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北河握住喉骨掃描儀的瞬間，金屬手柄突然燙得像是剛從煉鋼爐裏取出。春花的聲帶晶格在顯示屏上瘋狂重組，形成的卻不是聲紋圖譜——而是張嬰兒的b超影像。
    "關掉！快關掉！"
    蘇明哲的機械手掐斷電源的動作慢了半拍。全息投影已經成型：蜷縮的胎兒後頸處，指甲蓋大小的船錨胎記正隨著呼吸起伏，與陳北河家族遺傳的胎記分毫不差。
    手術室突然陷入深海般的死寂。陳北河的手掌貼在春花的腹部，那裏明明平坦如常，但監護儀顯示的生命體征曲線正分裂成兩個心跳。當第二組胎心音穿透空氣時，牆角的醫用冷藏櫃突然炸開，三十支量子穩定劑玻璃瓶懸浮成dna雙螺旋結構。
    "這不是預言，"蘇明哲的機械眼彈出顯微鏡頭，"是時間錨點實體化。"
    春花的喉嚨裏突然響起嬰兒啼哭。陳北河驚恐地發現少女的子宮位置浮現出半透明艙體，微型潛艇正在人造羊水裏遊弋。更可怕的是，潛艇舷窗裏的操作員麵容，正是b超影像放大後的女嬰成年版。
    "爸爸？"
    潛艇突然傳出清脆的童聲。陳北河後退時撞翻器械車，手術刀在空中劃出時空裂隙。他看見二十年後的自己抱著女嬰站在麥田中央，而女孩後頸的船錨胎記正在發射綠光艦隊的坐標。
    蘇明哲突然扯開春花的病號服，聲帶晶格的磷光投射到天花板——所有光影最終匯聚成份親子鑒定報告。陳北河看著99.99的生物學父女結論，胃部翻湧起時空悖論的惡心感。
    "她是你和春花的女兒，"醫療主任的機械心髒泵出冷卻液，"也是綠光艦隊的氣象武器總控員。"
    胎兒的心跳突然加速。春花腹部浮現出量子妊娠紋，每條紋路都是不同年份的台風路徑圖。陳北河的手表開始倒流，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年齡從三十二歲退回到受精卵狀態，又在下一秒老成枯骨。
    "錨點要降生了！"
    蘇明哲的警告被破窗而入的颶風淹沒。陳北河抱住量子化的春花，少女的骨盆正在融化成深海漩渦，潛艇造型的胎兒伸出金屬臍帶纏住他的手腕。當女嬰的手掌穿透時空抓住他無名指時，陳北河突然讀懂那些妊娠紋——那是女兒未來簽發的氣象武器屠殺令。
    走廊傳來整齊的腳步聲。七名複活者破門而入，他們脖頸的棺材烙印拚成嬰兒床的形狀。為首的複活者撕開胸腔，露出機械心髒上的倒計時屏幕：【距首次氣象打擊005923】
    "做個選擇吧，"蘇明哲拆下自己的機械眼球，露出裏麵微型培養艙中的胎兒克隆體，"現在殺死這個時間錨點，或者二十年後看著她毀滅北緯32°所有城市。"
    春花突然睜開眼睛，量子化的子宮收縮出戰爭級的能量波動。陳北河握著高頻手術刀的手劇烈顫抖，刀尖映出兩個未來：左邊是女嬰在他懷裏停止呼吸，右邊是成年女兒指揮艦隊掀起百米海嘯。
    當第一個複活者撲向分娩中的春花時，陳北河突然將手術刀刺入自己的船錨胎記。時空血珠飛濺到女嬰額頭的刹那，所有量子妊娠紋開始重組——那些台風路徑突然全部轉向，對準了太平洋深處的綠光艦隊。
    "你修改了她的初始程序......"蘇明哲的機械聲帶迸出火花。陳北河抱起逐漸實體化的女兒，看著她瞳孔裏旋轉的台風眼變成清澈的黑眸。
    暴雨突然灌滿整層樓。在時空重置的轟鳴中，陳北河聽見兩個聲音同時呼喚"爸爸"——一個是懷中女嬰的牙牙學語，另一個來自深海潛艇裏穿艦隊製服的年輕女子。
    春花的量子子宮終於沉寂時，陳北河在女兒掌心發現一行逐漸消退的刻痕：【爸爸，我們會在因果盡頭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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