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梅燼鎖寒煙·銅漏斷前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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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霧在槐念安睫毛上凝成霜粒,她望著白大褂下擺沾染的銅鏽痕跡。沈墨腕間的紅繩在朝陽下泛著血色,繩結處係著的銅錢正隨著步伐輕輕晃動,每一聲脆響都驚落枝頭未化的殘雪。
    "新孤兒院的地基裏埋著渾天儀的青銅軸。"沈墨指尖拂過門廊處的木紋,木紋突然扭曲成二十八宿圖,"章老用四十九個孩子的生辰八字鎮住地脈,直到昨夜血露洗淨......"
    話音未落,槐念安掌心的銅錢突然灼燒起來。她看見霧氣中浮現出崇禎帝的冕冠,十二旒玉藻後卻是林小滿空洞的右眼。地麵傳來齒輪轉動的悶響,新砌的牆磚縫隙滲出暗紅水漬,在晨光中凝成"甲申"二字。
    沈墨突然扯開白大褂,心口處的青銅渾天儀正在滲出冰碴。齒輪咬合聲裏,槐念安看到穿飛魚服的自己正將銅錢劍刺入渾天儀核心,劍尖挑起的不是星圖,而是纏著臍帶的木牌。
    "當年司天監在煤山布的不是鎖龍陣。"林小滿的聲音從地底傳來,水銀軀體在牆根處滲出銀光,"是用公主月事帶編織的困鳳局。"
    槐念安的後頸突然刺痛,消退的梅印重新浮現。她轉身望向焦黑的梅樹樁,發現枯枝上竟結出青銅花苞。沈墨的白發無風自動,發梢纏住她的手腕,在皮膚上勒出更漏刻度。
    章老的青銅手臂破土而出,指骨間夾著燃燒的黃曆紙頁:"大明國運豈能被......"
    銅錢劍的嗡鳴打斷咆哮。槐念安揮劍斬斷青銅手臂的瞬間,四百年前的鍾鼓聲穿透晨霧。她看見崇禎帝手中的梅枝刺穿繈褓,血珠濺在渾天儀上凝成銅鏽——那繈褓裏裹著的分明是昨夜消散的林小滿。
    "血契的根源不是詛咒。"沈墨咳出帶著星屑的冰淩,白發突然纏住槐念安的腰肢,"是帝王家用子午線困住的晨昏。"
    地麵突然塌陷成八卦陣圖。槐念安墜落的瞬間,看到新孤兒院的磚瓦飛旋重組,化作觀星台的白骨階梯。沈墨的白大褂在氣浪中化為道袍,銅錢劍穿透四百年時空,劍尖正對崇禎帝後頸的梅印。
    "寅時三刻!"林小滿的水銀軀體從血池升起,右眼浮現出自縊的老槐樹,"該解開困鳳局的死結了。"
    槐念安踏著墜落的磚石躍起,銅錢劍刺入渾天儀核心的刹那,四百年的雨同時傾盆而下。她看見穿飛魚服的自己跪在雨裏,懷中嬰兒的啼哭化作孤兒院火災時的風聲。崇禎帝的冕旒突然炸裂,十二旒玉藻竟是四十九條纏著銅錢的臍帶。
    章老的半截青銅身軀從血池爬出,森森白骨間纏繞著紅繩:"紫禁城的龍脈早就......"
    銅錢劍突然調轉方向。槐念安握著劍柄的手不受控製地刺向自己心口,劍尖觸及皮膚的瞬間,她看到沈墨在七星燈前割斷嬰孩臍帶——那嬰孩後頸的金色胎記,正與她昨夜消退的梅印重合。
    "血露不是終結。"林小滿的水銀手指刺入八卦陣眼,"是司天監寫在黃曆夾縫裏的楔子。"
    觀星台的地磚突然翻轉,露出下方沸騰的青銅熔漿。沈墨的道袍在熱浪中燃燒,露出心口嵌著的渾天儀齒輪。槐念安突然明悟,揮劍斬斷纏在腕間的白發,發絲斷裂處迸出星火,點燃了四百年未熄的七星燈。
    "卯時初刻!"章老的咆哮震碎血池,"該把偷走的......"
    銅錢劍的嗡鳴蓋過所有聲響。槐念安踏著燃燒的七星燈躍入熔漿,在青銅汁液淹沒頭頂的瞬間,她看清熔漿底部沉著的不是渾天儀,而是四十九具纏繞紅繩的嬰兒骸骨。每具骸骨心口都插著半截梅枝,枝頭綻開的青銅梅花裏封存著不同時期的自己。
    沈墨的道袍突然裹住槐念安,在熔漿中化作青銅蠶繭。當繭殼裂開的刹那,四百年的雨突然逆流,雨滴倒飛回雲層時,每顆水珠都映出穿飛魚服的女子在觀星台刻下星圖。
    "血契是條銜尾蛇。"林小滿的聲音從繭殼外傳來,水銀滲入裂縫,"吞吃自己的影子才能破局。"
    槐念安握緊銅錢劍刺穿繭殼。劍尖觸及的瞬間,崇禎帝的冕冠突然出現在她頭頂,十二旒玉藻垂落眼前。她看見銅錢劍的倒影裏,自己的麵容正與龍袍女子重疊,後頸的梅印蔓延成二十八宿圖。
    沈墨的銅錢劍突然從背後穿透她的心髒。劇痛襲來的瞬間,槐念安卻看見四百年前的自己——穿道袍的沈墨握著劍柄,劍尖刺穿的其實是渾天儀核心。血順著劍身倒流,在銅錢方孔中凝成新的紅繩。
    "辰時正。"章老的青銅身軀在熔漿中融化,"該重設子午線了......"
    槐念安突然反手握住劍刃。當心頭血浸透銅錢的刹那,四十九具嬰兒骸骨同時睜開空洞的眼眶。她聽見三百裏外煤山的老槐樹在風中嗚咽,每片落葉都刻著"崇禎通寶"的紋路。
    林小滿的水銀軀體突然包裹住熔漿。在銀光與青銅交融的瞬間,槐念安看見真正的陣眼——新孤兒院門廊下埋著的不是渾天儀,而是纏滿紅繩的銅錢劍鞘。鞘身上刻著的不是符文,而是四十九個孩子的生辰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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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露輪回原是銅漏缺刻。"沈墨的聲音隨著道袍灰飛煙滅,"該把多借的晨昏還予星軌......"
    槐念安躍出熔漿的刹那,朝陽恰好升至中天。銅錢劍在日光中化為齏粉,隨風飄散的銅屑落在焦黑的梅樹樁上,竟催生出嫩綠新芽。她轉身望去,穿白大褂的沈墨正在晨霧中彎腰撿拾銅錢,後頸的梅印淡得幾乎看不見。
    章老的半截白骨從地縫伸出,指骨間夾著燃燒殆盡的黃曆殘頁。槐念安蹲下身,發現焦黑的紙灰上浮現出"甲申年三月初七,宜破土"的字樣,而三月初七正是孤兒院重建動工的日子。
    "龍脈從來不在煤山。"林小滿的水銀殘影在門廊處閃爍,"在女子經血浸潤的銅錢裏......"
    槐念安突然劇烈咳嗽,吐出的不是血而是青銅碎屑。碎屑落地生根,頃刻間長出尺餘高的梅樹幼苗。沈墨的白大褂在風中鼓蕩,衣角掃過幼苗時,葉片上立刻浮現出七星連珠的圖案。
    地底傳來齒輪停轉的悶響。槐念安循聲望去,見新孤兒院的水井突然幹涸,井壁浮現出四十九枚銅錢鑲嵌的星圖。最中央那枚銅錢的方孔中,正滲出帶著梅香的鮮血。
    "午時三刻。"沈墨突然握住槐念安的手腕,指尖按在她跳動的脈搏處,"該解開最後的紅繩了。"
    槐念安低頭望去,發現自己不知何時係上了那根纏著銅錢的紅繩。繩結處綴著的不是普通銅錢,而是刻有"崇禎通寶"字樣的殘玉。當沈墨的指尖觸及玉玨的刹那,四百年的風雨聲突然在耳畔炸響。
    幻象如潮水湧來:穿龍袍的自己站在觀星台上,手中梅枝刺穿的並非崇禎帝,而是渾天儀的青銅樞軸。四十九位公主的初潮血不是祭品,而是用來潤滑鏽蝕的時空齒輪。林小滿的水銀之軀從血池升起時,右眼空洞裏映出的不是帝王自縊,而是司天監在黃曆上篡改的吉時。
    "血契是帝王家的謊言。"沈墨的白大褂突然燃起幽藍火焰,火舌舔舐著槐念安腕間的紅繩,"真正困住輪回的是......"
    章老的殘骨突然暴起,指骨刺入沈墨後心。槐念安揮動銅錢劍格擋,卻發現劍刃早已化為梅枝。就在這電光石火間,林小滿的水銀殘影突然裹住章老,銀光與白骨交融的刹那,四百年的更漏聲突然歸於寂靜。
    槐念安腕間的紅繩應聲而斷。銅錢墜落的瞬間,新孤兒院的牆壁浮現出血色星圖,與觀星台廢墟上的圖案完美重合。沈墨咳出帶著冰花的血沫,白發間突然生出青銅梅枝,枝頭綻開的卻是用水銀凝結的花苞。
    "未時初。"林小滿的聲音隨著水銀蒸發,"該重寫漏刻的銘文了......"
    槐念安踏著滿地銅屑走向梅樹幼苗,每步都驚起沉睡的星屑。當她折下最頂端的嫩枝時,四百位公主的哭聲突然化作春風,枝頭綻開的不是梅花,而是四十九枚晶瑩的銅錢。每枚銅錢方孔中都嵌著顆血露,露水裏沉浮著不同時期的孤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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