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舊樓塵·墨香驚故夢
    玄霄城的秋雨裹著桂香，楚旭站在“承賢樓”的青石階前，望著褪色的朱漆門匾——“承賢”二字，是他幼年時跟著母後讀《玄霄誌》時最熟悉的字。
    “主上，”阿九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骨爪上沾著新拓的碑文，“陳淵說樓裏進了賊。您看，門閂上有新鮮的劃痕。”
    楚旭推開門，黴味混著墨香撲麵而來。正廳中央的檀木架上，原本碼得整整齊齊的《玄霄誌》《守泉錄》《星隕誌》全被掀翻在地，紙頁散落如蝶。最顯眼的位置，擺著半塊焦黑的玉牌——與萬象閣暗河汙染時出現的殘片，紋路分毫不差。
    “是衝這些典籍來的。”阿九蹲下身，指尖拂過一本《守泉錄》的殘頁，“您看，這頁寫著‘第三十七代守泉人以魂封泉，血祭靈脈’，和我們在泉底石棺裏看到的記載一模一樣。”
    楚旭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三日前在泉底石棺裏，守泉人老者說的最後一句話：“泉眼活了，但記著泉眼的人，不能斷。”原來“記著泉眼的人”，藏在這些被蟲蛀的舊書裏。
    “阿木，”他將星露泉試管遞給懷中的嬰孩，“找找看，有沒有帶玉玨紋路的書。”
    阿木歪著腦袋翻找，小手指突然停在最底層的《星隕誌》上。那本書的封皮裏，竟夾著半塊與他頸間星紋玉墜嚴絲合縫的玉玨！
    “這是……”楚旭的聲音發顫。
    “是您母後的私印。”阿九的聲音突然哽咽，“當年她帶著您逃亡時，把半塊玉玨縫在《星隕誌》裏，說要等玄霄城安定那天，再拿出來給守泉人看。”
    二、雨打窗·舊字訴衷腸
    楚旭將玉玨按在《星隕誌》的封皮上，“哢嗒”一聲，書頁自動翻到夾層。泛黃的宣紙上，是母親的字跡，墨跡未幹，仿佛剛寫完不久：
    “阿煜，當你看到這行字時，玄霄城或許已不是記憶裏的模樣。但你要記住——
    星露泉的泉眼，養的是玄霄城的命；
    承賢樓的典籍，養的是玄霄城的魂；
    守泉人的玉玨，養的是玄霄城的根。
    三者若在，城在；三者若斷，城亡。
    你頸間的星紋玉墜，是我用半塊守泉玉玨熔鑄的，它連的不是血脈，是玄霄城三代守泉人的命。”
    楚旭的眼眶發燙。他終於明白，為何母親臨終前要把《星隕誌》縫進他的繈褓——那不是普通的史書，是玄霄城的“命牌”。
    “主上，”陳淵的聲音從通訊器傳來，“市政廳說承賢樓要拆了建商場！說是‘老樓沒用，新樓能賺錢’。”
    楚旭的星紋簪嗡鳴震顫。他想起昨日泉邊王阿婆說的話：“這樓裏的字，比我們的命還金貴。”原來萬象閣的陰謀，從來不是隻針對泉眼，而是要斬斷玄霄城的“根”。
    “阿九，”他將《星隕誌》小心收進懷裏，“去叫鎮北的老周頭，帶二十個礦場的兄弟來；陳淵，聯係科技局，調監控查拆樓的人；阿木……”他摸了摸孩子的紫斑，“用你的光，照照這些舊書。”
    阿木點點頭，眉心的紫斑亮起金光。散落在地的紙頁突然泛起微光，被撕碎的《守泉錄》殘頁竟自動拚合，被塗黑的《星隕誌》段落也重新顯影——全是曆代守泉人用血寫的誓言：“泉在人在，泉亡人亡。”
    三、局中局·墨魂即城魂
    拆樓的挖土機轟鳴著衝進承賢樓。楚旭站在廢墟前，星紋簪化作赤龍，龍焰舔過挖土機的履帶，金屬瞬間熔成鐵水。
    “楚旭！”萬象閣閣主的機械音從擴音器裏炸響，“你以為護著幾本破書就能護城？這樓裏的字，早被我用‘蝕心砂’泡過了！等你護完這些爛紙，玄霄城的魂早被啃得隻剩骨頭！”
    話音未落，被熔毀的《守泉錄》殘頁突然飄起，每一頁都燃起幽藍火焰。楚旭的星紋簪震碎了幽冥幡，卻見那些火焰裏浮現出守泉人的虛影：第三十七代的青衫老者、第二十三代的素裙婦人、第一代的紅衣將軍……他們的麵容與玄霄城現在的居民重疊，眼中泛著與楚旭一樣的星芒。
    “這是……”
    “是‘墨魂’。”阿九的淨魂符文突然刺痛，“曆代守泉人用血寫的誓言，早化成了玄霄城的魂。你燒書，燒的是魂；你護書，護的是城。”
    楚旭望著那些虛影，突然想起泉底石棺裏守泉人老者說的話：“泉眼的魂，是人心；人心的暖，是泉源。”原來“墨魂”才是玄霄城最根本的泉眼——它藏在每一本舊書裏，每一句老人口述的故事裏，每一個孩子背誦的童謠裏。
    “阿木，”他將星露泉試管遞給懷中的嬰孩，“喝一口。你的血，能喚醒這些墨魂。”
    阿木喝了泉水，紫斑的金光如溪流般湧出，融入那些幽藍火焰。虛影們突然開口，聲音重疊成一片：“阿煜，我們等你很久了。”
    四、樓重建·守史即守春
    當夜，承賢樓的廢墟上點起了篝火。楚旭站在火光中，望著老周頭帶著礦場兄弟搬來新磚，陳淵調試著科技局的3d打印機複原典籍，阿九用骨爪修補被燒壞的木梁，阿木坐在他膝頭，用紫斑為舊書“療傷”。
    “主上，”老周頭抹了把汗，“我把礦場的石料全捐了。您看，這基石上刻著‘守史’二字，和當年的‘守泉’對仗。”
    楚旭摸了摸基石，指尖觸到刻痕裏的溫度——和泉邊的石桌、王阿婆的茶盞、守泉人石棺的溫度，竟分毫不差。
    “主上，”陳淵舉著複原的《玄霄誌》跑過來，“科技局用星露泉的光刻了副本，每一頁都嵌著玉玨紋路！”
    楚旭接過書，翻到第一頁，上麵赫然寫著：“玄霄城者，非城也，乃萬民心也；守城者，非兵也，乃萬心同也。”
    遠處傳來晨鍾，玄霄城的燈火比任何時候都亮。楚旭望著阿木在阿九懷裏熟睡的模樣，望著老人們圍著篝火唱的童謠，突然笑了——他終於懂了，從亡國太子到萬象至尊的路，從來不是登高一呼，而是蹲下來，和每一個需要守護的人，一起把舊書翻得更暖。
    而這，才是他作為“楚旭”，作為“玄霄守護者”，最珍貴的“守史即守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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