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踏過青石板路，發出清脆的聲響。明心刻意放慢了速度，讓馬匹以最平穩的步伐前行。
    明善靠在他懷裏，能清晰地聽到身後人胸膛中心髒的跳動聲——平穩、有力，卻讓他感到一陣窒息。
    "師兄..."明善動了動幹裂的嘴唇，"能不能..."
    "不能。"明心打斷他，手上的韁繩卻收得更緊了些。
    陽光透過路旁的梧桐樹葉，在他們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兩個時辰後，蘇府高大的圍牆終於出現在視野中。
    明善的身體明顯僵硬起來，手指無意識地揪住了馬鬃。
    明心在他耳邊輕聲道："放鬆，你知道逃不掉的。"
    溫熱的氣息噴在耳畔，卻讓明善打了個寒顫。
    後門的石階上長著青苔，明善那受傷的腳輕輕一踩，差點摔倒。
    明心穩穩扶住他的手臂，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
    "乖一點。"明心微笑著，眼底卻是一片冰冷。
    院子裏，幾個下人正在打掃落葉。
    見到明心拖著明善進來，都識趣地低下頭。
    明心叫住一個端著水盆的小廝："明悟在哪？"
    小廝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二少爺在前廳和老爺夫人說話呢。"
    明心點點頭，將明善按在石凳上。
    他俯身整理明善歪斜的衣領時，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你知道再敢逃跑的後果。"
    說完直起身，對周圍的下人吩咐："看著他，若讓他跑了..."
    後半句話沒說完，但所有人都打了個寒戰。
    前廳裏，蘇夫人正用帕子擦拭眼角。
    明悟，跪在地上，背挺得筆直。陽光透過雕花窗欞，在他身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阿彌陀佛。"明心的聲音突然響起。明心雙手合十：“蘇老爺，蘇夫人，這邊的事情已經完成，那貧僧要帶明悟回少林寺受罰了。”
    蘇夫人一聽到明悟要回少林寺了，回少林寺後還要受罰，急忙開口：“明心大師，就不能多留幾天嗎？”
    明心行了個簡單的佛禮：“貧僧還事，就不多做打擾了。”
    蘇夫人害怕明悟回到少林之後要受罰，試著和明心求情：“那明心大師，瑾兒也沒有和硯秋私奔成功，這責罰能不能免了？”
    明悟站起來搶先回答：“娘，不必為我求情，男子漢大丈夫，敢做敢當。而且無規矩不成方圓。”
    說完轉身跪下，雙手合十：“師兄，我知道，少林寺的寺規森嚴，我願意跟你回少林寺受罰。”
    明心點點頭，伸手將明悟扶了起來：“嗯，我們去後院接上明善就一起走吧。”
    明悟站起身，陽光照在他光潔的頭顱上，那上麵還留著受戒時的香疤："孩兒犯了戒律，理應受罰。"
    他說完轉身，重重跪在青石地麵上，"咚、咚、咚"三個響頭，每一下都擲地有聲。
    抬起頭時，額上已經泛紅：“感謝爹娘多年以來的生育養育之恩，孩兒會每天為爹娘祈禱的，請恕孩兒不孝，不能再常伴爹娘膝下為爹娘頤養天年了，孩兒就此拜別爹娘。”
    蘇夫人再也忍不住，撲上來抱住兒子痛哭。
    "瑾兒...我的瑾兒啊..."
    明悟輕輕拍著母親的背，眼神卻越過她的肩膀，與明心對視。
    那雙眼睛裏沒有恐懼，隻有坦然。
    "走吧。"明心轉身，僧袍在風中微微擺動。
    後院裏的明善正不安地扭動著身體。看到兩人走來，他猛地站起身，卻又因腳傷踉蹌了一下。明悟快步上前扶住他，低聲道："小心。"
    明善抬頭，看到明悟額上的紅痕，瞳孔猛地收縮："師弟你..."
    "走吧。"明心說完就和明善，明悟三人兩馬緩緩離開蘇府。
    身後，蘇夫人的哭聲漸漸遠去。明悟沒有回頭，但明善看到他抓著韁繩的手已經泛白。
    馬蹄聲漸遠，蘇府的大門緩緩關閉，發出一聲沉重的悶響，仿佛一個事情的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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