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林夏握刀的手微微發顫，樵夫擔子裏露出的青銅器皿讓她太陽穴突突直跳。那饕餮紋路與祭壇鎖魂釘如出一轍，饕餮雙目鑲嵌的血玉，竟與玄衣女子胸口的玄女之淚同源而生。
    "姑娘要買柴嗎？"樵夫佝僂著背，粗布衣襟下隱約露出半截青銅腰牌。林夏嗅到他身上若有若無的腥甜味，那是浸泡過屍油的特製香料。
    短刀出鞘的瞬間，樵夫突然暴起。柴捆裏竄出三條青銅鎖鏈，鎖鏈末端拴著的竟是被剜去雙眼的活人！林夏旋身避開鎖鏈，刀刃劈在青銅表麵竟迸出火星——這鎖鏈竟淬了玄鐵。
    "玄鐵鎖魂鏈？"她想起三百年前陳鋒被囚禁時，鎖眼處也刻著同樣的暗紋。樵夫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青銅尖牙，脖頸處皮膚裂開，露出皮下蠕動的青銅齒輪。
    地麵突然塌陷成血池，林夏被拖入渾濁泥漿的刹那，懷中玄女之淚的骨片突然發燙。無數記憶碎片湧入腦海：樵夫們將活人綁在青銅鼎上割肉，鼎中沸騰的屍油澆鑄成饕餮紋器皿...
    "叮——"
    桃木劍破空聲從天而降，九枚銅錢結成八卦陣擋在血池上方。玄衣女子殘破的衣袂無風自動，她胸口破洞處不斷湧出青銅碎屑，卻固執地握緊半截桃木劍。
    "你以為殺了我就能破局？"女子染血的嘴角扯出冷笑，腐爛的右手突然插入自己眼眶，挖出兩顆跳動的眼球，"看看這雙眼睛！當年你剜走的不止是心髒！"
    林夏瞳孔驟縮。女子挖出的眼球裏嵌著兩粒血玉，正是饕餮紋器皿上缺失的裝飾。地麵血池突然沸騰，那些被剜去雙眼的活人竟爬出池子，他們潰爛的眼眶裏鑽出青銅幼蟲，朝著林夏瘋狂湧來。
    "退後！"清冽男聲裹挾著劍氣襲來。七道黑影從天而降，為首之人黑袍翻卷，袖口繡著血色饕餮紋。他手中長劍輕挑，林夏腕間鈴鐺突然發出悲鳴。
    黑袍人劍鋒掃過血池，沸騰的屍油竟凝成冰晶。他轉身時露出半張青銅麵具，麵具眼眶處鑲嵌的，赫然是樵夫身上那種血玉："玄女血脈果然麻繁。"
    林夏感覺懷中水晶心髒突然收緊，陳鋒的幻影在她識海中厲喝："屏息！這是鎖魂冰魄！"她咬破舌尖噴出血霧，血霧中浮現出陳鋒教她的破陣手訣。
    黑袍人眼中閃過驚詫，劍勢陡然淩厲。七道黑影結成北鬥陣，劍氣交織成網。林夏的短刀撞在光網上，火星迸濺中她看清了劍柄紋章——與祭壇深處那尊青銅鼎上的徽記一模一樣。
    "原來你們是一夥的！"她突然旋身踢翻柴堆，藏在柴捆裏的青銅器皿應聲而碎。饕餮紋路裂開的刹那，器皿中湧出的不是屍油，而是粘稠的黑色霧氣。
    黑袍人麵具突然炸裂，露出布滿青銅鱗片的臉。他踉蹌後退，袖中射出三十六枚銅錢，在空中組成困龍陣："抓住她！這是最後的祭品！"
    林夏懷中的玄女之淚突然迸發金光，那些黑色霧氣觸碰到金光竟發出尖嘯。她趁機揮刀斬斷困龍陣，短刀貼著地麵橫掃，揚起的塵土中赫然露出被青銅鎖鏈貫穿的村民屍體！
    "你們在活人身上養蠱？"她刀指黑袍人，刀刃上映出對方脖頸處蠕動的青銅紋路。那些紋路正與玄衣女子胸口的潰爛傷口如出一轍。
    黑袍人突然狂笑，笑聲震得落葉紛飛："你以為誰才是祭品？"他撕開衣襟，露出心口處跳動的青銅心髒，"三百次輪回，每次都是你們兄妹互相吞噬！"
    林夏感覺識海劇震，陳鋒的幻影突然抱住她顫抖的身軀。她看到幻影右眼流下的血淚在空中凝結，化作一把冰藍色短刀："接住！這是混沌之心的碎片！"
    冰刃入手刹那，林夏左眼徹底化作熔金色。她看見黑袍人心髒裏封印著半枚玄女之淚，淚珠表麵布滿蛛網裂痕——與她懷中的殘片正好能拚合成完整的心髒。
    "哥...原來我們..."她話音未落，黑袍人突然化作青銅霧氣消散。七道黑影同時捏碎喉骨，噴出的卻不是血，而是帶著青銅碎屑的黑水。
    地底傳來悶雷般的震動，被驚醒的村民屍體紛紛站起。他們潰爛的眼眶裏躍動著青色火焰，手中不知何時多出青銅匕首，朝著林夏緩緩圍攏。
    "別碰他們的魂！"玄衣女子突然踉蹌著衝過來，腐爛的手死死抓住林夏手腕，"他們在用活人養蠱，這些是..."
    話未說完，女子胸口突然爆開。青銅齒輪裹著黑血噴湧而出，在空中組成一幅星圖。林夏看到星圖中央的位置，赫然標注著"饕餮吞天陣"。
    "原來這才是真正的祭壇..."她握緊冰刃，刀鋒所指處，最近的三具屍體突然僵立不動。冰刃沒入他們眉心時，林夏看到詭異的畫麵：陳鋒被鎖在青銅巨樹深處，正用染血的指尖在虛空刻寫什麽。
    地麵突然塌陷成巨大的青銅祭壇，那些圍攏的屍體自動排列成星象圖。玄衣女子殘破的身體突然浮空，她腐爛的雙手結出詭異法印："時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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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月殘骸中突然伸出無數青銅鎖鏈，鎖鏈盡頭拴著的，竟是三百具身披嫁衣的少女屍體！她們脖頸處都插著青銅匕首，匕首柄上刻著與樵夫腰牌相同的編號。
    林夏突然嘔出大口黑血，誅邪劍自動出鞘。劍柄紋章順著她手臂蔓延，在手腕處凝成青銅鎖鏈的形狀。她揮劍斬斷最近的鎖鏈，嫁衣少女的屍體突然睜開眼睛。
    "姐姐..."少女空洞的眼眶流出青色火焰，"該換人了。"
    整座祭壇突然翻轉，林夏看到下方深不見底的深淵。深淵底部矗立著九根青銅柱，每根柱子上都鎖著一名與她容貌相似的女子。她們手腕腳踝都戴著青銅鈴鐺，此刻鈴鐺正發出刺耳鳴響。
    "三百次輪回..."玄衣女子殘破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你們兄妹的魂魄早被煉成了祭器！"
    林夏感覺識海中有什麽東西碎裂了。陳鋒的幻影突然變得透明，他的聲音帶著焦糊味傳來："用混沌之心...換她們活..."
    冰刃突然劇烈震顫，林夏低頭看到刃麵上浮現出陳鋒的麵容。她毫不猶豫地將冰刃刺入自己心口，饕餮紋路在傷口處綻放，整座祭壇突然亮如白晝。
    玄衣女子發出最後的尖叫，她腐爛的身體在金光中灰飛煙滅。那些嫁衣少女的屍體突然整齊跪拜，她們脖頸處的青銅匕首同時斷裂，化作流光沒入林夏眉心。
    深淵底部傳來鎖鏈崩斷的聲響，九根青銅柱同時炸裂。當林夏再次睜眼時，晨曦正穿透血月殘骸，照在她布滿青銅裂紋的左手上。
    山下傳來整齊的腳步聲，黑甲衛的旗幟在晨風中獵獵作響。為首之人舉起鎏金令牌，令牌上赫然刻著與青銅器皿相同的饕餮紋："奉陛下口諭，請玄女後人入宮獻祭！"
    林夏握緊仍在滲血的誅邪劍，劍鋒所指處，黑甲衛的鎧甲突然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紋。她看到每具鎧甲下，都藏著半張青銅麵具——與黑袍人掉落的麵具一模一樣。
    "告訴你們陛下，"她踩碎地上最後半塊饕餮紋器皿，"要祭品，我自會送去。"
    晨霧中突然傳來銀鈴輕響，林夏轉頭看到樵夫倒懸在樹梢。他摘下鬥笠露出俊美麵容，嘴角還掛著血漬："玄女娘娘好氣魄。"他彈指震碎腰間銅牌，銅牌碎片在空中組成八個血字：
    "七日後，青銅為聘，迎娶新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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