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北河攥著父親留下的防水懷表，秒針跳動聲與走廊深處的液氮泄漏聲形成詭異合奏。蘇明哲手中的氣象密鑰正在與春花喉部晶格共振，那些從冷凍艙伸出的手臂，皮膚上布滿了會蠕動的摩爾斯密碼。
    "歡迎來到量子當鋪。"蘇明哲踏過結冰的地麵，戰術靴碾碎了一串冰晶，"你父親典當了十五年壽命，才換來這次複活談判的機會。"
    陳北河後退時撞到某個開啟的冷凍艙，艙內坐起的屍體讓他渾身血液凝固——那是三年前在南海失蹤的聲呐兵王海，此刻他的眼窩裏閃爍著與春花相同的量子熒光。更可怕的是，所有複活者脖頸處都有個棺材形狀的烙印，編號正在滲出黑色液體。
    "看看真正的欠條吧。"蘇明哲突然扯開自己的襯衫，胸腔處的皮膚竟是一張半透明薄膜，下方跳動的機械心髒表麵蝕刻著密密麻麻的坐標。當冷凍艙群的照明同時亮起，所有複活者舉起右手，他們掌心滲出的黑色粘液在空中匯聚成北緯1°17"的死亡坐標。
    陳北河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這個坐標正是父親當年最後一次深潛的位置。他猛然想起七年前那個暴雨夜，父親實驗室的保險櫃裏鎖著個檀木棺材模型，內壁刻著同樣的經緯度。
    "氣象武器需要活體導航員。"蘇明哲的機械心髒突然投射全息影像，顯示出綠光艦隊的量子潛艇正在逼近坐標點，"每個複活者都是抵押靈魂的債務人，他們的棺材債——"
    爆炸聲打斷了話音。王海的屍體突然躍起，金屬骨骼刺破皮膚的手掌直取陳北河咽喉。在搏鬥中陳北河扯開了屍體的作戰服，發現王海胸口用傷疤拚出的正是馬六甲海峽的地形圖。
    "他們在用人體拚湊氣象武器的導航係統！"陳北河翻滾著躲過另一具複活者的撲擊，這些屍體顯然保留著生前的作戰技巧。當他退到父親所在的冷凍艙時，赫然看見艙內海水已經形成微型漩渦，本該泡在防腐液中的父親，此刻正用被魚啃食過半的手指敲擊艙蓋。
    那是陳北河幼年時教父親的秘密暗號：【危險！快逃！】
    蘇明哲的笑聲在走廊回蕩，他手中的密鑰突然分裂成十二枚晶體，分別嵌入複活者的棺材烙印。陳北河終於看清那些烙印的真實形態——每個棺材圖案都是由不同海域的經緯線扭曲而成，當所有複活者列隊時，他們身上的坐標恰好拚出西太平洋的台風眼位置。
    "你以為的複活，不過是量子意識的七日租賃。"蘇明哲踩碎地上凝結的冰花，"綠光艦隊二十年前就用冷凍艙收集將死之人，他們的意識被做成生物導航儀......"
    春花突然發出高頻尖嘯，少女完全晶化的喉嚨射出一道綠光，穿透三十層樓板直抵雲霄。陳北河看到防爆門外暴雨傾盆，但墜落的雨滴在接觸地麵瞬間全部結冰——這是氣象武器啟動的前兆。
    當第一具複活者抓住陳北河腳踝時，父親所在的冷凍艙突然爆裂。泡在海水裏的屍體睜開僅剩的左眼，被腐蝕的聲帶發出沙啞的警告："棺材債...要還雙倍..."
    陳北河摸到父親作戰褲口袋裏的防水袋，裏麵是半張被血浸透的當票。當他借著應急燈看清典當物條款時，突然明白為何蘇明哲選擇自己——條款末尾的擔保人簽名，正是他七年前在父親實驗室隨手塗鴉的筆跡。
    所有冷凍艙開始共鳴，複活者們機械地撕開自己的皮膚，露出內層用骨粉繪製的海流圖。陳北河發現這些海圖能拚合成父親實驗室的藍藻培養槽結構，而培養槽密碼正是他兒時的生日。
    "現在你是新的債務擔保人。"蘇明哲的聲音突然從春花口中傳出，少女的頸椎已經徹底晶格化，"要麽幫我們完成氣象武器的最終校準，要麽看著所有複活者帶著棺材債......"
    整棟大樓突然傾斜，陳北河在冰麵上滑向破碎的觀察窗。在墜落的瞬間，他看見烏雲密布的天空中，綠光艦隊的量子潛艇正從雲層降下，而那些複活者身上的棺材烙印，此刻全部變成了他的公民編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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