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未散，林夏的指尖還殘留著青銅碎屑的觸感。她將誅邪劍橫在膝頭擦拭，劍身映出遠處黑甲衛正在整隊。鎏金令牌在日光下泛著冷光，那些披甲之士摘下頭盔時，她瞳孔驟縮——每張臉都在不同部位嵌著青銅鱗片，像是某種詭異的人皮鎧甲。
    "玄女後人？"為首的將領用劍鞘挑起地上半塊饕餮紋器皿，"陛下要的可不是活口。"他頸間青銅麵具突然裂開，露出底下潰爛的皮膚，"七日後吉時，用你的血肉鑄成..."
    話音戛然而止。林夏的短刀不知何時抵在他後心，刀刃上的混沌之氣將青銅鱗片灼出青煙。將領轉身刹那，她看清對方耳後蠕動的青銅幼蟲，那些暗紅紋路竟與血池裏的屍油如出一轍。
    "你們在人皮裏養蠱？"刀鋒壓入脖頸半寸，將領脖頸突然鼓起雞蛋大小的包塊。林夏眼疾手快扯開衣襟，本該是心髒的位置，蜷縮著半枚青銅齒輪。
    黑甲衛突然集體暴起，七道寒光直取要害。林夏旋身避開刺向麵門的槍尖，反手揮刀斬斷身後偷襲的長矛。青銅相撞迸出火星，她突然嗅到熟悉的腥甜——這些士兵鎧甲縫隙裏，都滲出浸泡屍油的香料！
    "退後！"樵夫的聲音從樹梢傳來。三枚銅錢破空釘入士兵眼窩，爆出的卻不是血，而是粘稠的青銅漿液。林夏趁機躍上樹杈，看見樵夫撕開衣襟，露出心口處跳動的玄鐵齒輪。
    "這是第七次輪回。"樵夫扯斷脖頸鎖鏈，鎖眼處暗藏的血玉突然射向林夏，"接住！能暫時壓製你體內混沌之氣。"
    玉珠入手溫熱，林夏左眼金芒暴漲。她看見黑甲衛鎧甲下湧動的青銅幼蟲，那些蟲子尾部都連著細若發絲的青銅線，最終匯聚到將領後背——那裏嵌著半尊青銅鼎！
    "原來你們都是活傀儡。"林夏將玉珠按在樵夫心口，齒輪突然逆時針瘋轉。黑甲衛們像被抽去筋骨般癱軟在地，鎧甲片片剝落，露出皮下青灰色的青銅軀體。
    樵夫咳出帶著齒輪碎屑的黑血，突然抓住林夏手腕按在自己胸膛："摸到了嗎？這具身體裏藏著真正的..."他話音未落，地麵突然劇烈震動，那些剝落的青銅甲片竟自動拚合成人形，朝著他們快速爬來。
    "跑！去祠堂！"樵夫推開林夏，自己卻被青銅甲蟲淹沒。林夏翻過斷牆時回頭，看見驚人一幕——樵夫的皮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剝落，露出下麵青銅鑄造的軀體，而那些甲蟲竟在啃食他真正的血肉！
    祠堂門環上掛著褪色的紅綢，林夏撞開門的瞬間，供桌上的長明燈突然爆燃。她踉蹌後退，看見燈油裏泡著七張人皮麵具，每張都對應著黑甲衛的麵容。
    "果然追來了。"沙啞的女聲自梁上傳來。玄衣女子腐爛的身體懸在房梁，心口插著的桃木劍還在滴落黑血，"用你的血抹在東南角第三塊磚上。"
    林夏照做刹那，整座祠堂突然翻轉。她抓住房梁的手掌被青銅鏽蝕得滋滋作響，眼睜睜看著地麵裂開，露出深不見底的青銅甬道。懷中的玄女之淚突然發燙，映出甬道壁上密密麻麻的壁畫——那些與她容貌相似的女子，正在將活人推入沸騰的青銅熔爐。
    "三百個輪回..."女子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每次都是你自願跳進熔爐。"
    甬道盡頭傳來鐵鏈拖地聲，林夏握刀欲戰，卻見樵夫的青銅身軀撞開石門。他心口插著半截桃木劍，齒輪間纏繞著血色絲線："跑！去皇城南郊的..."話未說完，他突然轉身撲向林夏，青銅手掌刺穿她肩胛的瞬間，林夏看清他掌心刻著的生辰八字——竟與自己分毫不差！
    劇痛中，林夏的混沌之氣不受控製地爆發。祠堂地麵突然浮現血色八卦陣，那些壁畫中的女子竟從牆上走出，將樵夫的青銅身軀拆解成零件。玄女之淚突然迸發金光，林夏在強光中看到驚人畫麵——皇城祭天台上，九根青銅柱正鎖著與她容貌相同的女子，她們腳踝都係著浸血的青銅鎖鏈。
    "那是..."
    "你的往世。"玄衣女子殘破的聲音突然凝實，化作白須老者虛影，"每代玄女都要親手剜出雙胞胎妹妹的心髒，鑄成守護皇城的青銅鼎。"
    祠堂開始崩塌，林夏拽著老者躍出窗口。落地瞬間，她發現掌心不知何時多了青銅刺青，圖案正是樵夫腰牌上的徽記。老者突然劇烈咳嗽，吐出的卻不是血，而是帶著銅鏽味的青銅碎屑。
    "去城南..."老者手指突然插入自己眼眶，挖出兩顆跳動的眼球，"用這個換你妹妹活命的機會。"
    林夏還未來得及反應，一支刻滿符文的箭矢穿透老者咽喉。她翻滾著躲進巷角，看見黑甲衛從四麵八方湧來，而他們鎧甲縫隙裏，都鑽出細小的青銅幼蟲。
    "交出玄女之心！"為首將領摘下麵具，露出與樵夫一模一樣的臉，"陛下要的是完整的祭品！"
    林夏握緊短刀，刀刃上映出自己左眼熔金般的異變。混沌之氣在經脈中奔湧，她突然看清那些幼蟲尾部連接的青銅線——全都匯聚到城樓上懸掛的九尊青銅鼎！
    "原來如此..."她抹去嘴角血漬，朝著與皇城相反的方向奔去，"你們要的根本不是活祭，是要喚醒沉睡的青銅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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