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悟聽完硯秋的哭訴，心中猶如翻江倒海一般，再也顧不得自己那和尚的身份，如餓虎撲食般一把將硯秋緊緊地拉入懷中。他那淚眼朦朧的眼眸，仿佛被一層水霧所籠罩，聲音也帶著一絲絲顫抖和沙啞，宛如風中殘燭一般：“硯秋妹妹，對不起，都怪瑾哥哥沒有保護好你，如果我不去考秀才，如果我不離開，或許你就不會經曆這些事情，對不起，對不起……”
    明悟喉間像是卡著塊燒紅的鐵，他將硯秋輕輕摟入懷中，感受著她因抽泣而微微起伏的後背。
    曾經那個靈動活潑的少女，如今卻被折磨得如此憔悴。明悟握著硯秋冰冷的手，看著她單薄的身軀在風中不住顫抖，心如刀絞。
    硯秋噙著淚說道：“瑾哥哥，你無需自責，人各有命，或許這便是我們的宿命吧。”
    明悟突然抬起頭，眼中閃過決然的光芒："硯秋妹妹，不如我們私奔吧！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我們可以找一處依山傍水的小村莊，我耕地種田，你紡紗織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像神仙眷侶一樣，過隻屬於我們的日子。"
    硯秋聞言一怔，眼中閃過向往，隨即又黯淡下來："瑾哥哥，我又何嚐不想？可我們這樣一走，定會被世人唾棄。你不是已經皈依佛門了嗎？而我已是殘花敗柳，嫁作他人妾室。更何況，我們真的能逃得掉嗎？"
    明悟聲淚俱下地說道：“我雖已遁入空門，可和尚也能還俗啊！你不過是嫁作他人妾室，妻為娶，妾為奔，即便你離我而去，也不會掀起什麽波瀾。硯秋妹妹，就讓我們自私這一回吧，為了我們的未來，一同遠走高飛。讓我們逃離此地，去一個無人識得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可好？”
    硯秋略加思索，輕點頷首：“好，就讓我自私這一回吧，我願隨你而去。”
    明悟環顧四周，見四下無人，便如疾風般拉著硯秋朝著後門的方向疾馳而去。硯秋的衣袖在他掌中滑如遊魚，他不得不加重力道，生怕一鬆手她就會消失不見。後門的銅鎖早已鏽蝕，明悟用肩膀猛力一撞，鎖鏈應聲而斷，在寂靜的庭院裏發出一聲脆響。
    "快走！"明悟壓低聲音，卻掩不住語氣中的顫抖。他感覺到硯秋的手在發抖，冰涼得像冬日的溪水。
    兩人穿過雜草叢生的小路，硯秋的繡鞋被露水浸透，裙裾沾滿草屑。明悟回頭看她蒼白的臉色，突然蹲下身："我背你。"
    硯秋怔了怔，眼中泛起淚光。
    小時候她扭傷腳踝，瑾哥哥也是這樣背她回家的。
    她伏上那寬闊的背脊，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混著汗水的味道。
    明悟的僧袍下肌肉緊繃，腳步卻穩健如鬆。
    他們穿過一片竹林，竹葉沙沙作響，仿佛在為他們遮掩行蹤。
    山路越來越陡，明悟的呼吸變得粗重。
    硯秋用手帕為他拭汗，指尖碰到他光頭上的戒疤，像被燙到般縮回手。
    那些圓形的疤痕像某種烙印，提醒著她眼前這個人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為她摘梅花的少年書生。
    "放我下來吧。"硯秋輕聲說，"我能走。"
    明悟卻將她往上托了托："再堅持一會兒，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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