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分工合作,多勞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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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大山瞅著張河跟錢大爺那臉上凝重的神色。
    他曉得,這事兒,他們是想到一塊兒去了。
    村裏如今這幾個“公中”的營生。
    水磨坊也好,榨油坊也罷。
    瞧著是紅紅火火,給村裏也添了不少進項。
    可這底下,卻也藏著不少糊塗賬,不少沒章法的事兒。
    長此以往,人心一散,再好的營生也得黃。
    “河子兄弟,錢大爺。”
    張大山端起桌上的粗瓷茶碗,喝了一口。
    那熱茶帶著薑絲的辣味,讓他精神頭又足了幾分。
    “既然咱們都瞅出這其中的不妥了。”
    “那依俺看,這事兒就不能再拖泥帶水了。”
    “明日,咱們就把村裏那幾個‘公社會’的兄弟。”
    “還有各甲的甲長,都請到俺家這院子裏來。”
    “俺把俺心裏頭琢磨的那些不成器的想法,仔仔細細地跟大夥兒說道說道。”
    “看看能不能給咱們村這些‘公中營生’,都尋摸個更妥帖、也更能長久興旺的打理法子。”
    張河一聽,立馬就應承下來。
    “張先生說的是!這事兒早該拾掇拾掇了。”
    錢大爺也撚著胡子,點了點頭。
    “人無規矩不成方圓,這營生要長久,也得有個好章法才行。”
    第二日,日頭剛爬上東山坳。
    張家那寬敞的堂屋裏,便又烏泱泱地坐滿了人。
    除了張河、錢大爺這兩位如今在村裏說話最有分量的老人。
    村裏那幾個新近在各項村務中嶄露頭角、被村民們信服並推舉出來參與“公事議事”的精明漢子。
    比如李老四,趙老三他們。
    還有各甲平日裏負責傳話理事的甲長們,也都揣著手,板著臉,悉數到場。
    一個個都曉得,今兒個張先生把他們叫來,肯定是有頂要緊的大事要商議。
    王氏和巧巧依舊是忙前忙後地給大夥兒端茶倒水。
    那熱騰騰的薑糖水,驅散了初冬清晨的寒意。
    也讓這屋子裏的氣氛,多了幾分暖融融的親近。
    張大山也不繞彎子,等眾人都喝了口熱茶,身上暖和過來了。
    他便將昨日與張河、錢大爺商議的那些關於“公中營生”人手調配和管理上的難處。
    以及自己的一些初步想法。
    都原原本本地,向在場的眾人,又仔仔細細地解說了一遍。
    他先是肯定了這段日子以來,大家夥兒為村裏這些新營生出的力,流的汗。
    也表揚了那些在水磨坊和榨油坊裏,不辭辛勞,盡心盡力的村民。
    然後,話鋒一轉。
    “可這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啊。”
    “咱們這磨坊和油坊,如今瞧著是紅火。”
    “可要是這人手調配不順暢,這職責分派不清楚,這幹好幹壞一個樣。”
    “那時間一長,這紅火勁兒,怕是也長久不了。”
    他把自己觀察到的那些,因為人手不固定、職責不明確而導致的效率低下、資源浪費、甚至或差點損壞了精貴機器的事兒,都一五一十地擺了出來。
    又把趙嬸她們那些因為覺著“出力不均”而產生的抱怨和不滿,也原原本本地說了。
    眾人聽著,也都紛紛點頭,深有同感。
    這些事兒,他們平日裏也都有所耳聞,或者或親身經曆過。
    確實是這個理兒。
    “所以,俺琢磨著,”張大山看著眾人,語氣變得格外鄭重。
    “咱們往後這村裏的各項‘公中營生’,無論是那日夜不停的水磨坊,還是那剛剛出油的榨油坊,都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有活兒了就臨時抓幾個人胡亂湊合了。”
    “必須得‘分撥人手,各立行當,專人專管,各司其職’才行!”
    他這話一出口,堂屋裏頓時安靜了不少。
    眾人都在低頭琢磨著這張先生話裏的意思。
    這“分撥人手,各立行當”,他們倒是能明白。
    可這“專人專管,各司其職”,又是個啥章程呢?
    “張先生,您說的這個‘分撥人手,各立行當’,俺倒是能聽明白一些。”
    還是那個平日裏腦子比較活絡的甲長李老四,第一個開口問道。
    “您的意思,是不是就像那城裏頭的大商號,或同官府裏的衙門一樣。”
    “幹啥活計的,就專門歸一撥人管,旁人不能隨意插手?”
    “對,老四哥說的有幾分道理。”張大山點點頭,“但也不全是。”
    “俺的意思是,比如咱們這水碓磨坊,如今每日裏前來磨米磨麵的外村人也不少,活計也重。”
    “光靠鐵牛他們幾個平日裏幫著照看,或臨時抓幾個後生去頂班,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也容易出岔子。”
    “咱們就得從村裏,挑選出那麽三五個手腳勤快、心思也細密、還願意學這門手藝、最重要的是人品得靠得住的年輕人。”
    “讓他們拜鐵牛或者柱子為師,一門心思地,就專門負責這磨坊的日常看顧、操作和修補。”
    “他們的嚼用,就從磨坊每月收上來的‘磨坊餘利’裏頭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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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或每月固定給他們多少斤糧食,多少串銅錢,讓他們能安心地把這份差事幹好,不用再為家裏的吃喝發愁。”
    “這樣一來,這磨坊就能時刻有人照應,運轉也更順暢,外村人來了,也能及時給人家把活計辦妥當了,不耽誤事兒。”
    “這些人,就算是咱們青石村磨坊的‘專管夥計’了。”
    他又指了指榨油工坊的方向。
    “那榨油工坊呢,也是一個道理。”
    “從油料的采集,比如組織人手上山打核桃、撿榛子,或各家各戶按田畝交售一部分豆子、菜籽作為‘公中油料’,到油料的預處理篩選、蒸炒、磨粉、包餅),再到最後的壓榨、出油、以及油渣的再利用,這裏頭的門道也不少。”
    “咱們也可以專門分撥出一組人來,比如五到七個,有負責采料的,有負責炮製的,有負責掌榨的,各管一攤,互相配合,把這榨油的活計,也給它拾掇得井井有條。”
    “每個行當,都得有那麽幾個‘領頭的師傅’和一幫‘得力的幫手’,才能把這營生做得長久,做得精細。”
    張大山將自己的這個“專業化分工”的想法,仔仔細細地闡述了一遍。
    眾人聽了,大多都覺得有道理。
    畢竟,這“術業有專攻”的道理,他們這些莊稼人雖然說不出來,但心裏頭卻是明白的。
    讓那些手笨腳拙的人去幹細致活,讓那些沒耐性的人去守著個磨盤一天到晚地轉,那肯定是不成的。
    而且,這“專人專管”,也確實能讓這活計幹得更精細,更不容易出岔子。
    “那或張先生,”另一個平日裏比較較真的甲長,名叫王老五的,有些遲疑地問道。
    “這人手是分撥出去了,也有了專管的夥計和幫手。”
    “可這或幹出來的活計,掙回來的錢糧,又該如何分派呢?”
    “總不能還像以前那樣,大家夥兒年底一塊兒均攤吧?”
    “那要是這樣,那些成了‘專管夥計’的,每日裏辛辛苦苦守著攤子,跟咱們這些隻是偶爾去幫把手的人,拿一樣的好處,怕是或有人要心裏頭不舒坦了。”
    “可要是他們拿多了,咱們這些沒能進到那‘行當’裏頭的人,又該咋辦呢?”
    這話,算是問到了點子上,也說出了不少人心裏頭的顧慮。
    這也是張大山接下來要說的最核心的內容。
    “五哥問得好。”張大山讚許地點點頭,“這正是俺接下來要說的第二條,也是最要緊的一條規矩。”
    “那就是——這‘公中’的營生,雖然是為大家夥兒辦的,但這好處的分配,卻不能再搞那‘大鍋燴’了。”
    “必須得‘按功分賞,多勞多得,少勞少得,不勞或那就不得’!”
    他這話一出口,堂屋裏的氣氛,頓時又凝重了幾分。
    不少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驚訝和或一絲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他們沒想到,這張先生,竟然要動這“均攤好處”的老規矩。
    這或這可比那“分撥人手”的變動,還要大得多啊。
    “俺的意思是,”張大山看著眾人,語氣堅定地說道。
    “除了那些像磨坊夥計那樣,每月固定拿嚼用的人之外。”
    “其他所有參與到咱們村這些‘公中營生’裏頭來的人,無論是哪個行當的,無論是領頭的師傅,還是出力的幫手。”
    “他們最終能得到多少好處,都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光憑著在‘出力簿子’上記了多少天就算數了。”
    “而是要根據他們所在的那個‘行當’或者‘作坊’,最終給村裏這‘公中’掙回來了多少錢糧,以及或他們各人在其中所出的力氣大小、手藝高低、辦成事的好壞,來進行或‘計功分派’。”
    “比如,這榨油坊,要是這個月榨出了一百斤好油,刨去油料的本錢和各項耗費,淨賺了五十斤油的利。”
    “那這五十斤油的利,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直接充到‘公中’,然後年底再大夥兒均分了。”
    “而是要先拿出那麽一兩成,作為這榨油坊日後擴大營生或者修補家夥什的‘預備錢糧’,存到‘公中賬上’,這是為了讓這營生能長久下去。”
    “剩下的三四十斤油的利呢,就得按照參與榨油的這些人,在這個月裏頭,各人出的力氣以及或是否盡心盡力,來給他們分派。”
    “誰的功勞大,誰分到的油就多。誰要是光出工不出力,或笨手笨腳壞了事,那他就隻能少分,甚至或不分,還得照著規矩受點小罰。”
    “當然,這具體的‘計功’法子,還有這‘分派’的比例,都得由各行當的領頭人和咱們村這‘公社會’的兄弟們,一起坐下來,仔仔細細地商議,定出一個大家都認可的、明明白白的章程來,白紙黑字寫在紙上,貼在牆上,誰也不能隨意更改。”
    張大山這個“按功分派好處”的提議,可以說是石破天驚,也或切中要害。
    它徹底打破了青石村以往那種雖然看似“公平”、實則卻在無形中挫傷了勤快人積極性、也縱容了懶漢思想的“平均主義”分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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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每一個人的付出,都與他最終能得到的回報,緊密地、也或赤裸裸地聯係了起來。
    這對於習慣了“大夥兒的事,就是我的事,也是他的事,最後或可能誰也不上心”的村民們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思想衝擊。
    堂屋裏,再次陷入了一片更長時間的沉默。
    眾人都在低頭盤算著,這新法子,對自己,對自家,到底是好是壞。
    這要是自個兒有本事,肯出力,那自然是巴不得這樣。
    可要是或自家沒啥特別的手藝,或勞力不太行呢?
    那豈不是或要比以前分得更少了?
    過了好半晌,還是頭發花白的錢大爺,這個在村裏德高望重、也最是明事理的老人,第一個緩緩地點了點頭。
    “張先生,”他抬起頭,看著張大山,渾濁的老眼裏閃爍著睿智的光芒。
    “您這個法子,雖然聽著或跟咱們以前的老規矩不大一樣,甚至或有些個‘認錢不認人’的生分。”
    “可俺老漢仔細琢磨了一下,卻覺得或這才是真正能讓咱們這‘公中營生’長久興旺下去的或好章程啊。”
    “這人啊,都是有私心的,也都是趨利避害的。要是幹好幹壞一個樣,出力多出力少也一個樣,那時間長了,誰還肯真心實意地去下那苦力氣?誰還肯去琢磨怎麽把活計幹得更好,更出彩?”
    “那不是讓那些老實肯幹的人,寒了心嗎?”
    “可要是像您說的這樣,把這活計都分派到各個人頭上,幹多少活,出多大力,將來能得多少好處,都明明白白的,跟那算盤珠子一樣清楚。那大家夥兒心裏頭也就有數了,幹起活來,那勁頭或肯定也不一樣了。”
    “誰不想憑著自個兒的真本事,多得點好處,讓自家婆娘娃兒過得舒坦些?那才是堂堂正正的爺們兒該幹的事兒!”
    錢大爺這番話,說得是在情在理,也說到了不少人的心坎裏。
    他一輩子活得清貧,卻也最是看不得那些不公道的事兒。
    張河也緊跟著表態:“是啊,張先生。俺也覺得這法子好。就拿咱們那水磨坊來說,要是真能固定下幾個人專門看管,他們把磨坊拾掇好了,磨出更多的米麵來,給村裏多掙了錢糧,那他們多得些嚼用和紅利,也是應該的。咱們這些沒出那份力的人,也不能眼紅。”
    “反過來,要是他們不用心,把那磨坊給弄得烏煙瘴氣,耽誤了大夥兒的事兒,那少給他們好處,甚至罰他們,那也是活該。這樣一來,誰還敢不盡心盡力?”
    有了錢大爺和張河這兩個在村裏最有威望的人帶頭表態支持。
    其他幾個村民代表,也都漸漸地琢磨出這其中的好處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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