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林夏的草鞋陷進泥濘時，山腳村落正飄著焦糊味。她握緊腰間短刀，看著遠處炊煙斷絕的土屋，刀刃上映出天邊泛起的詭異血月。
    "玄女之淚在發燙。"她按住懷中突突跳動的玉珠，那滴淚珠內部的水晶心髒突然映出血色紋路。三百年前剜心鎮壓混沌之種時，從未見過這種異象。
    村口老槐樹突然折斷，樹根處湧出粘稠黑水。青銅林夏甩出青銅短刀斬斷水柱，刀身卻被腐蝕出蜂窩狀孔洞。黑水落地化作萬千鬼手，抓著具具村民屍體往血月方向拖拽。
    "別碰他們的魂魄！"清冷女聲破空而至。九枚銅錢淩空炸開，裹著金光的鎖鏈纏住鬼手。玄衣女子踏著桃木劍飄落，發間別著的鎏金步搖正發出刺目強光。
    青銅林夏瞳孔驟縮。那女子左眼流轉的熔金光芒，與祭壇深處陳鋒眼中異彩如出一轍。
    "鏡中人？"她橫刀當胸。
    女子輕笑一聲，桃木劍尖挑起半截焦黑指骨："現在該叫你"祭品"了。"劍身突然浮現與青銅巨樹相同的紋路，那些纏繞樹根的棺槨虛影竟在劍鋒上重現。
    地麵劇烈震顫，青銅林夏看到自己胸口的碎片正在發光。水晶心髒裏封存的陳鋒幻影突然開口："快走！這是獻祭陣法！"
    但已經太遲了。玄衣女子咬破指尖在劍身畫符，血月光芒如蛛網罩下。青銅林夏感覺全身骨骼發燙，懷中玄女之淚不受控製地飛向空中，淚珠表麵裂開蛛網般的紋路——正是三百年前陳鋒被刺入混沌之種的位置。
    "原來你才是鑰匙。"女子踏著鬼手拾級而上，發間鎏金步搖突然炸開，露出裏麵跳動的青銅齒輪，"三百次輪回，你們兄妹的魂魄早被煉成了祭器。"
    青銅林夏突然嘔出黑血，誅邪劍從袖中飛出。劍柄紋章爬上她手腕的刹那，整座村莊的地麵翻湧起青銅岩漿。那些被拖入黑水的村民屍體突然直立，空洞的眼眶裏躍動著青色火焰。
    "哥...這是..."她踉蹌後退，看到自己倒映在血月下的身軀正在青銅化。水晶心髒裏，陳鋒的幻影突然伸手握住她顫抖的手腕。
    玄衣女子突然發出淒厲尖叫。她發間的青銅齒輪寸寸崩裂，露出底下潰爛的頭皮——那根本不是發簪，而是半截青銅棺槨的殘片！
    "不可能！"女子撕開衣襟，胸口赫然嵌著與青銅林夏相同的玄女之淚，"我才是真正的玄女後裔！三百年前明明是你..."
    血月突然裂開缺口。青銅林夏看到陳鋒的身影從月輪中走出，他左眼流轉的已不是青銅鱗片，而是熔金般流動的星河。當他的指尖觸到玄衣女子眉心時，女子渾身劇烈抽搐，口中吐出帶著青銅碎屑的黑血。
    "看清楚了？"陳鋒轉頭看向青銅林夏，右眼流下熔金色的血淚，"當年你剜出的不是心髒，是封印著混沌本體的玄女淚。你每輪回一次，就替我吞下一份混沌。"
    玄衣女子突然暴起，桃木劍直刺青銅林夏咽喉。誅邪劍與桃木劍相撞的刹那，兩股氣息在空中炸開。青銅林夏看到自己的記憶碎片如鏡麵破碎：三百年前那個雪夜，真正被刺入混沌之中的，是此刻渾身顫抖的陳鋒。
    "你們都在騙我！"她怒吼著斬斷桃木劍，短刀劈開玄衣女子胸膛。跳動的玄女淚滾落時，淚珠內部浮現出令所有人窒息的畫麵——每個輪回中推她入棺的鏡中人，赫然是不同年齡段的她自己！
    地麵突然塌陷。青銅林夏抓住玄衣女子手腕時，發現她腕間戴著與自己相同的青銅鈴鐺。當兩人皮膚相觸，鈴鐺發出共鳴般的嗡鳴，祭壇方向傳來山崩地裂的巨響。
    血月在此時轟然炸裂。無數青銅鎖鏈破空而來，將玄衣女子釘死在老槐樹樁上。青銅林夏懷中的水晶心髒突然迸裂，陳鋒的幻影化作流光沒入她眉心。
    "這次，換我守護你。"他在意識深處呢喃。
    當第一縷晨光刺破血月殘骸時，青銅林夏站在焦土中央。她左眼流轉著熔金光芒，右眼卻漆黑如墨。懷中玄女之淚已化作晶瑩骨片，表麵浮現出九道尚未愈合的裂痕。
    山下傳來急促馬蹄聲。她握緊短刀轉身，看到樵夫擔著的柴捆裏露出半截青銅器皿，那熟悉的饕餮紋路，正與祭壇深處的鎖魂釘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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