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場東西兩側的擂台上殺氣蒸騰。
    高台上。
    玄塵一身灰袍，雙目微闔，身側分坐的十二位元嬰長老氣息各有千秋，有的周身縈繞著草木清氣，有的袖中隱隱傳來海浪轟鳴，更有位紅臉長老指尖始終跳動著三寸火苗，顯然是精修火係功法的大能。
    此刻。
    西側擂台的搏殺已到白熱化。
    周六祭出骨劍召出白骨手臂的刹那，高台上立刻響起低沉的議論。
    “這周姓小子的‘骨塚秘術’越發陰邪了，竟煉化了這麽多生魂。”
    穿綠袍的元嬰長老撚著胡須，語氣裏帶著幾分不悅。他專精木係大道，最忌這種傷天害理的功法。
    紅臉長老嗤笑一聲。
    “修真界本就弱肉強食，林坤自己技不如人，怨得誰來？”
    說罷指尖火苗猛地竄起半尺，顯然對這種狠戾手段頗為欣賞。
    玄塵眼皮都沒抬，隻淡淡道：“觀鬥即可，莫要妄議。”
    ……
    話音剛落，擂台上的林坤已被周六一掌拍飛。倒飛的身影撞在石柱上時，高台上一位身著藍衫的長老突然眉頭微皺，袖中飛出一道肉眼難辨的水絲，悄無聲息地落在林坤傷口處，原本噴湧的鮮血竟緩緩止住了。
    林坤爬起，主動認輸。
    “張師弟倒是心善。”
    綠袍長老瞥了眼藍衫長老，語氣帶著幾分揶揄。
    這時，擂台上的周六，將骨劍指向李沐，這一幕，頓時引得高台上的元嬰長老們目光齊齊落下。
    精通風雷術的白須長老眯起眼，注視著李沐。
    “這靈犀穀的小子身上有雷霆氣息，倒是純粹得很。”
    這時。
    李沐踏上了擂台，頓時有十數道元嬰神識落在他的身上。
    下一瞬。
    雷刀與骨劍碰撞出刺目的雷光，紅臉長老猛地一拍石桌。
    “好霸道的雷霆之力！比老夫年輕時見過的雷靈根修士還要烈上三分！”
    “可惜根基還是淺了些。”玄塵終於開口，目光落在李沐運轉靈力的軌跡上，“強行催動雷遁，靈力已有些紊亂。”
    這時。
    周六燃燒精血催動了禁術，高台上的氣氛頓時凝重起來。
    綠袍長老臉色一沉道：“此子心性太過狠戾，為求勝竟不惜自毀道基，留不得！”
    藍衫長老卻搖頭道：“宗門比鬥本就允許動用底牌，隻要未出人命，何必深究？”
    就在兩人爭執間，李沐已施展出“九天驚雷”。
    當水桶粗的閃電撕裂雲層劈落擂台時，所有元嬰長老都坐直了身子。
    白須長老眼中閃過驚色：“引動天地雷霆？這絕非普通結丹修士能夠做到！此子身上定有秘寶！”
    麵蒙輕紗的女長老輕輕搖頭：“不是秘寶，是對雷霆大道的感悟……這等天賦，怕是千年難遇。”
    ……
    雷光斬中周六的刹那，玄塵長老終於抬了抬手。
    並非為阻止什麽，而是一股柔和的靈力籠罩住整個擂台！那狂暴的雷霆餘波本會震碎擂台結界，傷及台下弟子，卻被這道靈力悄無聲息地化解了。
    “勝負已分。”
    玄塵長老聲音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周六掙紮著想要起身時，綠袍長老眼中閃過一絲冷意，指尖一縷藤蔓虛影悄然凝聚。
    就在此時，玄塵長老淡淡道：“廢了他的修為，逐出宗門即可。”
    那縷藤蔓虛影瞬間消散。
    藍衫長老起身，一道水箭精準地射在周六丹田處。周六慘叫一聲，體內靈力瞬間潰散，整個人如爛泥般癱在地上。
    ……
    李沐走下擂台時，十數道目光落在他背影上，有欣賞，有探究，也有隱隱藏著的忌憚。
    紅臉長老摸著胡須笑道：“這小子倒是有趣，明明占盡上風，卻留了一線生機。”
    “殺伐果斷易，留有餘地難。”玄塵長老望著李沐與蘇清月匯合的身影，緩緩道：“心性尚可，值得雕琢。”
    ……
    西側擂台的比鬥仍在繼續，但高台上的元嬰長老們心思顯然已不在別處。
    當白須長老提議將李沐收為親傳弟子時，玄塵長老卻搖了搖頭：“讓他在內門再待些時日吧，太過順遂，未必是好事。”
    ......
    李沐走下擂台的石階時，雪後的陽光恰好穿透雲層，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雷刀上殘留的雷光尚未散盡，每走一步，都有細微的電流在石階上留下焦痕。
    “你怎麽樣？”
    蘇清月的聲音帶著急切，她剛在外門第一輪比試中勝出，正等在擂台邊緣，白裘上沾著些許冰碴，顯然是一路小跑過來的。
    作為築基大圓滿修士，她在全是築基期修士的外門賽事中本應遊刃有餘，此刻卻因擔憂而蹙緊眉頭，目光快速掃過李沐全身，在觸及他袖口被骨劍劃破的口子時，指尖下意識蜷縮起來。
    李沐搖了搖頭，將雷刀收回鞘中，刻意壓低聲音：“沒事。”
    他能感覺到背後那些若有若無的視線，其中幾道帶著元嬰修士特有的威壓，正一寸寸掃過他的靈力波動！
    李沐指尖的雷火驟然亮起又熄滅，眼底掠過一絲冷意。
    他瞥了眼高台上的玄塵，對方正端坐著喝茶，仿佛剛才那句 “值得雕琢” 隻是對一個普通結丹弟子的隨口評價。
    ......
    旋即看向蘇清月。
    “外門賽事雖都是築基期，但若遇到結丹初期的裁判偏幫，記得及時認輸。”
    “嗯，第二輪我對陣的是外門執事的侄子，聽說已是築基後期巔峰。那人慣用毒粉，專克築基期修士的靈力屏障。”
    “趙彥給的醒神草帶在身上？”
    “嗯。”
    兩人交換完眼神，便默契地分開。
    蘇清月轉身走向東側擂台，背影挺得筆直，在一眾築基修士中格外顯眼。
    李沐則朝著靈犀穀的方向走去，剛走出演武場的結界，就見趙彥和林梢迎了上來。
    “你可真行！” 趙彥遞過一個玉瓶，裏麵裝著修複靈力的丹藥，“你竟能引出九天驚雷，連紅臉長老都拍桌子了！” 他眉飛色舞地比劃著，“要不是玄塵長老攔著，白須長老都要當場收你當親傳弟子了！咱們內門弟子能得這待遇的，可都是結丹後期的頂尖人物！”
    林梢的魂幡上金光流轉，顯然是剛為他加持了隱匿氣息的陣法。
    “高台上有人對你的雷霆術很感興趣，我用往生咒擋了擋，暫時查不出你的靈根屬性。” 她作為結丹初期修士，更清楚內門的規矩森嚴，“玄塵長老說你根基淺，其實是在護著你。內門弟子想升親傳，必須通過靈根核驗，你……”
    李沐接過玉瓶，指尖在瓶身上摩挲：“護著我？”
    “不然你以為白須長老那句‘收為親傳’是隨口說的？” 林梢壓低聲音，“親傳弟子要接受宗門秘法灌頂，結丹初期以上修士都躲不過去，到時候你的底細可就藏不住了。玄塵長老這是在給你留餘地。”
    趙彥在一旁點頭附和：“沒錯！當年我師父剛晉結丹初期就急著爭親傳，結果被查出靈根有瑕，直接貶去外門帶築基弟子了。內門弟子的身份雖不如親傳尊貴，卻能避開那些要命的核驗！”
    李沐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他從未想過這層關節，內門弟子最低結丹初期的門檻，竟成了他隱藏身份的保護傘。
    玄塵那句 “太過順遂未必是好事”，竟是在幫他避開親傳弟子身份帶來的暴露風險？李沐越來越琢磨不透玄塵到底想幹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