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染坊試驗,五彩初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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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文軒在張家住了下來。
    每日裏除了幫著石頭核算些作坊的賬目。
    便是幫著小山整理那些日益增多的書籍。
    他話不多,手腳卻勤快。
    人也和氣,不幾日便與張家的幾個小子混熟了。
    張大山瞅著,心裏也挺滿意。
    這日,天氣晴朗。
    張大山把花兒叫到跟前。
    “花兒啊,你那布坊如今也算是走上正道了。”
    “光織這本色布,雖然也結實耐用。”
    “可顏色終究是單調了些,怕是也賣不上太好的價錢。”
    “爹琢磨著,是不是該讓你試試那染色的手藝了?”
    花兒一聽這話,那雙明亮的眼睛頓時就放出光來。
    “爹,女兒也正有此意呢。”花兒有些羞澀地說道。
    “隻是女兒愚笨,怕是學不來那精細的活計。”
    “事在人為嘛。”張大山笑道。
    “可隻要用心去琢磨,用心去試,總能摸索出些門道來的。”
    “再說了,不是還有爹在嘛。”
    於是,張大山便將那《天工開物·彰施篇》裏頭。
    關於植物染料的提取、媒染劑的使用、以及固色等關鍵的法子。
    挑揀出一些眼下青石村能找到原料、也相對容易上手的。
    仔仔細細地,用最淺顯易懂的話。
    “這槐花能染黃,蓼藍能出青,茜草能得紅。”
    “這些東西,咱們山上田邊都有。”
    他又講了些草木灰水、明礬做“媒人”的道理。
    花兒和一旁的巧巧聽得入了神。
    周文軒也湊過來看熱鬧。
    他識字,對書上那些彎彎繞繞的注解,倒也能看懂幾分。
    張大山便讓花兒和巧巧主事。
    周文軒幫著抄錄些方子,記錄些試驗的斤兩火候。
    染坊就設在布坊旁邊那間新搭的棚子裏。
    柱子早就幫著砌好了幾個大灶台。
    安上了幾口陶製的大染缸。
    花兒和巧巧領著幾個布坊手巧的婦人。
    興致勃勃地去山裏采了新鮮的槐花回來。
    按照張大山教的法子。
    把槐花洗淨,加水熬煮。
    滿滿一大鍋黃澄澄的湯汁,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她們又尋了些幹淨的草木灰,泡了水,取了上層的清液。
    小心翼翼地往那槐花湯裏兌了一些。
    花兒選了一小匹自家織的精麻布。
    先在清水裏浸透了,絞幹。
    然後,屏住呼吸,將那白淨的麻布,緩緩地浸入了那金黃的染液之中。
    巧巧和幾個婦人,也緊張地圍在一旁瞅著。
    周文軒則鋪開草紙,提起那有些禿了的毛筆。
    仔仔細細地記錄下所用槐花的斤兩,水的多少,熬煮的時辰,以及或草木灰水的用量。
    時間一點點過去。
    染缸裏的槐花水,也漸漸地涼了下來。
    花兒將那浸泡了足足一個時辰的麻布,從染缸裏撈了出來。
    眾人伸長了脖子一看。
    嘿!
    那原本白淨的麻布,果然被染上了一層淺淺的、卻也還算均勻的鵝黃色。
    雖然顏色算不上特別鮮亮。
    可比起那光禿禿的本色布,卻也多了幾分暖意和或雅致。
    “成了!成了!真的染上色了!”巧巧第一個歡呼起來。
    其他幾個婦人,也都跟著露出了驚喜的笑容。
    花兒心裏頭也美滋滋的。
    她將那染好的黃布,又用清水反複漂洗了幾遍。
    再晾到院子裏那新搭的竹竿上。
    在陽光底下那麽一照。
    那顏色,越發顯得柔和好看了。
    “不錯,不錯。”張大山也過來看了一眼,滿意地點點頭。
    “這頭一回,能染成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
    “隻是,這顏色瞅著,還是淡了些,也不知牢不牢靠。”
    花兒也看出來了。
    這槐花黃,雖然好看,可總覺得有些或浮在布麵上似的。
    她又想起爹爹說過的“明礬”做媒染劑的事兒。
    便又和巧巧商議著,重新熬了一鍋槐花染液。
    這一回,她們在染液裏,又小心翼翼地,按著一定的比例,加入了一些從鎮上買回來的明礬粉末。
    再把另一匹精麻布浸泡進去。
    這一次,染出來的黃色,明顯比上次要深沉一些,也或更鮮亮了一些。
    再經過反複的漂洗和日曬。
    那顏色依舊是那麽的明豔動人,絲毫沒有褪色的跡象。
    “太好了!花兒姐,這回的顏色,可比上次那個強太多了!”巧巧激動地拉著花兒的手。
    周文軒也在一旁,將這兩種不同媒染劑的效果,仔仔細細地記錄了下來。
    他還發現,用明礬做媒染,那布料的手感,似乎也比用草木灰水的要稍微硬挺一些。
    他把這個發現小聲地告訴了花兒。
    花兒聽了,也覺得有道理。
    心裏頭對這個平日裏話不多、卻心思細膩的年輕人,又多了幾分敬佩和或好感。
    有了槐黃的成功經驗。
    花兒她們的膽子也大了起來。
    又開始嚐試著用那發酵好的蓼藍靛泥,去染那神秘而又深邃的靛藍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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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靛藍的染製,可比槐黃要複雜多了。
    不僅對靛泥的發酵火候要求極高。
    還得用到一種特殊的“建缸”和“養缸”的法子。
    稍有不慎,那好不容易才積攢起來的靛泥,就可能“死”了,再也染不出像樣的顏色來。
    花兒她們,也是接連失敗了好幾次。
    不是染出來的顏色太淺,像那洗鍋水似的。
    就是染得一塊深一塊淺,成了難看的大花布。
    甚至還有一次,因為發酵過度,那整個染缸都散發出一股子刺鼻的臭味,差點沒把人給熏暈過去。
    那幾個跟著幫忙的婦人,都有些泄氣了。
    “花兒姑娘,我看或這藍靛太難弄了,咱們還是或染點別的顏色吧。”
    花兒自己,也有些心灰意冷。
    她甚至都開始懷疑,是不是書上寫的法子不對,或自家這水土,就不適合染這靛藍。
    就在她快要放棄的時候。
    張大山又及時地給她指點了迷津。
    他仔細詢問了花兒她們每一次失敗的詳細過程。
    又結合著《彰施篇》上的記載,幫她們分析原因,找出症結。
    “這靛泥啊,就像那有脾氣的小媳婦,得哄著,得養著。”
    “你們這發酵的火候,還有那建缸時的酒糟用量,怕是都有些問題。”
    他還特意讓石頭,去鎮上最好的酒坊,買回來一些上好的酒糟。
    又親自上手,幫著花兒她們,重新“建”了一缸充滿希望的靛藍染液。
    周文軒呢,則將每一次失敗的教訓,和張先生指點的要點,都一絲不苟地記錄下來。
    還常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人對著那些記錄,反複琢磨,試圖從中找出一些規律性的東西。
    終於,在又經曆了幾次小心翼翼的嚐試和或令人屏息的等待之後。
    當花兒將一塊在靛藍染液中反複浸染、又在空氣中充分氧化的精麻布,再次用清水漂洗幹淨,晾曬在陽光之下時。
    一抹純正而又深邃的、如同雨後初霽的遠山一般的或靛藍色,赫然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那藍色,是如此的沉靜,如此的悠遠,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古樸和或高貴。
    與之前那成功的槐黃色相比,這抹來之不易的靛藍,更讓花兒和所有參與其中的人,感到了一種發自內心的震撼和或巨大的成就感。
    “成功了!我們真的成功了!”
    花兒和巧巧,以及那幾個一直堅持下來的婦人,都忍不住相擁而泣,喜極而泣。
    周文軒站在一旁,看著她們那因為成功而綻放出的、比任何色彩都要美麗的笑容。
    他的心中,也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喜悅和或一種莫名的悸動。
    槐黃,靛藍,緊接著,又是那熱烈的茜草紅,清雅的梔子青,沉穩的橡子褐。
    一種又一種源自天然植物的、美麗而又環保的色彩,在花兒和她帶領的“染娘子軍”的手中,如同雨後春筍般,不斷地被成功複製和或創新出來。
    染坊初立,雖還簡陋,卻已是五彩初現,霞光滿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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