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回到魂幡宗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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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潭的冰封尚未完全消融,李沐已將青銅陣盤的殘片與枯骨長老的遺物仔細分類。
\"魂幡宗耳目眾多,枯骨長老失蹤定會掀起軒然大波。\" 李沐望著玄潭外茫茫雪域,眉頭緊鎖。
他從儲物戒中取出一件灰撲撲的鬥篷,這是從枯骨長老雜物中找到的隱匿法器,能模糊修士的靈力波動。
披上鬥篷的瞬間,他周身築基後期的威壓驟然收斂,看上去與尋常外門弟子無異。
唯有瞳孔深處偶爾閃過的雷芒,昭示著體內翻湧的力量。
七天後,雪域邊緣的傳送陣旁。
李沐混在一群低階弟子中,聽著他們議論紛紛。
\"聽說了嗎?枯骨長老已經失蹤半個月了!\"
\"執法堂的人都快把北域翻過來了,連個影子都沒找到。\"
\"我猜是被仇家暗算了吧?長老前段時間不是剛抄了黑風穀的老巢嗎?\"
李沐垂著眼瞼,指尖無意識摩挲著儲物戒。執法堂的效率比他預想的更快,看來必須盡快返回宗門。
傳送陣光芒亮起時,他刻意站在角落,任由其他人的靈力波動掩蓋自己的氣息。當熟悉的眩暈感褪去,魂幡宗那座籠罩在血色霧氣中的山門已在眼前。
剛走出傳送殿,兩名執法堂弟子便攔住去路。
為首之人麵無表情地掃過眾人。
\"近期宗門戒嚴,所有外出弟子需登記行蹤。\"
李沐心中一凜,麵上卻裝作惶恐,低頭遞上身份玉牌。
\"弟子趙七,前幾天在外曆練遭遇妖獸襲擊,僥幸逃脫後一直在養傷。\"
執法弟子接過玉牌,靈力掃過的瞬間微微皺眉。
\"你的靈力波動有些古怪......\"
李沐心髒驟縮,指尖已暗中凝聚雷紋。就在這時,另一名弟子突然拉了同伴一把,低聲道:\"別耽誤時間了,這是外門的人,哪有膽子牽涉長老的事。\"
玉牌被扔回懷中,李沐低著頭快步離開,直到走出執法堂視線範圍,才發現後背已被冷汗浸濕。他不敢停留,專挑偏僻的小徑往自己的居所走。
李沐沿著被血色霧氣浸透的碎石小徑穿行,兩側的魂幡在陰風中簌簌作響,頂端腐爛頭顱的發絲掃過旗麵,發出細碎的 “沙沙” 聲,像是在低聲複述著他此刻的心跳。
外門弟子的居所藏在這片魂幡林的深處,一排排低矮的石屋依山而建,牆壁上爬滿了暗紅色的苔蘚,那是長期浸染怨氣滋生的邪物,用手一碰便會滲出腥臭的汁液。
他在第九排石屋前停下腳步,門前掛著的麻布幡上用朱砂寫著個 “七” 字,墨跡邊緣已經發黑。
這是趙七的居所。
李沐抬手推開那扇鬆垮的木門,門軸發出 “吱呀” 的呻吟,在周圍魂幡的嗚咽聲中顯得格外突兀。
反手掩上門的瞬間,三道隱匿符文已打入門框與地麵。
李沐轉身打量這間屬於 “趙七” 的石屋,鼻尖立刻縈繞起一股劣質熏香與血腥氣混合的怪味。趙七生前顯然極好麵子,即便隻是外門弟子,也用熏香掩蓋居所的寒酸。
屋內有一張鋪著獸皮的石床,獸皮邊緣打著補丁,卻能看出是三階妖獸 “鐵脊狼” 的皮毛;牆角立著個完整的木架,上麵擺著兩隻玉瓶,瓶身刻著執法堂的徽記;最顯眼的是屋角那具半舊的甲胄,甲片上還沾著未擦淨的血汙,肩甲處刻著 “外執法丙隊” 的字樣。
這是趙七身為執法弟子的憑證,也是他平日裏欺壓同門的資本。
李沐的目光掃過石床內側的牆壁,那裏貼著幾張勾勒低俗的符籙,畫的是些不堪入目的雙修圖。
但他很快收斂心神,走到木架前拿起那兩隻玉瓶。
其中一隻裝著三枚 “壯骨丹”,是外門弟子常用的療傷藥;另一隻則是空的,瓶底殘留著幾滴暗紅色的液體,散發著淡淡的怨氣。
想必是趙七偷偷修煉邪術留下的痕跡。
李沐將玉瓶放回原處,目光落在木架底層的一個鐵盒上。 打開鐵盒,裏麵有三十多塊靈石,還有一本線裝冊子。
冊子上記錄著趙七的 “功績”。
“三月初二,罰張三靈石五塊”
“四月十五,收李四孝敬丹一瓶”
“五月初七,替王師兄盯梢……”
一筆筆字跡歪斜卻透著得意,將這外門小吏的貪婪嘴臉暴露無遺。
李沐將鐵盒蓋好放回原處。
他走到屋中央,腳下突然踢到一塊硬物,低頭一看,是枚生鏽的令牌,上麵刻著 “丙隊” 二字。
這是趙七出入執法堂丙隊駐地的憑證。
窗外的魂幡突然劇烈晃動,嗚咽聲陡然尖銳起來。李沐快步走到窗邊,借著血色霧氣的微光向外望去,隻見兩名執法弟子正沿著石屋小徑巡查,腰間的令牌與他腳邊這枚一模一樣。
他立刻後退半步,隱入窗欞的陰影中。
待巡查的兩名執法弟子離去,李沐站在銅鏡前,看著鏡中的自己,麵容顴骨微微聳起,眼角下拉成常年嘲諷的弧度,皮膚粗糙黝黑。
這正是趙七那張帶著幾分痞氣的臉。
“還有三天假期,足夠我摸清丙隊的底細。”他低聲自語,聲音已變得與趙七那粗啞的嗓音一般無二。
他剛回宗門便托人向丙隊隊長遞了假條,隻說在雪域遇襲傷了內腑,需靜養三天。
他走到屋角那具半舊的甲胄前,伸手撫過沾著血汙的甲片,這甲胄他已用靈力仔細梳理過,將屬於趙七的微弱氣息重新附著其上。
此刻穿上身,肩甲處 “外執法丙隊” 的刻字正好貼合他的肩頭,連重量都與記憶中趙七穿戴時的模樣分毫不差。
“哢噠。”
腰間的 “丙隊” 令牌與甲胄掛扣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李沐低頭看了眼那枚生鏽的令牌,指尖在刻痕上摩挲。趙七的記憶碎片從腦海閃過。
每月初三要去丙隊駐地領月例,戊時需到西角門換崗,還有王師兄交代的盯梢任務…… 這些瑣碎的細節像蛛網般纏繞,卻恰好構成了最安全的偽裝。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拖遝的腳步聲,伴隨著醉醺醺的哼唧。
“趙七那混球…… 欠老子的酒錢還沒給……”
李沐眼神微動,故意加重腳步走到門邊,隔著門板粗聲道:“吵什麽?老子還在養傷!”
門外的醉漢果然嚇得一個激靈,嘟囔著 “算你狠”,腳步聲很快遠去。
李沐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在魂幡宗,沒人會深究一個外執法弟子的細微變化,正如沒人會在意路邊魂幡上多了幾道冤魂。
他走到木架前,拿起那瓶裝有壯骨丹的玉瓶,倒出一枚捏在指間。
丹藥入口微苦,靈力在體內緩緩散開,恰好模擬出傷勢漸愈的虛弱感。這是他精心計算過的,既不能顯得太過孱弱,以免被丙隊的人欺壓;又不能展露築基後期的威壓,否則會引來執法堂的懷疑。
李沐望著窗縫中滲進的血色霧氣,在心中默數。
這一年多裏,李沐知道丙隊駐地的守衛隻認令牌不認人,沒人注意到趙七,眼底已沒有了往日的貪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
窗外的魂幡又開始晃動,嗚咽聲卻比剛才柔和了許多。
李沐知道,這是巡邏的執法弟子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