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庚蹲在鷹嘴崖邊扒拉野山參時，草鞋繩“嘣”地一聲斷了。
    這不能怪他。畢竟這雙補丁摞補丁的草鞋，還是三個月前土地公托夢說“山腳王老漢家的牛嚼了我的供果，你去討雙鞋當賠償”得來的。此刻他左手攥著半株帶土的野山參，右手還揪著參須，整個人像被拔了毛的山雞，呈大鵬展翅狀往崖下栽去。風灌進道袍袖口，把“道可道，非常道”的念經聲吹成跑調的口哨，直到視網膜上突然炸開半透明的藍光——
    【叮！檢測到宿主瀕死體驗值達標，天道996打工係統綁定成功！】
    【新手禮包已發放：《道德經·rap版》附帶語音吐槽功能）、嘴炮防禦+100、落地緩衝符時效3秒）】
    【溫馨提示：前方50米有千年槐樹根，建議調整姿勢，您的表情將決定新手村npc好感度~】
    李長庚盯著係統界麵裏那個賤兮兮的太極圖標，很想豎個中指。但身體比腦子誠實，他趕緊把扭曲的五官掰成自認為最和藹的微笑——畢竟在道觀窮得叮當響的三年裏，他早已深諳“討好npc能蹭供果”的生存之道。
    三秒後，他結結實實砸進老槐樹盤根錯節的根係裏，嘴裏還卡著半句“下山買烤雞腿要趁早”。樹冠“嘩啦”抖落漫天槐花，像下了場四月雪，卻掩不住樹幹上那張逐漸凝形的人臉：樹皮裂開的紋路組成挑眉的眼，樹疤是氣鼓鼓的嘴，連飄落的槐花辮都像剛做了離子燙的卷發。
    “賠錢！”樹先生的聲音帶著木質的悶響，卻比土地公的公鴨嗓好聽十倍，“老子剛讓鬆鼠托尼老師做的離子燙，全被你砸成枯草了！”
    李長庚揉著後腰爬起來，順手把粘在道袍上的槐花往樹先生“頭發”上塞：“誤會誤會，這叫天然造型，您沒看人間現在流行複古森係風？再說了，我這不是給您送功德來了麽？”他舉起半殘的野山參，係統界麵適時彈出【檢測到可交易物品，建議用嘴炮技能攻略npc】。
    樹先生的“鼻孔”其實是樹結）劇烈擴張：“功德？你上次給土地公的供果還是餿的！”
    “那能怪我嗎？”李長庚立刻切換成委屈臉，道袍破洞在風中搖曳生姿，“師傅走後，道觀三個月沒進香火，我昨天連土地廟的燭台都典給山腳下的鐵匠了——”他突然瞥見樹先生“頭發”上別著的槐花辮，靈機一動，“不過我會講段子！每天三柱香時間，給您講最新的人間笑話，包您聽得樹幹都打顫！”
    係統界麵瘋狂閃爍【觸發隱藏任務：安撫植物精怪】，進度條開始緩慢填充。樹先生的表情明顯鬆動，樹皮紋路軟化成疑惑：“段子？比鬆鼠托尼講的‘為什麽啄木鳥不會得腦震蕩’還好笑？”
    “那必須的！”李長庚拍著胸脯，突然想起係統送的《道德經·rap版》，順口來了段即興改編，“道可道，非常道，槐樹先生別氣惱~您看這崖下風景好，聽我講個鬼笑話要不要？話說有個鬼去投胎，孟婆問他喝不喝奶茶——”
    “停！”樹先生的“卷發”突然炸毛，樹冠上的槐花劈裏啪啦往下掉，“這個聽過！鬆鼠上周剛講過！”
    李長庚噎了一下，突然瞥見樹先生“腰間”樹皮褶皺處）掛著的木質錢袋，靈光一閃：“那換個新的！您知道為什麽僵屍總穿清朝官服嗎？”
    “為什麽？”
    “因為明朝衣服要幹洗，唐朝衣服太暴露，隻有清朝官服耐髒又顯瘦，還能自帶補丁時尚感！”他故意把道袍上的破洞扯得更大，“您看，我這穿搭就是跟僵屍學的，人間現在叫‘乞丐風潮流’！”
    樹先生愣了三秒，樹幹突然發出“咯咯”的悶笑，樹冠抖得槐花紛飛：“不行了…樹幹要笑裂了…算你過關！”係統界麵立刻彈出【任務完成！獲得槐樹先生的友誼可召喚樹幹當床板）、功德值+50】。
    李長庚趁機往樹先生的錢袋裏塞野山參：“那咱們說定了，每晚三柱香時間，我來給您講段子，您幫我看著道觀——比如別讓鬆鼠來偷我的功德香灰？”
    樹先生傲嬌地甩甩“頭發”：“先說好，要是段子不好笑，我就把你床板換成帶刺的荊棘！”話雖這麽說，卻悄悄把槐花辮摘下來，變成一根木質發簪塞給李長庚：“拿去，驅邪用的，比你那偽劣版符紙強。”
    夕陽把懸崖染成金紅色，李長庚攥著發簪往道觀走，係統突然彈出新提示：【檢測到宿主開啟“話癆修仙”模式，額外獎勵“嘴炮防禦+50”，溫馨提示：明日將觸發首次功德抽獎，建議多收集搞笑功德~】
    他望著破破爛爛的道觀山門，突然聽見樹先生的聲音從身後飄來：“喂！道士！你還沒說那個鬼投胎的笑話後來怎麽樣了？”
    李長庚回頭一笑，道袍上的槐花在風中輕輕搖晃：“後來啊，那鬼說‘奶茶要珍珠三分糖，投胎要投富貴人家’，孟婆氣得把他塞進了鬆鼠窩——就跟你現在的發型一樣亂！”
    樹先生的怒吼混著槐花砸過來：“臭道士！明天必須講三個新笑話！不然休想我給你當門衛！”
    暮色中，破道觀的銅鈴隨風輕響。李長庚摸著懷裏的係統界麵，突然覺得，這被雷劈過的人生，好像也沒那麽糟——至少，他有了個會聽段子的樹先生門衛，還有個隨時準備吐槽的話癆係統。
    至於明天的功德抽獎？管他呢，先把今晚的供果從土地公那裏偷回來再說——反正，樹先生的段子時間，還等著用供果當“門票”呢。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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