手揉亂他頭發,陣圖的暖意順著掌心渡過去,"要真怪你,我早把你捆陣裏烤了。"他歪頭笑,眼尾上挑,"走了,去看看老東西們怎麽把被抹的人塞回命運書。"
廢棄圖書館的鐵閘門掛著鏽,被玄塵用陣紋一燙就蜷成了螺旋。
黴味混著紙頁陳香湧出來,林初雪捂住鼻子咳嗽,卻在看清內部時愣住——原本積灰的書架整整齊齊,每排書都立得筆挺,最中央的木桌上攤著本《春秋》,墨跡未幹。
"歡迎。"
聲音從二樓傳來。
穿月白直裰的老者扶著欄杆往下走,他鬢角沾著墨點,袖口還洇著未幹的青黑,像剛從千年的書寫裏抬起頭,"玄小友,歸小友,林姑娘。"他在樓梯中段停住,目光掃過歸無時亮了亮,"特別是歸小友。"
玄塵的陣圖瞬間展開。
他能感覺到這老者身上沒有靈氣波動,卻比任何修士都更接近"規則"——那是曾握過命運筆杆的痕跡。"墨痕。"他眯起眼,"天道最得意的書寫者,三百年前被抹了因果,連天機閣都查不到你半頁生平。"
"被抹是因為我不肯寫。"墨痕走到桌前,指尖撫過《春秋》的"隱公"二字,墨跡突然流動起來,"有人要我在"鄭伯克段於鄢"後加一句"共叔段墜崖而亡",可那孩子站在崖邊時,眼裏有團火。"他抬頭,眼角的墨點跟著笑紋漾開,"我寫了"共叔段負劍遠遊",然後......"他攤開手,掌心有道淡得幾乎看不見的線,"天道抽走了我的筆。"
林初雪的因果視覺在此時發動。
她閉眼再睜眼,瞳孔裏泛起細碎的金紋——墨痕的因果線本該是一片混沌,此刻卻像被水洗過的舊畫,雖模糊卻有了輪廓。"你的命格......"她皺眉,"為什麽能回來?"
"是那個孩子。"墨痕轉向歸無,他的目光溫柔得像曬過太陽的舊綢子,"他站在廣場上回應命運時,那聲"我願意"震碎了書頁的封條。
被抹的人不是死了,是被折進書縫裏,等有人肯掀動那一頁......"他指節輕叩桌麵,攤開的《春秋》突然翻頁,新一頁上幹幹淨淨,"自由的人,才能召回被命運拋棄的靈魂。"
歸無後退半步,後背抵上積灰的書架。
有幾本書啪嗒落地,他卻渾然不覺。
他望著墨痕,又望向自己的手——方才在廣場,他不過是想讓那個追氣球的女孩,能自己決定花開的顏色。
可現在,那些被折進書縫的人正順著他撕開的裂縫往外爬,帶著各自的故事,各自的不甘,各自的、未寫完的人生。
"我......"他喉結動了動,聲音啞得像生鏽的門軸,"我不是故意的......"
"噓。"玄塵突然按住他肩膀。
陣圖的震顫透過布料傳來,帶著安撫的熱度。
玄塵望著窗外——那裏有新的紅點在平板上亮起,像星子落進人間,"不是故意的才好。"他笑,眼底的光比任何陣圖都亮,"要是算好了掀瓦,那多沒趣。"
墨痕重新坐回桌前。
他拾起筆,在空白頁上落下第一筆,墨跡暈開時,遠處傳來玻璃碎裂的脆響——又一個被遺忘者,在某個巷口的舊書店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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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無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掌心裏那點金芒還在跳動,像顆剛發芽的種子。
他突然想起女孩仰著臉問"能種在我心裏嗎"時,自己說的"等它發芽了,你就能自己決定"。
可現在,這顆種子不僅在女孩心裏發芽,還在更廣闊的地方,頂開了命運書頁的封皮。
他不知道該歡喜還是不安。
風從破窗吹進來,掀起《春秋》的紙頁。
新寫的那頁上,墨跡未幹的字在風裏搖晃,像在說:
該你們自己寫了。
歸無的指尖還沾著《春秋》紙頁的觸感,那是被歲月浸得發脆的舊紙,卻在墨痕提筆時泛出新生的柔韌。
他望著自己掌心跳動的金芒,喉間的話像被揉皺的紙團,"我隻是想讓那個追氣球的女孩......"他頓了頓,聲音裏浮起少年人特有的執拗,"她不該因為天道覺得"該墜崖"就真的墜崖。"
墨痕的筆停在半空,墨跡在宣紙上洇出極小的圓。
他鬢角的墨點隨著歎息輕顫,"規則從不在乎個體的火。"他望向窗外——城南老巷的紅點又多了三個,其中一個正以極快的速度向圖書館靠近,"但你撕開的裂縫,會讓所有被折進書縫的人都看見光。
他們中有的想補全未竟的人生,有的......"他的目光突然冷了一瞬,"有的,曾被天道判定為"錯誤",本就不該存在。"
玄塵的陣圖在識海翻湧成暗金色的漩渦。
他倚著積灰的書架,拇指無意識摩挲著指節——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動作。
墨痕的話像根細針,挑開了他之前忽略的線頭:係統三輪清理、天道抹除因果,本質都是維持"正確"的秩序;可歸無這一掀,等於把"錯誤"重新塞進了命運的棋盤。"所以接下來會有衝突。"他突然開口,煙灰從指間簌簌落在地板,"被召回的人要活,被天道保護的"正確"要維持,兩邊得撕出個血路。"
林初雪的因果視覺仍未消退。
她望著歸無的因果線,原本細若遊絲的金線此刻正瘋狂生長,像藤蔓般纏上周圍所有紅點。"你的命格在共鳴。"她按住太陽穴,金紋在瞳孔裏刺得生疼,"每出現一個回歸者,你的氣運值就漲一分——係統監測到的話......"
"係統?"歸無猛地抬頭,眼底閃過慌亂。
他想起玄塵說過,自己的吞噬行為會被係統視為威脅,"那會不會......"
"係統現在忙著吞靈氣呢。"玄塵彈開煙灰,陣圖突然卷起一縷風,將飄向歸無的灰塵掃開,"但天道不會坐視。"他的聲音輕下來,像在說給自己聽,"墨痕被抽走筆,是因為寫了"錯誤";歸無撕開書縫,是在寫"可能"——天道要的是"必然"。"
夜色漫進圖書館時,玄塵的手機在口袋裏震動。
他摸出來看了眼,是係統提示:"檢測到異常命格波動,建議啟動二級清理程序。"他對著屏幕笑了一聲,拇指重重按掉提示,轉頭對歸無說:"跟我去歸墟。"
歸墟邊緣的風帶著混沌海的鹹腥。
玄塵站在斷層邊緣,腳下是翻湧的灰霧,偶爾有道種的光珠從霧裏浮起又沉下。
他解下外袍搭在臂彎,露出腰間纏著的陣旗——那是用上古星紋織的,每根絲線都浸過他的血。"命格封鎖陣,封的是因果線的出口。"他對歸無解釋,指尖在虛空中劃出銀白陣紋,"理論上能把新蘇醒的回歸者困在他們原本的時間碎片裏。"
歸無望著他的動作,掌心的金芒突然灼痛。
有那麽一瞬,他仿佛看見另一個自己——在某個被抹除的時間線裏,也站在這裏,看著同樣的陣紋亮起又熄滅。"玄塵......"他欲言又止,喉嚨像被什麽堵住。
陣法啟動的瞬間,整片虛空都震顫起來。
星紋陣旗獵獵作響,銀白光芒如網般鋪向灰霧。
可就在陣心即將閉合時,一道低語從混沌深處傳來,像冰錐刺入識海:"......你終於明白了嗎?"
玄塵的陣紋瞬間崩裂。
他踉蹌半步,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這聲音他聽過,在係統初始化的黑暗裏,在吞噬第一座雷劫陣時,它總在最關鍵的時刻響起,像命運的旁白。"是你。"他咬牙抬頭,灰霧裏卻什麽都沒有,隻有歸無擔憂的臉在眼前放大。
"怎麽了?"歸無扶住他肩膀,金芒順著接觸的皮膚滲進玄塵體內,替他穩住翻湧的靈氣。
玄塵望著歸無眼底的關切,突然笑了。
那笑裏帶著點苦澀,又帶著點釋然,"它說我"終於明白"。"他指節抵著太陽穴,"明白什麽?
明白規則注定被打破?
明白你的"可能"比天道的"必然"更危險?"
歸無沉默地望著混沌海。
遠處有光珠炸開,像極了女孩手裏的氣球。
他想起她仰著臉問"能種在我心裏嗎"時,自己說的"等它發芽了,你就能自己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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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這顆種子不僅發了芽,還頂翻了命運的土壤。"如果這是風暴......"他握緊玄塵的手腕,掌心的金芒燙得驚人,"我會站在風眼。"
玄塵望著他發亮的眼睛,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覺醒陣圖時——那時他在火山底,暴走模式吸幹了整座靈脈,岩漿裏浮起的,是被係統抹除的陣靈殘魂。
他們也像這樣,眼裏有團燒不熄的火。"你知道嗎?"他輕聲說,"你打開的不隻是命運的大門......"
"還有一場風暴。"歸無接完他的話,目光投向夜空。
城市的燈火在遠處明明滅滅,每盞燈後都可能藏著一個被召回的靈魂。
他不知道這場風暴會掀翻多少東西
沉默者的低語仍在耳邊盤旋,像某種預言的回響。
玄塵望著歸無堅定的側影,突然摸出手機發了條消息——收件人是林初雪,內容隻有兩個字:"明早"。
夜色更深了。歸墟的灰霧裏,又有新的光珠浮起。
而在城市另一端的刑警隊,林初雪的平板突然亮起。
她揉著發疼的太陽穴點開消息,屏幕藍光映得她眼尾發青——是玄塵的信息:"帶因果相機,天亮前到觀星樓。"
歸無的決心能否撐起這場風暴?
而那位"沉默者",又為何如此篤定這一切會發生?
答案,或許就在明早的觀星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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