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畫中(懸鏡司的叛徒)

字數:3560   加入書籤

A+A-


    劉鵬從身後掏出一個卷軸,於是在書桌上攤開,畫卷展開是一幅美人出浴圖。
    畫中女子發如潑墨,一身寬大的紅紗衣,倩影半隱半現。
    “這,這是張旭所作,就攤在書桌之上還沒來得及收,我想來或許有用就拿來了。”劉鵬有些難以啟齒此事,眸光閃爍道,“祝姑娘,此圖實在不雅,要不我還是先收起來。”
    “等等!”祝餘將那卷軸展開完全,竟毫不避諱彎下身子雙眼緊盯那幅畫。
    正當此時,夏清朗辦事回來,恰好從外頭路過,從窗外瞧見她二人在屋內,也就直接走了進來。
    “看什麽呢?”夏清朗好奇湊過身子,下一瞬眼神剛瞥過那幅畫,忙用雙手遮住眼,隨後漏出兩條縫,小心翼翼瞥了幾眼,“祝姑娘,你……你怎麽大白天的在這裏看春圖?”
    “哦,劉兄給我的。”祝餘專心盯著圖上的女子,並未在意這是什麽春圖夏圖的。
    “不,不是……”劉鵬支支吾吾,臉頰立馬飛上兩片緋紅,擺著手忙解釋道,“這,這不是我的!此畫是張旭所作,他平日就愛畫一些春圖賺些小錢。”
    阿朗嘖嘖笑道:“想不到,這張旭平日瞧著一本正經的模樣,卻在作這種畫上頗有造詣啊。”
    “與夏兄比如何?”祝餘脫口而問。
    “自然與我無法相比。”夏清朗也就順勢一答,說完又覺此話古怪,忙澄清道,“祝姑娘,你可別誤會啊,我和老謝那可是正人君子,很少看這種圖的。”
    “謝大人還看春圖?”
    “不是不是。”夏清朗越描越黑,幹脆岔開話題道,“我方才說得是這張旭丹青的技藝,這南靖的丹青誰人能抵得過我。不過,我瞧姑娘看這春圖,分明比那些個男子都看得仔細。”
    最後一句話,他越說越小聲,深怕祝餘生氣。
    “嗯,不看仔細,又怎知那張旭的死因。”祝餘手指輕輕觸碰到畫筆的幾處,“你們瞧這些地方,可有發現什麽不同?”
    順著祝餘手指之處,他二人才敢正視此畫,也察覺這美人圖不尋常之處。
    在這半隱半現的紗衣之下,露出的是女子的背,而那背上看似畫著的是些不規則的線條,粗略看以為是紗衣上的花紋。隻有湊近一瞧才知,這些線條是作畫者故意為之。
    夏清朗談及作畫一事語氣認真起來,細細分析道:“祝姑娘說的不錯,這些並非是無意的條紋,我想張旭是在畫這女子背上的傷痕。”
    “傷痕?”劉鵬湊近,自覺奇怪,不解道,“那張旭平日所畫美人圖都是玉肌無瑕,怎會特意畫出這樣一個滿背傷痕的女子?”
    此圖,並非是尋常的春圖。
    祝餘眸光閃過,指著畫中女子道:“其實畫中這女子,我們都認識。”
    夏清朗第一個反應過來:“祝姑娘你是說,這畫中女子其實是江稚?”
    劉鵬雙耳豎起,江稚,這名字耳熟,不正是江小川阿姐的名字。
    他問:“祝姑娘,這畫中女子隻有一背影,如何判斷是何人?”
    這幅畫,倒是讓一些本是毫無關係的人與事漸漸聯係起來。
    祝餘頷首,慢慢解釋起來:“夏兄可還記得,在白石峰老楊說的那話?他說,江稚當年是被人用亂刀砍死的,而你瞧這畫中女子背上的傷痕交錯,很可能就是當初的刀疤。”
    這未免也太過湊巧了。
    夏清朗搖了搖頭,問起:“那祝姑娘所說張旭的死因,難道就因他畫了這幅春圖?”
    眼下祝餘也隻是猜測,並沒有證據:“我想,在案發之前,張旭曾偷窺過一女子洗澡,瞧到她背後觸目驚心的傷疤,發現了江稚的身份。他畫下此圖,或是想憑此畫威脅江稚,誰知最後引來殺生之禍。”
    殺人動機也許成立,但張旭是在何處見到的江稚?張旭並不知藏花穀在何處,那個地方更瞧不見什麽屋舍浴盆。
    夏清朗提起畫,斟酌一二,忽而眼眸亮道:“祝姑娘,我或許能推測出張旭是在哪裏見到的江稚。”
    “夏兄請。”謝展說的不錯,祝餘對阿朗確實信任。
    夏清朗作畫時與平日判若兩人,提起筆,目光如炬對著此畫,閉著眼思索著什麽,隨後開始在那紙上揮筆。
    他另一手背在身後,邊畫邊道:“祝姑娘,我會依著此畫邊角上的布景還有屋內的陳設,嚐試畫出當時的場景,或許能找到張旭見這美人圖的地點。”
    夏清朗落筆果斷,一眨眼的功夫,就勾勒出一個熟悉的場景。
    劉鵬指著那畫喊了出來:“這,這不就是這兒嗎?”
    此話一出,不由讓人不寒而栗。夏清朗所複原的畫,與這房間十分相似。
    江稚原來一直藏在昌鴻書院之中,難怪那日她能隨意進出嶽千帆的院子,將他悄無聲息擄走。
    祝餘問:“劉兄可能依此分辨出這是在昌鴻書院的哪間屋子?”
    劉鵬搖頭解釋道:“抱歉,山長有令,昌鴻書院的各處房間都需統一陳設,這裏的屋子都一個樣。”
    屋子雖然一個樣,但這昌鴻書院的女子本就沒幾個。
    夏清朗自告奮勇:“祝姑娘,我這就去讓老謝排查這書院裏的女子。”
    “不必了。”祝餘的餘光仍落在那幅春圖之上,隻是這一次她眼中帶著晶瑩,有種不好的預感,低沉下嗓子說道,“夏兄可否在幫我畫一圖。”
    夏清朗雖不知她想要畫什麽,但答應爽快:“隻要是祝姑娘吩咐,我自然做到。”
    她抬眸:“此畫不比之前,我隻記得那人大致的骨相,不知夏兄可否據此畫出此人的長相來?”
    這自然比寒江那會兒的難度更大,月神殿前那些屍體雖然被狼咬的麵目全非,但好在屍體大致輪廓清晰,再加上有家人的描述可完美呈現。
    今日這憑記憶畫像,一來祝餘需準確憶起那人的特征,二來夏清朗的丹青需能將此人大致的樣貌還原,難上加難。
    夏清朗猶豫一會兒,還是應下此事:“好!我定會盡力而為。”
    話落門外,一個小書生跌跌撞撞跑進屋。
    他大喊道:“不好了,黑,黑……黑甲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