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銀蠶繭中的密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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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地基下的震動還在持續。“快遞員”攥著青銅鑰匙鑽進通風管道,管壁上凝結的水珠混著銀蠶絲,在戰術手電下泛著珍珠母般的光澤。他數著管道轉彎的次數——按照紅衛裏的暗碼規則,左轉三次對應“槐”,右轉兩次對應“榕”,這是守護者才能看懂的路線標記。
突然,前方傳來絲線斷裂的脆響。手電光掃過去,發現通風管的格柵被利器切開,切口處纏著半融化的銀蠶繭,繭殼裏隱約能看見黑色的機械殘骸。“是‘灼痕’的微型切割器。”他摸出靴筒裏的高頻震蕩刀,刀刃嗡鳴著切開擋路的格柵,落地時踩碎了什麽東西,低頭一看,是枚嵌著紅寶石的軍徽,與李姐作戰服肩章上的槐花圖案截然不同。
後巷的排汙井散發著腐臭。“快遞員”掀開井蓋爬出去,正好撞見老苗太太蹲在牆根下,手裏的竹筐裏堆滿蠕動的銀蠶。老太太的圍裙沾著黑灰,原本梳得整齊的銀發散亂著,看見他手裏的青銅鑰匙,突然把竹筐往他懷裏一塞:“快把這個放進祠堂的香爐裏,銀蠶能感應到鄭少校留下的能量場。”
竹筐底部的暗格裏,藏著塊巴掌大的玉佩,雕成鳳凰展翅的形狀,玉質裏流動著淡淡的銀光。“這是用銀蠶結繭時的核心液凝固的。”老苗太太的手指在玉佩邊緣劃過,那裏刻著細密的紋路,“當年鄭少校把實驗數據分成三份,玉佩、青銅匣、還有淩薇身上的胎記,缺一樣都解不開終局計劃。”
巷口突然傳來金屬摩擦聲。老苗太太猛地把他推到垃圾桶後麵,自己則抓起牆角的掃帚,掃帚柄裏滑出的細劍抵住一個黑影的咽喉。“快遞員”看清來人的肩章時瞳孔驟縮——銀色火焰刺繡,是“灼痕”傭兵團的標誌。但更讓他心驚的是,那人左眉骨下也有塊疤痕,和李姐的機械義眼痕跡一模一樣。
“看來老李頭沒騙我,守護者還沒絕種。”那人扯掉麵罩,露出張與李姐有七分相似的臉,隻是眼角的皺紋裏嵌著金屬鱗片,“告訴鄭宇軒,他父親欠我們的,該用鳳凰玉佩來還了。”話音未落,他突然捂住喉嚨,銀蠶從他衣領裏鑽出來,在皮膚上織出細密的網,那些金屬鱗片開始冒煙,像被強酸腐蝕。
老苗太太吹了聲口哨,銀蠶立刻退回竹筐。“這是給改造人準備的‘蠶藥’。”她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的血——剛才交手時,對方的機械臂劃傷了她的臉頰,“七年前滇西戰場上,‘灼痕’就是用這種金屬鱗片改造士兵,讓他們能抵抗電磁脈衝。”
祠堂的大門虛掩著,門縫裏透出紅光。“快遞員”推開門,看見香爐裏的灰燼在自動重組,形成與玉佩上相同的鳳凰圖案。他剛把玉佩放進香爐,整座祠堂突然劇烈搖晃,供桌後的牆壁裂開,露出個嵌在石壁裏的金屬艙,艙門玻璃上,布滿類似血管的紅色紋路。
“這是基因存儲艙。”老苗太太喘著氣跟進來,指著艙門的密碼鎖,“需要青銅鑰匙和玉佩同時激活。”她突然按住胸口劇烈咳嗽,咳出的血滴在地麵上,竟讓那些銀蠶絲組成了一行字:【淩薇在碼頭倉庫】。
金屬艙發出蜂鳴時,“快遞員”正在轉動青銅鑰匙。艙門緩緩升起,裏麵漂浮著個透明容器,盛滿淡綠色的液體,沉在底部的,是枚閃著紅光的芯片,與他舌下的生物介質產生共振。“這才是真正的實驗核心。”老苗太太的聲音帶著釋然,“鄭少校當年發現,虛空能量能和人類基因融合,但代價是……”
她的話被爆炸聲打斷。祠堂的屋頂被動力外骨骼撞穿,碎石砸落的瞬間,老苗太太撲過來護住金屬艙,後背的銀蠶絲突然暴漲,織成一張銀色的網。“快遞員”看見她的身體在能量衝擊下變得透明,像片被狂風卷走的蛛網,最後留在他手裏的,隻有半片帶著體溫的銀蠶繭。
芯片在舌下燙得像團火。“快遞員”抓起容器裏的紅色芯片,戰術手電照見艙壁上的刻字——【實驗體:鄭淩薇,編號0715】。他突然想起老李頭的話,想起李姐義眼裏的數據流,原來紅衛裏的每個人,都是鄭少校布下的局,而那個叫淩薇的女孩,才是解開一切的密鑰。
衝出祠堂時,碼頭方向傳來汽笛聲。“快遞員”摸出鈦合金頸環,三維地圖上,倉庫區域正被紅色信號覆蓋。他把青銅鑰匙和玉佩塞進貼身的口袋,那裏還藏著老苗太太最後塞給他的紙條,上麵隻有一行字:【銀蠶破繭時,鳳凰自會歸巢】。
巷口的老槐樹下,掉落著枚沾血的軍徽。“快遞員”認出那是李姐的守護者標記,徽章背麵刻著的“701”編號被血浸透,像朵正在綻放的血色槐花。他握緊高頻震蕩刀,朝著碼頭的方向跑去,鞋底碾碎的銀蠶繭在地麵留下熒光,組成一條通往真相的路。碼頭倉庫的鐵門被海風蝕出斑駁的鏽跡,“快遞員”剛摸到門把,掌心就傳來電流般的刺痛——門麵上鑲嵌的金屬網在微微發燙,是“灼痕”的電磁感應裝置。他從竹筐裏抓出一把銀蠶,這些小家夥落在金屬網上立刻開始吐絲,銀白色的絲線迅速覆蓋感應裝置,網麵的紅光像被掐滅的燭火般暗下去。
推開門的瞬間,鹹腥的海風裹著消毒水味湧進來。倉庫中央的鐵架上,掛著數十個透明培養艙,每個艙裏都漂浮著半透明的胚胎,臍帶般的管線連接著牆角的巨型儀器,屏幕上跳動的基因序列與祠堂金屬艙裏的代碼如出一轍。最裏麵的培養艙亮著紅燈,艙壁上貼著張泛黃的照片:穿軍裝的男人抱著繈褓中的嬰兒,嬰兒胸口有塊淡紅色的印記,形狀像隻蜷縮的鳳凰。
“鄭淩薇的基因樣本,比我們預想的更穩定。”一個沙啞的聲音從陰影裏傳來。“快遞員”轉身時,戰術手電的光束正照在對方胸前的徽章上——銀色火焰圖騰下,刻著“001”的編號。那人戴著黑色皮質手套,指尖在培養艙壁上劃過,艙裏的胚胎突然劇烈扭動,臍帶管線的讀數瞬間飆升。
竹筐裏的銀蠶突然躁動起來,順著“快遞員”的手臂往上爬,在他手腕上織出層薄繭。這是老苗太太教的預警信號:附近有強能量場。他注意到對方的袖口露出半截金屬臂,皮膚上爬著銀色的紋路,像極了老苗太太說的“灼痕”。
“七年前滇西的那場實驗,你父親可是主謀。”那人突然扯掉手套,露出掌心的疤痕——縱橫交錯的紋路組成“灼痕”的標誌,“他用我們這些老兵當試驗品,看著我們的皮膚被虛空能量燒成蜂窩,卻在報告裏寫‘實驗體自願參與’。”他突然一拳砸在培養艙上,艙壁的裂痕裏滲出淡綠色的液體,胚胎在裏麵痛苦地蜷縮成一團。
“快遞員”的高頻震蕩刀突然出鞘,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釘在半空。對方的金屬臂亮起紅光,倉庫頂部的電磁軌道開始運轉,懸浮的金屬碎片組成旋轉的利刃。“你舌下的芯片裏,藏著鄭少校的逃生路線吧?”那人冷笑一聲,金屬臂突然彈出三根鋼針,“可惜,銀蠶生物介質最怕這個——特製的溶解劑,三秒鍾就能讓它變成一灘血水。”
就在鋼針即將刺入咽喉時,培養艙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最裏麵的紅燈開始閃爍,艙裏的胚胎胸口,淡紅色的鳳凰印記正在發光,與“快遞員”懷裏的玉佩產生共鳴。倉庫的地麵裂開縫隙,銀白色的絲從地底湧出來,順著管線爬向巨型儀器,屏幕上的基因序列開始反向跳動,像被一隻無形的手強行倒帶。
“不可能……”那人的金屬臂突然失控,鋼針調轉方向刺向他自己的肩膀。他驚恐地看著培養艙裏的胚胎,那些半透明的軀體正在消散,化作銀色的光點融入鳳凰印記,“她的基因怎麽會覺醒?鄭大海明明說過,沒有青銅匣的密鑰……”
“密鑰在這裏。”“快遞員”摸出貼身的紅色芯片,芯片接觸空氣的瞬間,突然迸發出刺眼的金光。倉庫的陰影裏,緩緩走出個穿白大褂的老人,手裏抱著個熟睡的小女孩,女孩胸口的鳳凰胎記正在發光,與培養艙裏的印記完美重合。
“鄭少校?”“快遞員”認出老人胸前的槐花徽章——那是紅衛裏初代守護者的標記,隻是邊緣已經磨平。
老人沒看他,隻是輕輕撫摸女孩的頭發:“七年前把她藏在紅衛裏,就是怕‘灼痕’找到她。這些培養艙裏的,都是用她的基因複製的贗品,真正的密鑰,從來都在她的血液裏。”他抬頭看向那個“001”編號的男人,眼神裏混著痛惜與決絕,“包括你,陳峰,你也是贗品之一。”
被稱作陳峰的男人突然嘶吼起來,金屬臂的紅光暴漲,倉庫的電磁軌道開始崩塌。“快遞員”趁機撲過去抱住小女孩,老人則將紅色芯片插入巨型儀器——屏幕上的基因序列突然定格,所有培養艙同時炸裂,銀白色的絲裹著綠色液體,在半空織成巨大的繭。
“帶著淩薇去老槐樹。”老人推了他一把,自己則衝向陳峰,“老李頭和秀蘭在那邊等著,銀蠶的繭能擋住最後的能量衝擊。”他扯掉白大褂,露出裏麵的作戰服,後背的鳳凰刺繡正在發光,“告訴他們,終局計劃的最後一步,是讓所有‘灼痕’回歸本源。”
倉庫的鋼架開始扭曲,“快遞員”抱著熟睡的鄭淩薇衝出大門。身後傳來劇烈的爆炸聲,他回頭時,看見銀白色的繭在火光中緩緩升空,像隻正在展翅的巨鳥。女孩在他懷裏動了動,小聲呢喃著什麽,胸口的胎記亮得像塊融化的金子。
海風突然變得溫暖。“快遞員”低頭看向懷裏的女孩,發現她的睫毛上沾著銀蠶絲,像落了層細碎的雪。竹筐裏剩下的銀蠶正順著他的衣角往下爬,在地麵組成箭頭,指向紅衛裏的方向——那裏,老槐樹的輪廓在暮色中若隱若現,樹冠上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發光,像無數隻鳳凰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