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門弑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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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門弑親
星鱗巨門洞開的瞬間,楚燼的靈魂幾乎被撕裂。
門內是春日庭院,三歲的他踮腳摘花,母親白衣勝雪。
可懷中銅鑰匙灼如烙鐵——孩童扭頭的刹那,瞳孔裂開星空豎紋:“乖兒…該獻祭自己了!”
毒蛇纏足,冰霜封喉,母親五指如刀直插心口:“你的心…是最後的鑰匙孔!”
原來所謂歸途,不過一場以溫柔為刃的絕殺。
星鱗巨門在楚燼麵前轟然洞開。那並非預想中通往無上權柄的坦途,也非猙獰可怖的煉獄入口。撲麵而來的,竟是一股混雜著青草與泥土芬芳的暖風,陽光如碎金般潑灑下來,溫柔得幾乎讓人落淚。
門內,是一片小小的庭院。
粉白的杏花開得正盛,壓彎了枝條,微風過處,花瓣簌簌飄落,像一場溫柔的雪。一個約莫三歲的小小身影,穿著洗得發白的舊布衫,正努力踮著腳,肉乎乎的小手伸向最低矮的那根花枝,試圖摘下一朵最飽滿的花兒。陽光落在他柔軟的發頂,暈開一圈毛茸茸的光暈。
“燼兒——”
一聲輕喚,帶著刻入骨髓的溫柔。庭院角落,一個身著素淨白衣的女子蹲下身,朝著那小小的身影張開雙臂。陽光勾勒出她清麗柔和的側臉輪廓,眉眼彎彎,盛滿了世間最純粹的慈愛。“到娘這兒來。”
楚燼的心髒在那一瞬間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擠壓得無法呼吸。那兩個字,那副容顏,是他被投入罪域礦場、在血與泥裏打滾、在生死邊緣掙紮時,支撐著他不徹底沉淪的最後一點微光。是烙印在靈魂最深處,從未褪色的圖騰。
“娘……” 一聲哽咽的低喚,完全不受控製地從楚燼幹裂的唇間逸出。所有的警惕,在血脈的召喚前土崩瓦解。他像是被無形絲線牽引的木偶,抬腳就要向那片溫暖的幻境衝去。
就在這一步即將邁出的刹那!
懷中緊貼胸口的位置,那枚母親當年被拖走前,用盡最後力氣塞進他繈褓裏的銅鑰匙,毫無征兆地變得滾燙!
那不是尋常的灼熱,而是仿佛燒紅的烙鐵直接按在了皮肉上!劇痛如電流般瞬間穿透他的胸膛,直衝腦髓,幾乎將他從迷夢中徹底劈醒!
門內的景象,也在這一刻發生了極其細微卻令人毛骨悚然的變化。
那正踮腳摘花的小小“楚燼”,動作猛地一頓。他緩緩地、極其僵硬地扭過了頭。那張屬於幼童的、本應天真無邪的臉上,浮現出一種與年齡極端不符的、冰冷而詭異的漠然。
然後,他的瞳孔——那雙圓溜溜的、本該清澈見底的眼睛——毫無征兆地裂開了!
不是血絲蔓延,而是像光滑的鏡麵被重錘擊中,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漆黑紋路。紋路中心,一點幽暗的、仿佛吞噬了所有光線的豎形裂口豁然張開。裂口深處,並非眼球的構造,而是旋轉、流淌、閃爍著點點寒芒的——星空!
一個混合著孩童稚嫩聲線,卻又冰冷、空洞、如同從宇宙深淵傳來的聲音,從那裂開的星空豎瞳裏響起:
“乖兒…該獻祭自己了!”
聲音落下的瞬間,門內的世界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麵,所有的景象都劇烈地扭曲、變形!
溫暖和煦的春日陽光驟然熄滅,被一種慘綠幽暗的光芒取代。腳下踩著鬆軟泥土的觸感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冰寒順著腳踝急速蔓延、凍結!那飄落的粉白杏花,在空中瞬間褪去顏色,化為一條條色彩斑斕、嘶嘶吐信的毒蛇,如同活物般纏繞上楚燼的雙腿,冰冷滑膩的蛇身絞緊,尖銳的毒牙閃爍著幽光,狠狠刺向他腿部的肌肉!
而那個剛剛還張開懷抱、滿眼慈愛的“母親”,臉上的溫柔如同摔碎的瓷器般片片剝落。她直起身,白衣在幽綠的光線下泛著屍布般的慘白。那雙曾經盛滿溫柔的眼睛,此刻隻剩下無機質的冰冷和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貪婪。她抬起右手,五指在楚燼驚駭的目光中,皮膚寸寸硬化、拉長、扭曲,指尖迸發出金屬般的寒光,徹底化作五柄淬了劇毒、撕裂空氣的森然利刃!
“你的心…” 她開口,聲音如同兩塊生鏽的鐵片在摩擦,再無絲毫溫情,“…是最後的鑰匙孔!”
五道撕裂空間的寒芒,帶著毀滅一切的決絕,直刺楚燼毫無防備的心口!速度之快,隻在視網膜上留下五道交錯的死亡殘影!
死亡的冰冷氣息,瞬間凍結了楚燼的血液。
千鈞一發!
“吼——!”
一聲狂暴、凶戾、仿佛來自九幽地獄的咆哮,並非出自楚燼的口中,而是從他左臂之上驟然炸響!
那烙印在他左肩、深入骨髓的詭異黑紋,如同被投入滾油的活蛇,猛地蠕動、膨脹、凸起!黑紋之中,一個模糊而猙獰的虛影瘋狂掙紮著擠出——獨眼,獠牙,正是早已被葬淵吞噬、本該魂飛魄散的礦場異族監工,伽羅!
此刻的伽羅殘魂,獨眼中燃燒著比生前更加癲狂、更加貪婪的火焰。他竟是從楚燼臂膀的星鱗甲胄縫隙中強行鑽出,帶著一股礦洞深處積累萬年的血腥與怨毒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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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魂!”伽羅的殘魂發出刺耳的尖嘯,目標直指那五指化刃刺來的“楚母”,“我要了!”
隨著這聲貪婪的嘶吼,楚燼左臂上的黑紋如同沸騰的墨汁,瞬間噴湧而出!濃鬱的黑氣在半空中急劇凝聚,刹那間化作一隻巨大、枯瘦、指甲尖銳如刀的漆黑鬼爪!鬼爪之上纏繞著無數哀嚎的礦奴怨魂虛影,帶著汙穢與死亡的氣息,無視了楚燼和刺來的利刃,狠戾無比地掏向“楚母”的後心!角度刁鑽,時機陰毒,竟是要在楚燼被“母親”穿心的同時,將“母親”的魂魄也一並攫取吞噬!
這突如其來的攪局者,讓殺局陡生劇變!
“叛徒!”
五指化刃、眼看就要洞穿楚燼心髒的“楚母”,臉上那冰冷的漠然第一次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被冒犯的滔天怒意!她強行收住刺向楚燼的致命一擊,以不可思議的柔韌和速度猛地擰身,左手同樣五指箕張,指尖同樣泛起金屬寒光,對著那掏來的漆黑鬼爪悍然撕去!
“嗤啦——!”
刺耳的裂帛聲響起,仿佛空間本身都被撕裂。那隻由伽羅殘魂凝聚的、帶著無數怨魂哀嚎的漆黑鬼爪,竟被“楚母”左手五根利指如同撕開破布般,硬生生從中撕扯成兩半!潰散的黑氣中,無數礦奴的怨魂發出最後的尖嘯,隨即徹底湮滅。
“區區礦監螻蟻!” “楚母”的星空豎瞳驟然收縮,兩點冰冷到極致的怒焰在其中瘋狂跳躍、迸射而出!“也敢妄圖染指吾之食糧?!”
那兩道豎瞳中迸射出的怒焰,並非真正的火焰,而是兩道扭曲了光線的、純粹由毀滅意誌凝聚的衝擊!它們無視了物理的距離,瞬間就轟擊在伽羅殘魂的虛影之上!
“呃啊——!”伽羅殘魂發出一聲淒厲到變調的慘叫,本就虛幻的身影如同被投入強酸的泡沫,劇烈地波動、潰散,獨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與痛苦。這來自更高層次存在的意誌碾壓,幾乎瞬間就要將他這縷本就殘破的殘魂徹底抹除!
就在“楚母”被伽羅殘魂這不要命的攪局稍稍分神的電光火石之間!
被死亡陰影籠罩的楚燼,眼中那片刻的恍惚和痛苦,如同被狂風吹散的薄霧,瞬間被一種更原始、更暴戾的凶光所取代!那是無數次在礦場生死搏殺中磨礪出的、刻入骨髓的戰鬥本能!
“兩個雜碎…” 一聲低沉、沙啞、蘊含著滔天殺意與暴怒的低吼,從他喉間滾出,如同受傷猛獸的咆哮。
“一起葬吧!”
一直被緊握在右手的葬淵鏈刃,在這一刻化作一道撕裂幽暗的黑色閃電!楚燼全身的力量,被壓迫到極致的憤怒,以及左臂黑紋因伽羅殘魂受創而傳來的反噬劇痛,全部灌注於這一斬之中!鏈刃劃出一道決絕的弧光,刃鋒之上,屬於葬淵的吞噬黑芒與楚燼自身狂暴的血氣交織纏繞,發出刺耳的嗡鳴,帶著同歸於盡的慘烈氣勢,朝著近在咫尺的“楚母”和氣息萎靡的伽羅殘魂,悍然橫斬!
這一斬,快!狠!絕!
鏈刃撕裂空氣,帶起的勁風甚至將纏繞腿上的毒蛇都絞成了齏粉!冰冷的刃鋒,映照著“楚母”星空豎瞳中的怒焰和伽羅殘魂臉上的驚恐,幾乎就要同時將兩者的形體徹底斬斷、湮滅!
就在那纏繞著黑紅光芒的鏈刃刃鋒即將觸及“楚母”和伽羅殘魂軀體的瞬間——
“嗡!!!”
一聲低沉到極致、卻仿佛能撼動靈魂本源的巨大嗡鳴,毫無征兆地從那扇開啟的星鱗巨門深處爆發!
緊接著,是令人牙酸的、仿佛無數金屬巨齒相互摩擦咬合的恐怖聲響!
轟隆——!
那扇洞開的、流淌著星輝的巨門,竟在千鈞一發之際,猛地向內閉合!其速度之快,超越了視覺的捕捉,隻在原地留下一道殘影!
閉合的門扉邊緣,不再是光滑的輪廓,而是瞬間彈射出無數密密麻麻、犬牙交錯、閃爍著金屬寒光和星辰碎屑的猙獰利齒!這些門齒並非實體,卻帶著切割空間的恐怖鋒銳!
而楚燼那傾盡全力、誌在必得的一斬,其軌跡的盡頭,恰好被這驟然閉合的巨門所阻擋!
“鏘——!!!”
刺穿耳膜的金鐵交鳴聲炸響!
葬淵鏈刃那無堅不摧的鋒刃,結結實實地斬在了驟然閉合的星鱗巨門之上,更確切地說,是斬在了那些剛剛彈出、布滿門框邊緣的恐怖利齒之上!
預想中門破刃入的景象並未發生。
那些星辰與金屬構成的巨齒,竟然擁有著難以想象的堅固與詭異之力!它們不僅硬生生抗住了葬淵鏈刃這含怒一斬,更是在碰撞的瞬間,如同無數饑餓的巨鱷之口,猛地向內咬合!
“哢嚓!噗嗤!”
令人頭皮發麻的碎裂與吞噬聲響起。
被楚燼鎖定的目標——“楚母”和伽羅殘魂,這兩道前一秒還在相互攻伐、試圖吞噬楚燼的存在,此刻竟如同主動撞向陷阱的飛蛾,在巨門閉合的恐怖咬合力下,連慘叫都未能發出完整的音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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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母”那由星光構成的軀體,被數根巨大的門齒瞬間貫穿、切割!伽羅那本就殘破的虛影,更是如同脆弱的琉璃,直接被碾成了無數細碎的光點!
沒有血肉橫飛,隻有純粹能量被強行撕裂、湮滅的光爆。
這兩道由門內意誌投影或引導而來的強大能量體,竟在眨眼之間,被那閉合巨門邊緣的猙獰利齒徹底碾碎、吞噬!化作兩股精純無比、一者蘊含浩瀚星力、一者飽含礦洞怨毒的血色與幽藍混雜的能量流!
這兩股能量流並未逸散,反而如同受到了致命的吸引,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強行拉扯,瞬間倒卷而回,悉數灌注進了那柄被門齒死死咬住的葬淵鏈刃之中!
嗡——!!!
葬淵鏈刃在吞噬了這兩股強大能量的瞬間,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劇烈震顫!整個刃身瘋狂地抖動、嗡鳴,發出一種仿佛飽食後的饜足,又似承受不住即將爆裂的痛苦嘶鳴!
楚燼隻覺一股狂暴到難以想象的反噬之力,沿著握柄的右臂,如同決堤的洪流般狠狠撞入他的身體!五髒六腑都仿佛被巨錘砸中,喉頭一甜,鮮血不受控製地湧上嘴角。
他驚駭欲絕地看到,那被星鱗巨門利齒死死咬住的葬淵鏈刃,其原本漆黑深邃、布滿血色紋路的刃麵之上,異變陡生!
一隻、兩隻、三隻……整整九隻冰冷、漠然、瞳孔深處流淌著旋轉星雲的豎瞳,如同從沉睡中蘇醒的魔物,在鏈刃的刃麵上——豁然睜開!
九隻星空豎瞳,帶著九種截然不同的冰冷情緒——貪婪、漠然、瘋狂、譏誚、暴戾……齊齊鎖定了近在咫尺的楚燼!一股遠比之前“楚母”和伽羅殘魂加起來還要恐怖百倍、冰冷徹骨、仿佛源自宇宙本源的吞噬意誌,如同無形的億萬根冰針,狠狠刺入楚燼的靈魂深處!
葬淵!這件陪伴他從礦奴屍骸中爬出、吞噬了無數敵人血肉與靈魂的凶兵,在吞噬了“門”的投影和伽羅殘魂後,竟在此時此地,第一次對他這個真正的主人,露出了最赤裸、最貪婪的獠牙!它要反噬!它要將他這個宿主,連同靈魂與力量,徹底吞噬殆盡,化為它開啟最終之門的養料!
“不好!”楚燼瞳孔驟縮成針尖大小,源自生命本能的警兆如同海嘯般淹沒了他所有的念頭!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間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這柄凶兵,已徹底失控!
沒有絲毫猶豫,甚至來不及心疼這柄伴隨他一路血戰殺出罪域的本命凶兵,楚燼當機立斷,五指猛地鬆開!
棄刃!
借著鏈刃被門齒咬住、反噬之力傳來的瞬間衝擊,楚燼全身力量爆發,腳下狠狠一蹬被冰封的地麵,身體如同被強弓射出的箭矢,不顧一切地向後暴退!
然而,他還是低估了此刻葬淵鏈刃的凶戾和那星鱗巨門的詭異!
就在楚燼鬆手暴退的刹那,那被九隻星空豎瞳覆蓋的葬淵鏈刃,刃身猛地一弓,仿佛擁有了自己的生命!纏繞其上的鎖鏈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自行瘋狂舞動起來!
“錚——!”
一聲尖銳到能刺破耳膜的厲嘯響起!那被門齒咬住的鏈刃,竟強行掙脫了部分束縛!它並非完全脫離,而是像一條被激怒的毒蛇,刃尖帶著九隻死死鎖定楚燼的豎瞳,以及後方拖拽著的、依舊被部分門齒咬住的鎖鏈,化作一道扭曲空間的黑色閃電,以遠超楚燼暴退的速度,自射追來!
目標直指楚燼的心髒!那最後的“鑰匙孔”!
更讓楚燼心神劇震的是,在那追射而來的鏈刃破空聲中,竟夾雜著兩個他無比熟悉、此刻卻充滿極致怨毒與痛苦的聲音,如同鬼魅般重疊在一起,形成刺穿靈魂的尖嘯:
“成為葬淵的養料吧——!”
那是伽羅混音中殘留的礦奴怨毒,與“楚母”哀泣中蘊含的冰冷貪婪!
退無可退!
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刻般濃重,如同實質的冰水,將楚燼徹底淹沒。那自射追來的葬淵鏈刃,快得超越了時間的感知,九隻星空豎瞳在視野中急劇放大,倒映著他因極度驚駭而收縮的瞳孔。
冰冷的死亡鋒銳,毫無阻礙地刺穿了楚燼右肩胛骨下方!
“噗嗤——!”
血肉被撕裂的聲音沉悶而清晰。劇痛如同炸雷在神經中爆開,但更可怕的是緊隨其後的、源自靈魂層麵的瘋狂吮吸!
那刺入血肉的鏈刃尖端,九隻星空豎瞳驟然亮起妖異的幽藍光芒,如同九個微型黑洞,爆發出恐怖絕倫的吞噬之力!楚燼隻覺自己體內奔騰的滾燙黑血,蘊藏的力量、生機、乃至靈魂本源,都如同決堤的洪流,不受控製地被那九個豎瞳瘋狂抽吸!右半邊身體瞬間麻木冰冷,力量如潮水般退去,視野邊緣開始發黑。
“呃啊——!”楚燼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牙關緊咬,牙齦幾乎滲出血來。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飛速流逝,被那柄反噬的凶兵貪婪地攫取!
不!絕不能死在這裏!死在這扇該死的門前!死在……這柄由自己親手喚醒的凶兵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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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關頭,被劇痛和吞噬折磨得幾乎意識模糊的楚燼,腦中卻如同被一道閃電劈開!一個念頭瘋狂地炸響——鑰匙!母親給的銅鑰匙!還有……小七!
左手!唯有左臂還能勉強活動!他猛地抬起左手,不顧一切地摳向自己的心口!並非自殘,而是狠狠抓向那枚緊貼胸骨、曾經灼痛過他、此刻卻在葬淵吞噬下變得異常冰冷的半枚銅鎖!
那枚母親留下的、形狀奇特、邊緣參差、仿佛被某種巨力生生掰斷的古老銅鎖!它一直被他貼身收藏,是他身世唯一的憑證,也是此刻唯一的希望!
指尖觸及冰冷粗糙的銅鎖邊緣,楚燼用盡全身殘存的力量和意誌,將全部的精氣神都灌注於左臂之上!肌肉賁張,青筋暴起,他如同瀕死的野獸發出最後的咆哮,狠狠地將這半枚銅鎖,朝著葬淵鏈刃那被星鱗巨門利齒咬過、在刃柄與鎖鏈連接處留下的一道細微卻真實存在的——裂隙!——猛紮下去!
“小七——!” 在銅鎖紮下的瞬間,楚燼心中發出無聲的、拚盡一切的呐喊。他想起了礦洞深處,那個總是沉默、眼神卻異常清澈的啞女小七。想起了她撲向伽羅時,濺在葬淵鏈刃柄端的溫熱鮮血!那是她唯一的、微弱的反抗,也是她留在這柄凶兵上最後的痕跡!助我!用你的血!
嗡——!
當那半枚古老銅鎖的邊緣,帶著楚燼最後的掙紮意誌,狠狠刺入葬淵鏈刃柄端那道細微裂隙的瞬間——
異變,發生了!
銅鎖觸及裂隙內部深處,那裏,殘留著一抹早已幹涸、幾乎無法察覺的暗褐色血漬——啞女小七的血!
如同火星濺入了滾油!
那抹沉寂了不知多久的暗褐色血漬,在接觸到銅鎖的刹那,驟然爆發出難以想象的光芒!並非熾熱的白光,而是一種深沉、厚重、帶著礦洞最深處泥土與血腥氣息的——汙濁黑光!
“轟隆——!!!”
一聲仿佛從大地核心傳來的悶響,自銅鎖內部炸開!
那半枚看似普通、邊緣參差的古老銅鎖,此刻竟化作了開啟地獄之門的鑰匙!鎖身之上,無數細密如蟻的暗紅色符文瞬間亮起、流轉!一股難以形容的、粘稠、汙穢、蘊含著礦洞最底層億萬礦奴沉積了無數歲月的痛苦、絕望、怨毒與不甘的——汙濁黑血,如同壓抑了萬年的火山岩漿,從銅鎖內部那道細微的裂隙中,狂暴無比地噴湧而出!
這黑血,比楚燼體內的更加粘稠,更加汙穢,充滿了對一切光明的詛咒和侵蝕!
“嗤——滋滋滋——!”
這礦洞黑血甫一噴出,便如同活物般,精準無比地撲向了那正瘋狂吮吸楚燼生命力的葬淵鏈刃!尤其是那九隻閃爍著貪婪幽光的星空豎瞳!
汙穢的黑血與鏈刃上那源自星門的純淨星力、以及鏈刃本身的血煞吞噬之力,發生了劇烈到極致的衝突!如同滾燙的強酸潑灑在精密的金屬儀器上,刺耳的腐蝕聲瞬間響成一片!
“啊啊啊啊——!!!”
“不——!!!”
兩道淒厲到非人、充滿了極致痛苦與恐懼的尖嘯,猛地從鏈刃深處爆發出來!那是剛剛被吞噬、尚未完全消化的伽羅殘魂與“楚母”投影意誌!在這源自礦洞最底層、凝聚了最汙穢詛咒的黑血侵蝕下,它們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雪人,瞬間被汙染、消融、發出最後的哀嚎!
九隻星空豎瞳瘋狂地閃爍、扭曲,試圖閉合,卻被那汙穢的黑血死死粘附、侵蝕!妖異的幽藍光芒迅速黯淡,取而代之的是被汙染、腐蝕的暗紅!
整個葬淵鏈刃,被這洶湧噴出的礦洞黑血徹底包裹!如同一條被丟進強酸池的毒蛇,瘋狂地扭曲、震顫、發出瀕死的嘶鳴!刃體上那象征吞噬與強大的血色符文和星鱗光澤,在黑血的包裹腐蝕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黯淡、模糊、崩解!
“熔……熔了!”楚燼左臂上的黑紋傳來伽羅殘魂最後一絲驚恐的意念碎片,隨即徹底湮滅。
在楚燼幾乎脫力、難以置信的目光注視下,那柄凶名赫赫、伴隨他一路殺伐的葬淵鏈刃,在被礦洞黑血徹底包裹後,竟開始……熔解!
漆黑的金屬、冰冷的星鱗、纏繞的鎖鏈……所有構成這柄凶兵的物質,都在那汙穢黑血的侵蝕下,如同被投入熔爐的蠟像,迅速軟化、變形、流淌!最終,在短短幾個呼吸間,化為了一灘粘稠、滾燙、不斷冒著氣泡、散發著暗紅與幽藍混雜光芒的——青銅熔液!
這熔液並未滴落,反而如同擁有生命般,在楚燼身前劇烈地翻滾、湧動,散發出一種毀滅後重生的狂暴氣息!它似乎感應到了楚燼的存在,感應到了他右臂的殘缺因鏈刃離體),感應到了他體內流淌的同源黑血!
下一刻,這團沸騰的青銅熔液,如同找到了歸宿的狂流,猛地撲向楚燼的右臂!
“呃!”滾燙!灼燒!仿佛岩漿澆灌在骨頭上!楚燼悶哼一聲,身體因劇痛而繃緊。但更令他驚異的是,這熔液並未將他燒毀,反而以一種玄奧的方式,與他右臂的血肉、骨骼,乃至更深層的經脈,開始了瘋狂的融合與重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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熔液迅速冷卻、凝固、塑形!
光芒散盡,一柄全新的兵刃,取代了原本的葬淵鏈刃,牢牢地“生長”在了楚燼的右臂之上,成為了他肢體延伸的一部分!
刃身:不再是純粹的漆黑鎖鏈,而是以碎裂後重新熔鑄的星鱗為脊梁!那些細密的鱗片在暗沉的青銅底色上微微凸起,閃爍著內斂卻更加堅韌的寒芒,如同龍脊,賦予了新刃無匹的堅固與穿透力。
刃鋒:凝聚成一道極致的、薄如蟬翼的寒光!而這寒光的核心,竟是由無數根細若遊絲、閃爍著微光的“發絲”熔鑄而成——那是“楚母”投影被碾碎後,其核心能量與星輝被礦洞黑血強行剝離、淬煉,化作了這開天辟地的鋒芒!每一根發絲般的鋒刃,都蘊含著穿透空間的銳利和一絲冰冷的母源氣息。
柄端:則徹底改變了形態,化作了更適合手握的、布滿細密防滑紋路的青銅握柄。而在握柄的末端,最令人心悸的是,一枚幽暗、冰冷、如同最頂級寶石雕琢而成的獨眼,深深地嵌入了青銅之中——那是伽羅殘魂被徹底淨化、碾碎後,其最核心的、代表礦場監工殘忍與窺視本源的“獨眼”所化!此刻,這枚獨眼不再有伽羅的意誌,卻保留著其鎖定、洞察、甚至預判的本能特性,如同一個冰冷的生物瞄準鏡!
新刃成型,一股難以言喻的、混雜了星穹的浩瀚、礦洞的怨毒、母親的冰冷、伽羅的窺伺,卻又在楚燼自身不屈意誌下強行統合、升華的凶戾氣息,轟然爆發!這氣息撕裂了星鱗巨門前凝固的殺機,甚至讓那扇巨門都微微震顫起來。
楚燼緩緩抬起右臂,感受著這柄與自己血肉相連、仿佛天生就該屬於他的新刃。指尖拂過星鱗刃脊,掠過那發絲熔鑄的冰冷鋒刃,最後停留在柄端那枚冰冷的獨眼之上。一個名字,自然而然地浮現在他冰冷燃燒的心頭。
“新葬淵·弑親刃。”他低聲宣告,聲音沙啞,卻帶著斬斷過往、弑滅虛妄的決絕。
“你……”一個充滿了難以置信、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顫抖的聲音,從那扇沉寂了片刻的星鱗巨門深處傳來,那是門後主上的意誌,“你竟敢……以‘至親’為薪,以‘父仇’為鏡,鑄此凶兵?!”
楚燼沒有回答。他右臂的弑親刃緩緩抬起,星鱗脊骨嗡鳴,發絲鋒刃直指那扇巍峨、詭異、吞噬了無數希望的星鱗巨門!所有的憤怒、痛苦、被欺騙的屈辱、被追殺的暴戾,盡數凝聚於這一刃之上!
“破!”
一聲斷喝,如同驚雷炸響!
弑親刃動了!
不再是鏈刃的詭變莫測,而是極致的凝聚與穿透!刃鋒所過之處,空間被無聲地切開一道平滑無比的黑色裂痕!那由發絲熔鑄的鋒芒,爆發出洞穿一切虛妄的銳利!柄端的伽羅獨眼,幽光閃爍,精準地鎖定了巨門能量流轉最核心、同時也是最脆弱的一個點——那曾經咬住舊葬淵鏈刃、此刻仍在微微蠕動的門齒根部!
“嗤——!”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一聲極其輕微、卻仿佛刺穿了宇宙薄膜的銳響。
那扇似乎堅不可摧、吞噬了“楚母”投影和伽羅殘魂的星鱗巨門,被弑親刃的刃尖,如同熱刀切入凝固的牛油,毫無阻礙地——一劈而開!
星輝崩散,堅固的門體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向兩側碎裂、坍塌!
門後,並非預想中的密室或通道。
映入楚燼燃燒著複仇之焰的眼眸的,是一片浩瀚無垠、冰冷死寂的——宇宙星穹!
碎裂的門戶碎片如同流星般散入黑暗的虛空。而在那深邃星穹的中央,一個龐大到令人窒息的陰影,緩緩顯露出它令人絕望的輪廓。
那是由無數扭曲、殘破、散發著腐朽氣息的骸骨,強行拚合而成的巨人!人類的、異族的、龐大獸類的、甚至某些難以名狀生物的森森白骨,被一種暗紫色的、如同幹涸血液凝固後的能量強行粘合、擠壓在一起,構成其軀幹、四肢和頭顱。無數空洞的眼窩在骸骨縫隙間若隱若現,流淌著死寂的怨念。而在其龐大的、由無數顱骨堆疊而成的胸膛正中,一點微弱卻純淨無比的冰藍色光芒,如同心髒般緩緩搏動著——光芒的核心,赫然是一枚棱角分明、內部仿佛有星雲流轉的魂晶!
白璃的本源魂晶!
“桀桀桀……” 骸骨摩擦的刺耳笑聲,從那星骸巨人口中發出,震蕩著冰冷的虛空,“終於……見到你了,鑰匙的持有者,輪回的變數。” 那由無數骸骨組成的巨手,緩緩抬起,指向自己心口那點冰藍,“看到了嗎?她的本源……早已與我同化!成為這‘萬神之墓’守門人複蘇的基石!”
巨手猛地握緊,一股無形的力量扼住了那搏動的魂晶。“殺我?” 星骸巨人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每一個音節都帶著億萬骸骨的哀鳴,“便是徹底湮滅她最後的存在!這浩瀚星穹,便是爾等永恒的囚籠與墳場!來吧,做出你的選擇!是臣服,還是……親手葬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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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璃的魂晶在巨手的壓迫下,光芒劇烈地閃爍、明滅,仿佛隨時都會徹底熄滅。那純淨的冰藍之中,透出難以言喻的痛苦與虛弱。
楚燼右臂緊握的弑親刃,那由“母親”發絲熔鑄的鋒刃,此刻竟不受控製地劇烈震顫起來!發出陣陣哀鳴般的嗡響!斬斷星河易,斬斷情絲難!刃鋒遙遙指向那星骸巨人的心髒,指向那點微弱的冰藍,卻如同被億萬星辰的重量拖拽,沉重得無法遞出分毫!毀滅這巨人,便是親手熄滅白璃最後的光芒!
“楚燼……”
就在楚燼心神劇震、殺意與守護激烈衝突的僵持瞬間,一個微弱到極致、仿佛風中殘燭、卻又清晰無比地直接在他靈魂深處響起的聲音,從那被巨手扼住的冰藍魂晶中傳來。
是白璃!
那聲音虛弱,卻帶著一種斬斷一切猶豫、燃燒最後生命的決絕!
“動手——!”
隨著這聲靈魂的呐喊,那枚被星骸巨人牢牢掌控、正在被其力量強行侵蝕同化的本源魂晶,內部驟然亮起無數道細密的裂痕!如同承受不住內部爆發的力量,即將徹底崩碎!
“你?!”星骸巨人那由無數骸骨組成的巨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驚愕的神情!它顯然沒料到,這個被它視作複蘇基石、本應早已被它意誌壓製的靈魂,竟在此時選擇了最徹底的自我毀滅!
冰藍色的光芒,在魂晶裂開的縫隙中,驟然變得無比刺目!如同超新星爆發前的最後輝煌!
一股純粹由靈魂本源燃燒、不惜一切代價爆發出的衝擊波,如同無形的海嘯,猛地從那枚碎裂的魂晶中炸開!這衝擊並非針對物質,而是直接作用於靈魂和能量層麵!
“呃啊!”星骸巨人扼住魂晶的巨大骨手,首當其衝!構成手掌的無數骸骨在這純粹的靈魂衝擊下,發出密集的碎裂聲,暗紫色的粘合能量被強行震散、湮滅!那龐大的身軀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源自內部的靈魂自爆衝擊得一個趔趄,龐大的意誌出現了瞬間的遲滯和混亂!
就在這千鈞一發、星骸巨人因魂晶自爆而露出破綻的瞬間!
白璃那燃燒著最後冰藍光芒的殘魂,並未隨著衝擊波消散,反而在魂晶徹底碎裂的前一刹,化作一道純淨無比的冰藍色流光!這道流光沒有衝向楚燼,而是帶著一種殉道般的悲壯與決絕,義無反顧地——卷向了星骸巨人因骨手碎裂而暴露出的、由無數暗紫色能量核心纏繞組成的真正“心”髒區域!
“不——!!!”星骸巨人發出了震碎虛空的驚怒咆哮!它感覺到了致命的威脅!暗紫色的能量瘋狂湧動,試圖阻擋、吞噬這道純淨的冰藍流光。
然而,太遲了!白璃的殘魂燃燒著最後的光輝,如同撲火的飛蛾,瞬間穿透了層層疊疊的汙穢能量屏障,狠狠地撞在了那暗紫色的、搏動著的巨大心髒核心之上!
冰藍與暗紫,純淨與汙穢,兩種截然相反的能量發生了最激烈的碰撞與湮滅!
白璃那微弱卻清晰無比、帶著無盡眷戀與無悔的聲音,在這湮滅的光輝中,最後一次響徹楚燼的靈魂深處,每一個字都如同泣血的烙印:
“用我魂飛魄散…換你…斬盡諸神——!”
冰藍色的光芒,在暗紫色心髒核心上猛烈地綻放,如同宇宙中盛開的最短暫也最淒美的煙花,然後……徹底歸於永恒的寂滅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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