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的梆子聲剛剛在城中回蕩，東方天際才泛起一絲魚肚白。
    明心已經穿戴整齊站在窗前，少林寺養成的習慣讓他在這個時辰自然醒來。
    晨露的氣息透過窗縫滲入房間，帶著初秋特有的清冽。
    他輕輕推開房門，木門發出"吱呀"一聲輕響。
    晨光中，一個黑影如雕塑般靜立在門外走廊的陰影處。
    夜星聽到動靜立刻轉身，黑色勁裝幾乎與暗處融為一體，隻有那雙銳利的眼睛在晨光中閃閃發亮。
    "主子。"夜星單膝跪地，動作幹淨利落，膝蓋觸地時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他低著頭，聲音壓得極低："已經查到明善的去向。他現在躲在城西二十裏外的柳樹村，借宿在一戶農家。夜風正在暗中盯著，屬下先行回來稟報。"
    明心的手指無意識地撚動佛珠，檀木珠子在晨光中泛著溫潤的光澤。
    他垂眸看著跪在地上的夜星，注意到對方衣擺上沾著的露水和草屑，顯然是一路疾馳趕回。
    "可有驚動村民？"明心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夜星搖頭："屬下和夜風都是遠遠觀察，那村子不大，總共不過十幾戶人家。明善借宿的是村長家，就在村中央那棵老槐樹旁。"
    他從懷中掏出一張簡陋的草圖，上麵標注了村莊的布局和明善所在位置。
    明心接過圖紙掃了一眼，指尖在某個位置輕輕一點："這裏？"
    "正是。"夜星點頭，"夜風藏在村口的麥垛後，那地方視野開闊，能看到整個村子的動靜。"
    遠處傳來明悟房間的響動，顯然他也已經起床。
    明心將圖紙折好收入袖中，聲音恢複了往日的平和："你先去準備馬匹，在後門等著。我與明悟交代幾句就過去。"
    夜星抱拳領命，起身時如一陣輕煙般悄無聲息地消失在走廊盡頭。
    明心望著他離去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晨光漸漸明亮，照在他半邊臉上，將他的麵容分割成明暗兩半。
    明悟推開房門時，正好看見明心站在院子中央出神。
    "師兄起得真早。"明悟打了個哈欠，眼角還帶著睡意。
    明心轉過身，臉上已經掛上了熟悉的溫和笑容："師弟，我剛得到消息，明善在城西。我這就去尋他，你且在蘇府等候。"
    明悟眼睛一亮："我與師兄同去！"
    "不必。"明心抬手製止，"那地方路不好走，我一個人去更快。你留下來，多陪陪你爹娘，我們回少林寺之後，就沒什麽機會再見到你爹娘了。而明善那性子，指不定又惹了什麽麻煩。"
    明悟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還是點頭應下：“那師兄快去快回。”
    明心拍拍明悟的肩膀，轉身向後門走去。
    他的步伐看似從容，實則每一步都帶著迫切的意味。
    轉過後門的拐角，確認明悟看不見後，他的眼神立刻冷了下來，腳步也加快了幾分。
    蘇府後門的小巷裏，夜星已經備好兩匹駿馬。
    見明心出來，夜星立刻遞上一件深灰色鬥篷："主子，路上風大。"
    明心接過鬥篷披上，寬大的兜帽立刻遮住了他標誌性的光頭和僧袍。
    他翻身上馬，動作幹淨利落，完全不似平日那個溫文爾雅的和尚。
    "走。"明心輕喝一聲，兩匹駿馬立刻撒開四蹄，向著城西疾馳而去。
    馬蹄聲在清晨的街道上格外清脆，驚起路邊樹上棲息的鳥兒。
    晨光中，兩個身影很快變成了遠處的小黑點，消失在城門的陰影裏。
    與此同時，在柳樹村村長的家中，熟睡中的明善渾然不覺，村口的麥垛後，有一雙如鷹般銳利的眼睛，正緊緊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他同樣不知道，二十裏外的官道上，一場他無法逃避的相遇，正迅速地向他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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