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倉地窖的黴味裏混著血腥氣。陳北河攥著半支殘破的德製注射槍，槍管上的“黑龍之牙”刻痕正滲出熒藍液體——那是從王癩子機械心髒裏提取的納米蟲屍漿。春花伏在他背上，機械瞳孔裏的倒計時數字卡在【000713】，每一次閃爍都讓她的脊椎發出齒輪卡死的摩擦聲。
    “哥…地窖第三窖池…”春花的聲音像受損的磁帶，指尖在陳北河後背刻下莫爾斯電碼。他摸到腐爛的玉米堆下藏著的鐵環，用力拉開——
    哢嚓！
    窖池裏湧出的不是糧食，而是成堆的日軍防毒麵具。每個麵具的眼部都嵌著微型顯示屏，正循環播放1943年的實驗錄像：蘇聯科學家將青黴菌株注入中國勞工太陽穴，那些人的鎖骨處全都有星雲胎記的雛形。
    地麵突然震動。七個機械化催債人的腳步震得窖頂灰塵簌簌落下，他們的屍體在鈾礦輻射下變異出金屬外骨骼，脖頸處的卍字電路圖泛著紅光。王癩子的胸腔裂開，露出裏麵跳動的機械核心——表麵倒計時顯示【014722】，正是當年父親墜井的時間。
    “注射槍…對準核心的裂縫…”春花突然抽搐，機械瞳孔投射出全息解剖圖。陳北河看見每個機械核心深處都蜷縮著個嬰兒大小的黑影——那些正是被納米蟲吞噬的勞工亡魂！
    第一槍命中王癩子的機械膝蓋。爆出的不是電路，而是混著人牙和頭發的黑色黏液。黏液觸地即長出菌絲，菌絲頂端綻開的傘菇裏，竟傳出父親的聲音：“北河…青黴素在…”
    陳北河的異能突然失控。他“看”見菌絲網絡直通地底三百米，那裏沉睡著真正的“黑龍”——由七具蘇聯實驗艙組成的機械巨龍。每具艙體都浸泡在青黴菌液裏，艙內漂浮著與春花容貌相同的克隆體！
    “原來我們都是培養基…”春花嘶吼著扯開衣襟，星雲胎記裂開成數據接口。她將防毒麵具的導線插進傷口，麵具顯示屏頓時閃現三行血字：
    1. 機械之心=鈾核反應堆
    2. 真正青黴素=弑神酶
    3. 暴雨=清洗程序
    七個催債人突然同步跪地，機械核心射出光柱，在地麵燒灼出北鬥七星狀的焦痕。焦痕中心緩緩升起鉛盒——盒蓋上印著與春花胎記相同的編號8167。
    陳北河用注射槍挑開鉛盒。內裏是支密封的玻璃管，管中懸浮的青色液體裏遊動著納米級的黑龍紋章。盒底壓著張泛黃的照片：1943年的暴風雪夜，父親抱著嬰兒春花站在青銅門前，門縫裏伸出的機械觸須正刺入她的後頸。
    “這些灼痕…是地圖！”春花突然尖叫。她的機械瞳孔將七處焦痕掃描重組，地麵赫然顯現出公社全息投影——每個輻射超標的紅點都對應著一頂被掩埋的日軍鋼盔。
    最亮的紅點正在糧倉西南角，坐標旁標注著：731部隊第7支隊遺骸。
    注射槍突然發燙。陳北河發現槍柄的晶體在共鳴，父親殘影繼續說著：“…青黴素要用你的血激活…”他毫不猶豫割破手腕，藍血滲入晶體的刹那，整支槍變異成生物兵器，槍口伸出章魚般的機械觸須。
    第一發子彈貫穿王癩子的機械核心。納米蟲群在弑神酶中尖叫融化，露出核心深處的東西——那不是機械裝置，而是半塊帶血的懷表，表盤刻著：1983.7.15 0713。
    其餘六個催債人突然自爆。衝擊波震塌地窖東牆，露出後麵幽深的地下河。河麵漂浮著上百頂日軍鋼盔，每頂頭盔裏都蜷縮著具白骨，頭骨天靈蓋上刻著黑龍紋章。
    春花拽著陳北河跳進地下河。水流裹挾他們衝向黑暗深處，頭盔裏的白骨突然活化，指骨敲擊鋼盔發出摩爾斯電碼。陳北河翻譯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信息：
    “暴雨將至，清洗開始”
    前方出現岔道。左側岩壁刻著父親的字跡“生路”，右側水道回蕩著春花的機械笑聲。陳北河猛然驚覺背上的春花體溫驟降——她的後頸不知何時插著根青銅導管，正將黑色菌液注入脊椎！
    岩洞突然劇烈震動。陳北河看見頭頂裂縫中透出天光，雲層深處翻滾著鈾礦輻射特有的綠光。暴雨傾盆而下的瞬間，地下河暴漲，將一頂日軍鋼盔衝到他麵前。
    鋼盔內壁用血寫著：
    “真正敵人不在過去，而在未來”
    落款赫然是2023年的日期！
    陳北河抓起鋼盔扣在春花頭上。納米蟲群突然從她瞳孔湧出，在暴雨中組成全息投影：未來的自己穿著管理局製服，正將青銅鑰匙插入春花的太陽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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