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集 走向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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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死一般的寂靜,仿佛整個世界都被按下了靜音鍵,安靜得讓人心裏發慌。我就這麽孤零零地站著,獨自置身於這片廣袤無垠、荒無人煙的土地之上。腳下的土地幹裂得像是被歲月狠狠地撕開了無數道口子,每一道裂痕裏都藏著無盡的荒涼與孤寂。
    空氣中,隱隱約約地彌漫著一股大海的氣息。那味道,鹹鹹的,帶著一絲潮濕,像是從遙遠的西邊一路跋涉而來,鑽進了我的鼻腔,撓得我心裏癢癢的。這股熟悉又陌生的味道,瞬間把我的思緒拉回到那些曾經與大海有關的回憶裏。可此刻,這味道卻讓我越發覺得迷茫,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何會身處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
    我在斷枝殘木間艱難地翻找著,那些折斷的樹枝橫七豎八地躺著,像是戰場上倒下的士兵。終於,我找到了一根粗細還算合適的樹枝,拿在手裏,沉甸甸的,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就它了,權當是我的拐杖吧。我緊緊握住這根“救命稻草”,深吸一口氣,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踏上了這未知的旅程。
    整個上午,太陽就像個沒睡醒的懶漢,有氣無力地掛在天上,散發著微弱的光。我一步一步地走著,腳步沉重得如同拖著兩個大鐵球。四周除了我踩在沙石上發出的“沙沙”聲,再沒有別的動靜。走著走著,天邊的雲彩不知何時開始聚集起來,像是一群神秘的幽靈,慢慢地向這邊湧來。原本還算明亮的天空,漸漸被它們吞噬,變得陰沉灰暗,仿佛一塊巨大的鉛板壓在頭頂,讓人喘不過氣來。
    不一會兒,細密的雨絲就如牛毛般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雨滴打在臉上,涼颼颼的,可我卻顧不上這些。腳下的路變得泥濘不堪,每走一步都要費好大的力氣,我的腳步開始變得踉蹌起來,好幾次差點摔倒。但我不能停下,我告訴自己,一定要堅持下去。可內心深處卻不斷地冒出一個又一個的疑問:我這是要去哪兒?前方等待我的究竟是什麽?是一個充滿希望的港灣,還是無盡的絕望深淵?
    終於,在我感覺雙腿已經不是自己的了的時候,一條小溪出現在眼前。溪水潺潺流淌,發出清脆的聲響,在這寂靜的世界裏顯得格外悅耳。我像是看到了救星,一下子癱倒在溪邊。
    我靜靜地坐了一會兒,讓自己的呼吸慢慢平複下來。然後,我將雙手伸進溪水中,溪水涼涼的,輕輕地撫摸著我那滿是鮮血、被礫石劃破的雙手,帶來一陣刺痛,但我卻覺得這刺痛是那麽真實,讓我知道自己還活著。看著那被鮮血染紅的溪水,緩緩地流淌而去,我的心裏一陣悲涼。再看看自己的雙手,慘不忍睹,傷口處的皮肉翻卷著,像是一朵朵盛開的血色花朵。從水中倒映的模糊影子裏,我瞥見了自己的臉,同樣也好不到哪兒去,頭發亂得像個鳥窩,臉上滿是灰塵和血跡,眼睛裏透露出無盡的疲憊和迷茫。
    盡管如此,我還是小心翼翼地捧起溪水,輕輕地洗著臉,每一下動作都盡量輕柔,生怕觸動那些隱藏在心底的傷痛。洗完臉,我已經渴得嗓子眼兒都快冒煙了,於是低下頭,大口大口地喝著溪水,那清涼的感覺瞬間傳遍全身,讓我恢複了一些體力。
    恢複了些力氣後,我緩緩站起身來,環顧四周。小溪邊稀稀拉拉地長著幾棵歪歪扭扭的樹,樹幹上布滿了歲月的痕跡,像是一位位飽經滄桑的老人,靜靜地守護著這片土地。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到別的東西,天地間仿佛隻剩下我和這條孤獨的小溪。
    此時,饑餓如同一頭凶猛的野獸,在我的肚子裏不停地咆哮。我餓得兩眼發花,雙腿發軟,感覺自己隨時都可能倒下。但我還是咬著牙,掙紮著站起身來。彎腰去撿那根拐杖的時候,由於重心不穩,差點又摔了一跤。好不容易站穩了,我緊緊握住拐杖,邁出了艱難的一步。
    我開始沿著小溪向下遊走,也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總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大海就在前方等著我。我不由自主地朝著那個方向前進,仿佛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牽引著。我不知道那裏等待我的會是什麽,是溫柔的擁抱,還是無情的吞噬。大海對我來說,一直是一個神秘而又充滿誘惑的存在,它既象征著解脫,又仿佛隱藏著無數未知的危險。我不禁思索,我這一路前行,究竟是走向一個全新的開端,還是無可避免地邁向終結?這一切就像眼前這片逐漸被霧氣籠罩的大地,充滿了未知與迷茫,讓我無從知曉答案。
    可即便滿心困惑,我的腳步卻沒有絲毫停下的意思。堅持下去、勇往直前,這早已成為我內心深處堅定不移的本能。曾經,無論麵對怎樣的艱難險阻,我都未曾放棄;如今,在這孤獨的旅程中,這種本能更是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支撐著我一步一步走下去,我堅信此生也定會一直如此。
    小溪像是一條蜿蜒的絲帶,在這片大地上隨意地穿梭著。它時而穿過低矮的山丘,那些山丘像是大地微微隆起的脊梁,上麵稀疏地覆蓋著一些枯黃的雜草,在風雨中瑟瑟發抖。溪水在山丘間潺潺流淌,發出清脆的聲響,像是在低聲訴說著古老的故事。時而又流經地勢稍高之處,水流在這裏變得湍急起來,濺起小小的水花,如同破碎的水晶,在灰暗的天空下閃爍著微弱的光。偶爾,它也會在平坦的地麵上蜿蜒前行,此時的溪水變得格外平靜,倒映著天空中那陰沉的雲,仿佛一麵巨大的鏡子。但無論怎樣,它始終都在緩緩下坡,似乎也在迫不及待地朝著大海的方向奔去。而我,就沿著這條小溪,一步步靠近那片神秘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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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著走著,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四周的一切都被黑暗慢慢吞噬。就在我幾乎要被這無盡的黑暗和疲憊淹沒的時候,突然,一個聲音打破了這份寂靜:“那邊的人!怎麽了?你受傷了嗎?” 這聲音像是憑空出現的一道閃電,瞬間劃破了沉默的夜空,讓我原本混沌的大腦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我的腦袋之前狠狠撞了一下,這會兒還隱隱作痛,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聚焦看清東西。原來是一個男人,正坐在一輛車裏。那輛車在這荒郊野外顯得格外突兀,就像一個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龐然大物。車的大燈亮著,發出刺眼的光,直直地射向我,讓我一時間有些睜不開眼。
    我有氣無力地說:“我摔了一跤。” 聲音虛弱得連自己都快聽不見了,仿佛用盡了全身最後的一絲力氣。
    “過來吧,” 他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關切,“上車,我送你去能得到救治的地方。”
    借著車燈的光,我隱隱約約看到他臉上露出擔憂的神情。
    接著他又皺著眉頭,疑惑地說:“可你滿臉是血啊。就隻是摔了一跤嗎?”
    “就隻是摔了一跤,” 我回答道,每說一個字都覺得口幹舌燥,“而且我有點餓了。” 說完,我感覺雙腿一軟,差點又要癱倒在地。心裏卻在想,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他到底是誰?又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他真的會帶我去安全的地方嗎?無數個疑問在我的腦海中盤旋,可此刻我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思考這些了,隻希望他能真的幫我脫離這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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