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京城風雲,臥虎藏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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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頭商隊那幾輛嶄新的“青石二號”馬車,進了京城的地界,那速度便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
    不是車不行,也不是路不好。
    實在是這京城裏頭,人太多,車也太多了!
    那寬闊得能容納七八輛馬車並行的青石主道上,此刻也是車水馬龍,人頭攢動。
    穿著各色衣裳的行人,推著獨輪車的販夫,趕著驢車牛車的農人,還有那裝飾華麗、由健壯仆役抬著的轎子,都匯聚在這京城的大道之上,形成一股子川流不息的洪流。
    街道兩旁,更是店鋪林立,鱗次櫛比。
    高大的酒樓門前,懸掛著迎風招展的酒幌子,飄出陣陣誘人的酒肉香氣。
    氣派的綢緞莊裏,各色綾羅綢緞琳琅滿目,看得人眼花繚亂。
    還有那珠寶玉器行、古玩字畫鋪、當鋪錢莊、南北貨棧……真是應有盡有,數不勝數。
    路邊的小攤小販,更是扯著嗓子,用那南腔北調,大聲地吆喝著自家的貨物。
    賣糖葫蘆的,捏麵人的,耍猴戲的,算命卜卦的……各種各樣新奇有趣的玩意兒,把個京城點綴得是熱鬧非凡,也充滿了勃勃的生機。
    “乖乖!這……這就是京城啊?”石頭也是頭一回到這天子腳下,看著眼前這副光景,也是驚得是目瞪口呆,嘴巴張得老大。
    “比咱們那南陽府城,不知道要大了多少倍,也熱鬧了多少倍!這人……怕是比螞蟻還要多吧!”
    小山和周文軒坐在馬車裏頭,挑開那車窗簾子往外看,更是被眼前這京城的繁華氣派,給深深地吸引住了。
    他們雖然也算是見過些世麵的人了,可跟這京城的陣仗比起來,那南陽府城,簡直就跟個鄉下的小集市似的,不值一提。
    “山兒,文軒,咱們先尋個客棧住下,把行李都安頓好了,再慢慢合計下一步的章程。”石頭好不容易才把馬車趕到一處相對還算清靜的街口,對著車廂裏頭喊道。
    他雖然也是頭一回到京城,可畢竟是走南闖北慣了的,倒也還算鎮定。
    “二哥說的是。”小山應了一聲,心裏頭卻還是有些個七上八下的。
    這京城看著是繁華熱鬧,可這人一多,是非也就跟著多了。
    他曉得,這天子腳下,那可是藏龍臥虎的地界,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暗地裏看著呢。
    他們在城南一處相對還算清靜的巷子裏,尋了一家看著還算幹淨整潔的客棧,名叫“悅來福”。
    要了兩個相鄰的上房住了下來。
    這京城的客棧,那價錢自然是比府城要貴上不少,光是這上房,一晚就得二錢銀子。
    可小山如今也是解元公的身份了,這住處也不能太寒酸了,免得被人小瞧了去,也墮了自家爹爹和青石村的名頭。
    安頓好之後,周文軒便開始忙活著,打點客棧的夥計,采買些日常用物,比如筆墨紙硯、蠟燭燈油啥的。
    石頭呢,則領著他那幾個精明的夥計,換上尋常衣裳,開始打探這京城裏頭,關於琉璃、鏡子、彩布這些稀罕貨色的行情和銷路。
    他知道,自家爹爹讓他護送三弟進京,除了照應之外,更要緊的,還是想讓他把“青石優品”的名頭,也在這京城裏頭,給它闖出個名堂來。
    這京城可是天底下最是富庶的地界,那些王公貴胄、富商大賈,哪個不是不差錢的主兒?
    隻要東西好,就不愁賣不出個好價錢。
    小山呢,則在周文軒的陪同下,開始按照規矩,去拜訪那些在京的座師同年。
    他鄉試的座師,是位翰林院的編修,姓李名德,年約四旬,為人倒也還算和善。
    見了小山,問了些學問上的事兒,又勉勵了他幾句,說是會試在即,讓他好生溫習,莫要荒廢了才學,便也算是盡了師生之誼。
    至於那些同榜中舉的同年們,大多也都是些個家境殷實、或者背後有些門路的。
    小山帶著青石村的特產前去拜訪,倒也受到了幾分客套的禮遇。
    隻是,在這些應酬往來之中,小山也漸漸地,感受到了這京城人際關係的複雜和微妙的疏離。
    那些座師同年,雖然嘴上都誇他年輕有為,前途無量,是南陽府的解元公,才學不凡。
    可那眼神裏頭,卻也難免帶著幾分對鄉下舉子的輕視,或者對這“實學解元”名頭的好奇與探究。
    他也聽到了不少關於這會試的議論。
    說是今年的主考官,是位德高望重、治學嚴謹、最是看重經義策論的老翰林,姓孫名敬之。
    這位孫老大人,平生最是厭惡那些言辭空泛、華而不實的文章,也瞧不上那些隻知道鑽營取巧、不務正業的“新奇”學說。
    這讓小山心裏頭,也是暗暗添了幾分壓力。
    他知道,自家爹爹教他的那些“實學致用”的道理,雖然在青石村和南陽府都行得通,甚至還得了知府大人的賞識。
    可在這藏龍臥虎、最是講究正統經義的京城科場之上,還能不能也得到認可,那可就真是……兩說了。
    “姐夫,你說……爹爹教的那些道理,在這京城裏頭,還管用嗎?”這日,小山從一位同年那裏回來,臉上帶著幾分憂慮,對著燈下整理資料的周文軒說道。
    “今日去拜訪李同年,他便與我說起,今科會試,怕是……對咱們這些講究實用的,不大有利啊。”
    周文軒放下手中的毛筆,抬頭看著小山那略顯不安的臉龐,微微一笑道:
    “山兒啊,你莫要因此而亂了心神。”
    “嶽父大人教你的那些道理,乃是經世致用之學,是真正能為國為民做實事的學問,無論走到哪裏,那都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至於這科場之上,那些考官大人的喜好,本就難以捉摸。你若是為了迎合他們,反而失了自個兒的本心,那才是得不償失。”
    “你隻管把你心中所想,把你對民生疾苦的體察,把你對富國強兵的策論,都堂堂正正地寫出來便是。”
    “是金子,總會發光的。真正有見識的考官,自然能瞧出你文章裏頭的價值。”
    “至於那結果如何,且交給天意。”
    “再者說了,”周文軒又給他打氣,“你如今可是咱們南陽府的解元公,那也是百裏挑一的人才。隻要你正常發揮,這會試,指定是沒問題的!”
    小山聽了姐夫這番話,心裏頭那點不安,也漸漸地散了不少。
    是啊,自家爹爹的本事,他是親眼看見的。
    青石村如今這翻天覆地的變化,就是最好的證明。
    他相信,隻要是真正有用的學問,就一定能得到認可。
    他深吸一口氣,又重新坐回到書桌前,就著那昏黃的燈光,潛心研讀起那些會試要考的經義策論來。
    隻是,在他的心裏頭,除了那些聖賢的教誨之外。
    也更多地,融入了他這一路行來,所看到的那些真實的民生百態,和他對這個時代更深沉的思考。
    他知道,這京城,不僅僅是功名的獵場。
    更是他實現心中抱負,將“實學”發揚光大的……一個新的起點。
    而周文軒,則在安頓好小山的日常起居和學習之餘,便和石頭每日裏都往那京城最是繁華的幾條大街上跑。
    他們一家家店鋪地看,一件件貨物地問。
    把那些琉璃鋪子、鏡子鋪子、綢緞莊、酒樓茶館的行情,都摸了個七七八八。
    還特意留意了那些官宦人家和富商大賈的喜好和消費習慣。
    周文軒把這些都仔仔細細地記下來,回去好跟嶽父大人商議,看看他們青石村的那些“寶貝”,在這京城裏頭,到底能賣出個啥樣的好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