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空墳(懸鏡司的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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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怪方才覺得這藏花穀的岩石與當初在白石峰所見的類似,原來這兩處本就相互依靠。當初,羅棠或許也是意外發現了這一處寶地。
    遠處山霧彌漫,日出東邊,腳下便是懸崖峭壁,草木朦朧其上,若雲蒸霞蔚。
    眾人駐足,皆歎於此,而回過頭,天狼幫的寨子正處於白雲深處。
    行半柱香功夫,就又到了寨子口。
    看守寨子的壯漢瞧見是這姑娘先是一驚,隨後又見那麽多人而來,連忙抄起家夥警惕起來。
    “你們是何人,膽敢闖天狼幫!”
    身後的小孩一眼認出她來,興衝衝跑來喊道:“阿姐,是阿姐回來了。”
    阿姐?
    聽到這二字,倒讓她想起一個人,祝餘茅塞頓開,連忙拍著謝展的肩:“大人,快把我放下。”
    她從謝展的背下來,忘卻了腿上的傷痛,墩身看著小朋友問:“你知道江稚的墓在何處?”
    孩子搖搖頭,又跑遠了。
    江稚?謝展眸光一閃,祝姑娘難道是懷疑藏花穀那人是江稚。
    身後匆匆趕來一人,正是昨日送他們去藏花穀的二當家,他也正詫異,為何這些人會跑到寨子裏來。
    見到羅棠興奮湊上道:“大人當真找回了羅棠,看來大當家有救了!”
    夏清朗一把抓住他的衣領質問道:“這藏花穀分明就在白石峰旁,昨日你為何要誆騙我們?”
    老楊連連叫冤:“我……我也不知你們為何上了這白石峰?藏花穀,我隻同大當家去過一回,並不知情啊。”
    也是,若天狼幫一早知曉藏花穀的另一個出口就在白石峰,絕不會放棄繼續做蝶夢香生意的。
    夏清朗鬆開手,看向老謝。
    謝展走上前問道:“我想二當家應該並不知情,隻是我們還想要確認一件事,二當家可否帶路?”
    “不知大人想要找什麽?”
    謝展沉眸:“江稚的墓。”
    “夫人的墓?”老楊滿眼疑惑,不知他們為何會提起江稚,但還是如實說道,“在那半山腰上有一棵矮鬆,鬆樹旁的小土坡就是夫人的墓。我倒是可以帶大人你們過去,可這羅棠……”
    嶽千帆站出拍著胸脯保證道:“言明,你們隻管放心去,老夫看著他。
    “好,有勞師父。”謝展不假思索放心答應下來。
    眾人其實有些猶豫,畢竟羅棠當初是嶽千帆的得意門生,當年嶽千帆的縱容助長了羅棠的罪行。若嶽千帆再放了他,射北望又該如何?
    下山這一路與當初祝餘走得是兩個方向。
    往山寨北麵一條小路走下,此處雜草叢生,山階又因這常年不受陽光多苔蘚,因而路滑難行。
    “怎麽了?”謝展見她滿麵愁容。
    這一路上祝餘確實在思考一件事,開口問:“大人不覺得奇怪?此處山路平日無人來。”
    老楊聽到這話湊過身來,接著話茬:“姑娘有所不知,這白石峰山北側常年不受陽光,又多蛇蟲,何況這山路不明容易迷路,自然無人願意來。”
    祝餘進而問:“那你們平日去掃墓吊唁又該如何?”
    “您說夫人的墓,其實自下葬以來,沒有人去過。”老楊脫口而出,“不過您放心,當初我是親眼瞧見夫人下葬的,不會走錯路。”
    她倒不是擔心這個。旁人也就算了,難不成射北望也不去自己妻子的墳前吊唁?
    祝餘撥開半人高的野草,仍舊想不明白。
    謝展此刻也察覺不一般:“姑娘是在奇怪天狼幫幫主夫人竟會被葬在這荒山野地?”
    祝餘頷首,側過臉看向他:“謝大人,如若你的愛人死去,你是會在她的牌位前日日流淚,還是去她的墳前懺悔。”
    他的腳步本穿梭於草叢中,聞言忽而止步,像是麵對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
    久之,他沉聲道:“我不會讓她死去,但如若我真做不到,也絕不讓她一個人走。”
    此話聽得多麽觸動人心,原來滿心籌謀的謝展也會為了一女子甘願殉情。祝餘的腳步仍在向前,她嘴角輕笑著,不知能讓謝展傾心以赴的女子會長什麽樣。
    收回思緒,祝餘說到這案情:“當日我在白石峰時,發現一件怪事,在寨子中有一間屋子奉著江稚的牌位。”
    夏清朗疑道:“這家中有家人的牌位並非稀奇事啊。”
    “是。”祝餘接著解釋,“隻是明明江稚的墳就在這白石峰上,為何射北望隻是日日見著牌位生悲,而不願去墳前?”
    話落,老楊走在最前頭朝著眾人招手。
    他大喊道:“找到了找到了!”
    江稚的墳隱藏在這半人高的荒草之中,若非那棵鬆樹或許連老楊都難找到。
    至於這墳,墳頭草都幾尺高了,沒有人來打理。隻留下一塊開裂的墓碑,上頭寫著四個字江稚之墓,其餘的什麽也沒有。甚至連她丈夫射北望的名字都沒留下。
    謝展此時也生疑,問起:“你們大當家和夫人的關係如何?”
    “那自然是情比金堅!”老楊眼眸一亮,朝著遠處憶起往昔,“大當家有勇有謀,夫人更是練得一手好鞭,當初老當家還在時,便為二人定下婚事……”
    祝餘眉頭微皺:“你是說,夫人會用鞭?”
    老楊笑道:“這有什麽奇怪的,我們天狼幫本就是打獵馴獸出身,幫裏上下大多都會使鞭子,隻是夫人使得最好罷了。”
    難怪羅棠當年是用鞭,藏花穀的那位也是使鞭子的。
    祝餘蹲下身摸了摸這墳上的土,語氣平淡道:“看來,沒有人動過這座墳。”
    老楊一頭霧水:“姑娘這是說笑,誰沒事會去挖別人家墳呢?”
    這還真不一定,夏清朗心中苦笑,前不久他們剛挖了一座墳。眼下,祝姑娘不會又想……
    這回倒是謝展開口:“要想驗證姑娘所想,隻能將這墳挖開。”
    “挖開?”
    “又挖?”
    一旁兩人的表情出奇的一致。
    祝餘看向夏清朗一笑:“夏兄不是一直想知道那藏花穀的穀主是誰,挖開看看就知道了。”
    “不成!”老楊抬起雙手擋在前,“你們這是褻瀆夫人,對夫人不尊重。”
    “二當家,難道不想知道大當家為何拚命要認下罪責嗎?”
    聽聞此言,老楊抬起的手又漸漸放下。
    眾人協力,又挖一座墳。
    隻是這一座,是座空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