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壓得人喘不過氣。陳北河攥著那支德製注射槍，槍管上"黑龍之牙"的刻痕正隨著哀樂的節奏泛出幽藍光芒。春花蜷縮在牛棚角落，機械化瞳孔裏跳動著倒計時數字：【005923】。
    "那不是普通的哀樂。"春花突然開口，聲音帶著詭異的金屬質感，"是次聲波武器..."她撕開衣領，鎖骨處的星雲胎記正在分解重組，最終定格為三線工程的保密編號——8167。
    哀樂的音符突然具象化。陳北河看見空氣中震蕩的聲波化作無數細小的鐵蒺藜，所過之處麥穗紛紛爆裂，濺出的不是麥粒，而是帶著機械觸須的孢子。更可怕的是，這些聲波鐵蒺藜正精準地避開刀疤劉的手下，仿佛長了眼睛。
    "去喇叭塔！"春花拽著他衝出牛棚。她的左腿不知何時布滿金屬紋路，奔跑時發出齒輪咬合的哢嗒聲。陳北河回頭瞥見，昨夜注射過青黴素的病牛正在哀樂中融化，牛皮下的機械骨骼暴露在晨光裏，牛角變成了兩根天線，正接收著某種信號。
    公社喇叭塔的鐵梯上沾滿黏液。攀爬時，陳北河發現鏽蝕的扶手內側刻滿密密麻麻的坐標——全是三線工程的地下基地位置。最頂端的擴音器背麵，用鐵絲固定著個鉛製小盒，盒蓋上印著與春花胎記相同的編號。
    盒內是半張被血浸透的圖紙。當陳北河展開時，圖紙上的血跡突然流動起來，組成陝甘寧邊區地圖。七個紅點連成北鬥七星，而他們所在的喇叭塔，正好位於天璿星的位置。圖紙邊緣有一行小字：
    "哀樂起時，地龍翻身"
    春花突然慘叫。她的機械瞳孔投射出全息影像：地下三百米處，沉睡的金屬巨龍正在蘇醒。那些被標注為鈾礦的位置，實則是巨龍脊椎上的能量節點。哀樂的次聲波像鑰匙般，正一節節激活這些節點。
    "不是鈾礦...是龍鱗！"春花的聲音開始失真。她的右手不受控製地在鐵梯上刻字，指甲崩裂也渾然不覺。陳北河認出那是父親的字跡——"1983.7.15，播種日"。
    地麵突然震動。陳北河看見遠處的廢井噴出藍色火柱，與他們昨夜發現的青銅門位置完美重合。更可怕的是，火柱之間隱約有光脈相連，正好組成圖紙上的北鬥七星陣。而刀疤劉的機械甲蟲群正沿著這些光脈，像電流般急速傳輸。
    注射槍突然發燙。陳北河發現槍柄暗格裏藏著一枚晶體，裏麵封存著父親最後的影像："北河，記住——真正的青黴素在..."影像被電磁幹擾切斷，晶體表麵浮現出新的坐標：公社糧倉地窖。
    當第一縷陽光刺破雲層時，哀樂戛然而止。春花像斷線木偶般倒下，機械瞳孔的倒計時停在【000713】。陳北河背著她滑下鐵梯，卻發現塔底站著七個催債人——他們的屍體明顯被機械甲蟲改造過，太陽穴插著天線，脖頸的卍字刺青變成了發光的電路圖。
    最恐怖的是領頭那個：三天前被毒蘑菇殺死的王癩子。他的屍體沒有腐爛，反而覆蓋著金屬菌絲，胸腔透明化，露出裏麵跳動的機械心髒。心髒表麵刻著陳北河最熟悉的字跡：
    "三個耳光換來的時間，該還了"
    王癩子的機械心髒突然爆開，飛出的不是血，而是微型懷表零件。零件在空中重組，表盤顯示【1983年7月15日7時13分】——正是今天正午。春花在昏迷中呢喃："催債人的屍首...是引爆器..."
    陳北河摸向腰間，發現那半張圖紙背麵還有字——用他父親的筆跡寫著："找到真正的青黴素，它能殺死機械之心"。而遠處的地平線上，七個催債人的屍體正同步轉身，朝著北鬥七星的光脈節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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