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張婆子哭鬧,毫不退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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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二狗連滾帶爬地逃離了村西頭的破牛棚。
他感覺自己的臉麵和裏子,都被那兩個侄子扔在了地上,踩進了泥裏。
還有大哥那冰冷絕情的話語,更是像刀子一樣紮心。
他越想越氣,越想越委屈。
一路跑回老宅,見到正在院子裏喂雞的張婆子,他“噗通”一聲就跪倒在地,抱住老娘的腿,嚎啕大哭起來。
“娘啊。俺不活了啊。大哥他……他要逼死俺啊。”
張婆子正在心疼她的寶貝雞,冷不丁被小兒子這一下嚇了一跳。
待看清是自己最疼愛的小兒子哭得如此淒慘,她頓時怒火中燒。
“咋了。老二。誰欺負你了。快跟娘說。”
她連忙扶起兒子,心疼地給他拍打著身上的塵土。
張二狗添油加醋、顛倒黑白地將剛才發生的事情哭訴了一遍。
自然隱去了自己是去討食耍賴的部分。
隻強調大哥如何辱罵他,如何縱容兩個侄子將他這個親叔叔“打”出來。
“……娘啊。大哥他現在是徹底不認咱們了啊。連口吃的都不給,還讓鐵牛和石頭打俺。俺……俺這臉上都沒地方擱了啊。”
他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
張婆子聽完,氣得渾身發抖,一張老臉漲成了豬肝色。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她尖聲叫罵起來,聲音刺耳得像是能穿透屋頂。
“那個天殺的張大山。他以為自己翅膀硬了是吧。”
“分家出去幾天,就不認老娘,不認兄弟了。”
“連他親弟弟上門,都敢叫兒子動手打。”
“還有那兩個小畜生,也是無法無天了。連叔叔都敢打。”
“還有那個喪門星王氏。肯定是她在背後攛掇的。”
她心中的怒火如同幹燥的柴草被點燃,熊熊燃燒。
護短的天性,加上對大房一家的積怨,讓她瞬間失去了理智。
“老二,你等著。娘這就去給你討個公道。”
她把手裏的雞食盆往地上一摔,也顧不上那些受驚亂飛的雞。
“俺倒要看看,他張大山是不是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不認俺這個老娘。”
她說著,便一陣風似的衝出了院子,直奔村西頭而去。
張二狗見狀,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陰笑,也連忙跟在後麵,準備去看好戲。
此時,張大山一家剛剛處理完張二狗留下的“麻煩”。
鐵牛和石頭雖然沒真下重手,但也實實在在地把二叔推出了老遠,警告他不準再靠近。
兄弟倆心裏也憋著一股火,覺得二叔實在太不像話。
王氏和花兒則心有餘悸,擔憂老宅那邊會再來鬧事。
張大山正在安撫家人,讓他們繼續幹活,不要被此事影響。
他知道,這事肯定沒完。
以張婆子那護犢子的性子,很快就會找上門來。
果不其然。
還沒等他說完話。
遠處就傳來了張婆子那特有的、尖利刺耳的叫罵聲。
“張大山。你個天打雷劈的不孝子。給老娘滾出來。”
“你縱容兒子行凶,毆打親叔叔。你還有沒有王法了。”
“王氏你個攪家精,是不是你攛掇的。老娘今天撕爛你的嘴。”
聲音由遠及近,充滿了怨毒和憤怒。
王氏聽到這聲音,嚇得臉色一白,下意識地往張大山身後躲了躲。
孩子們也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計,緊張地看著小路盡頭。
隻見張婆子如同一個憤怒的母夜叉,雙手叉腰,氣勢洶洶地衝了過來。
張二狗跟在她身後,臉上帶著幾分得意,又有些畏縮。
張大山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濃濃的厭惡和不耐煩。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他示意王氏和孩子們都退到棚子門口去,自己則上前一步,擋在了路中間。
“娘。你又來做什麽。”
他語氣平靜地問道,聽不出喜怒。
“俺來做什麽?俺來問問你這個好兒子。”
張婆子衝到他麵前,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你是不是活膩歪了?連你親弟弟都敢讓人打?你眼裏還有沒有俺這個娘?還有沒有老張家的列祖列宗?”
唾沫星子隨著她激動的言語,噴了張大山一臉。
“俺弟弟?”
張大山麵無表情地擦了把臉,“俺弟弟剛才不是好端端地來俺這裏‘做客’嗎?怎麽就成了俺讓人打了?”
“你還裝蒜。”
張婆子見他不認賬,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俺家老二都被你家那兩個小畜生打成啥樣了?你還敢說沒打?”
她說著,就去拉扯身後的張二狗,“老二,讓你大哥看看,你身上的傷。”
張二狗身上自然沒什麽傷,鐵牛和石頭隻是把他架出去扔了,並未動手打他。
他支支吾吾道:“俺……俺就是被他們推搡了幾下……”
“推搡幾下那也是打。”
張婆子立刻打斷兒子的話,開始發揮她的看家本領,“天殺的啊。沒天理了啊。侄子打叔叔了啊。這世道還有沒有王法,還有沒有孝道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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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雙手用力拍打著自己的大腿,扯著嗓子嚎哭起來。
“俺的命怎麽就這麽苦啊。辛辛苦苦拉扯大幾個兒子,指望他們養老送終,結果老大是個白眼狼啊。”
“分家出去就不認人了啊。連親弟弟上門討口吃的都不給,還叫兒子動手打人啊。”
“這是要逼死俺們老兩口啊。俺不活了。俺沒臉見人了啊。”
她哭得聲淚俱下,涕泗橫流,在地上滾來滾去,捶胸頓足,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那熟練的動作,那悲切的哭腔,若是放在後世,奧斯卡影後都得甘拜下風。
周圍雖然沒什麽村民看熱鬧,但她依舊演得一絲不苟。
這是她幾十年來屢試不爽的武器。
她相信,隻要她這麽一鬧,張大山這個一向“孝順”的兒子,最終還是會服軟的。
然而,這一次,她失算了。
張大山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那裏,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在地上撒潑打滾。
他的臉上,沒有半分動容,沒有絲毫愧疚,甚至連一點點不耐煩都沒有。
他的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深不見底的古井,不起半點波瀾。
他就那樣看著,如同在看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幹的、蹩腳的戲子在表演。
張婆子哭嚎了一陣,發現大兒子竟然無動於衷,連句軟話都沒有,甚至都沒上前來扶她一下。
她心裏也有些打鼓了。
這老大,今天是怎麽了?
難道真被上次摔的那一下,把心肝都摔硬了?
她偷偷用眼角的餘光瞥了張大山一眼,見他依舊是那副冷冰冰、油鹽不進的樣子。
她心裏一橫,哭聲變得更加淒厲,甚至開始用腦袋往地上撞。
“哎喲喂。俺不活了啊。被親兒子逼死了啊。老天爺啊,你怎麽不睜眼看看啊。”
“行了。娘。”
就在這時,張大山終於開口了。
他的聲音依舊平靜,甚至帶著一絲淡淡的嘲諷。
“地上涼,石子也多。您要是真想撞,也換個平整點的地方,或者幹脆用頭去撞牆,那樣效果更好些,說不定一下子就稱了您的心,如了某些人的意。”
“……”
張婆子的哭嚎聲戛然而止。
她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張大山。
仿佛不相信這話是從自己那個一向“老實巴交”的大兒子嘴裏說出來的。
這……這還是人話嗎?
這是巴不得自己這個親娘去死啊。
“你……你個畜生。”
她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張大山,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俺是不是畜生,輪不到您老人家來評價。”
張大山緩緩說道,語氣冰冷,“俺隻知道,我們已經分家了,是兩家人了。”
“張二狗跑到俺家門口來討食耍賴,影響俺們幹活,俺讓俺的兒子把他請出去,天經地義。”
“您要是心疼您的小兒子,就該好好管教他,讓他自己想法子掙吃的,而不是跑到別人家來撒潑打滾,丟人現眼。”
“他自己不爭氣,將來就算餓死在路邊,那也是他自己的事,與俺們無關。”
“至於您……”
他看著地上目瞪口呆的張婆子,“您要是覺得身體不適,俺可以去請村長或者族老來給您評評理。”
“要是沒別的事,就請回吧。”
“俺們這裏地方小,廟也小,容不下您這尊大佛。”
“以後,也請您老人家沒事少往俺們這窮地方跑。”
“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說完,他不再看張婆子一眼,轉身對同樣震驚的王氏和孩子們說道。
“都進屋去。幹活。別理她。”
王氏和孩子們如夢初醒,連忙應聲,有些慌亂地走進了牛棚,並關上了那扇破木門。
院子裏,隻剩下癱坐在地上、氣得渾身發抖、臉色發青的張婆子,以及站在一旁手足無措、大氣不敢喘的張二狗。
張婆子用盡了畢生所有的撒潑打滾的伎倆。
哭鬧、咒罵、撞地、道德綁架……
然而,這一切,在張大山那如同磐石般堅定的態度和冰冷的言語麵前,都顯得那麽的蒼白無力。
她所有的武器,都失效了。
她看著那扇緊閉的破木門,仿佛能感受到門後那一家人冷漠的目光。
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感和無力感,瞬間將她淹沒。
她忽然意識到,這個大兒子,好像真的不一樣了。
他不再是那個可以任由她拿捏搓揉的麵團了。
他變成了一塊又臭又硬的石頭。
不。
甚至比石頭還要硬。
還要冷。
她坐在冰冷的地上,嚎哭聲漸漸變成了低低的嗚咽,最後徹底沒了聲音。
她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臉上滿是泥土和淚痕,頭發也散亂不堪,看起來狼狽至極。
她怨毒地看了一眼那緊閉的木門。
又狠狠地踹了一腳旁邊嚇得瑟瑟發抖的張二狗。
“沒用的廢物。還不扶老娘回去。”
她嘶啞著嗓子罵道。
然後,她不再停留,轉身朝著老宅的方向,踉踉蹌蹌地走去。
那背影,充滿了不甘、怨恨,以及一絲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恐懼。
張二狗連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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