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集 再為囚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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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所效力的陣營,真的始終代表著正義嗎?這個問題,猶如揮之不去的陰霾,在每一個戰鬥停歇後的靜謐時分,悄然爬上我的心頭,啃噬著我的思緒。
    事實上,我對歐洲那錯綜複雜、盤根錯節的政治格局,實在是所知寥寥。在這個風雲變幻、忠誠如風中殘燭般易逝的世界裏,於我而言,能有一個接納我的陣營,能有一份維持生計的薪餉,便已然是莫大的慰藉。畢竟,我不過是個漂泊無根的人,沒有可以讓我魂牽夢縈的祖國,沒有能為我遮風擋雨的本國軍隊,更沒有能賦予我身份與歸屬的政府。
    在那些輾轉反側的深夜,當黑暗如墨般將我籠罩,我常常不由自主地思索,自己與在那宿命般的小巷中死於我劍下的薩米恩托,究竟有何不同。或許,他也同我一樣,不過是被命運的巨輪無情碾壓的可憐人,在一場宏大而殘酷的棋局中,身不由己地充當著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被那些難以抗拒的力量肆意擺弄。
    我深知,對於我們這些無國可依的人來說,戰爭早已不再是簡單的衝突與廝殺,它已然演變成了一種深入骨髓的生活方式,是我們在這亂世中賴以生存的手段,也是我們試圖尋覓一絲生存意義的無奈途徑。
    在阿爾克,我們遭遇了一場徹頭徹尾的慘敗。率領敵軍與我們對抗的,乃是法國的亨利。此人不僅具備非凡的勇氣,更擁有令人驚歎的精明頭腦,其戰略智慧猶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熠熠生輝。他巧妙地運用智謀,精心策劃了一場騙局,誘使我們一步步踏入貝桑河上那狹窄而致命的隘口。
    當我們的隊伍朝著那陰森的隘口緩緩行進時,一種難以言喻的不祥預感,如同厚重的烏雲,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四周彌漫著一種死寂般的沉默,仿佛整個世界都被按下了靜音鍵,唯有士兵們緊張的腳步聲,猶如沉悶的鼓點,和著馬匹不安的嘶鳴聲,在這片壓抑的氛圍中回蕩。
    我下意識地深吸一口氣,空氣中那若有若無的金屬腥味,瞬間讓我警覺起來。憑借著多年征戰積累的經驗,我深知,這股腥味正是即將到來的血腥殺戮的預兆,一場慘烈的悲劇即將上演。
    在過往與弗格斯·馬克阿斯吉爾無數次的促膝長談中,我曾深入研習過戰術與戰爭學的精妙之處。因此,當我的目光觸及那個隘口的瞬間,心中便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我仿佛能透過那狹窄的通道,看到隱藏在暗處的敵人,他們如同伺機而動的惡狼,眼中閃爍著貪婪與凶狠的光芒,手中的武器在微弱的光線中閃爍著冰冷的寒光。我內心本能地抗拒著,並非因為怯懦與畏懼,而是出於對即將麵臨的巨大危險和徒勞掙紮的深刻洞察。
    懷著滿心的憂慮,我快步走向奧康納,臉上的愁容仿佛刻畫出了內心的沉重。“唉!”他麵色如鐵,目光緊緊盯著前方,聲音中透著無盡的凝重與無奈。他緊緊咬著牙關,腮幫子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無奈與不甘。
    “但軍令如山,我們別無選擇,隻能硬著頭皮上。”我從他那低沉而沙啞的聲音中,聽出了深深的遺憾與無奈,仿佛他已然預見了前方那不可避免的災難。“三千多條鮮活的生命,就那樣消逝在那裏,”他的聲音愈發低沉,如同從幽深的穀底傳來,帶著無盡的悲痛,“那是1589年9月,一段浸透了鮮血與淚水的黑暗歲月,無論時光如何流轉,我們都永遠無法將其從記憶中抹去,即便心中千萬次渴望能夠忘卻。”
    在德勒,我們又陷入了亨利精心布置的圍困之中。然而,亨利不愧是一代梟雄,他審時度勢,權衡利弊之後,果斷地解除了圍困,率領他的部隊有條不紊地撤離,並轉移到了別處。
    如同在阿爾克時一樣,當時他所率領的兵力處於劣勢,為了爭取更大的勝算,他明智地選擇在自己精心挑選的戰場上與我們展開較量。而這個被他選中的戰場,便是伊夫裏。最終,在伊夫裏的戰場上,亨利再次憑借著卓越的指揮才能和強大的軍事力量,取得了勝利。
    伊夫裏戰役的激烈程度超乎想象,戰場上硝煙彌漫,喊殺聲震耳欲聾。就在這場殘酷的混戰中,我那陪伴我多年、與我生死與共的心愛的戰馬,不幸被敵人的利刃擊中,轟然倒下。那一刻,時間仿佛凝固,我眼睜睜地看著它那強壯的身軀緩緩倒下,生命的光芒從它的眼中漸漸消逝,鮮血如泉湧般從傷口噴出,滲入腳下那片被戰火炙烤得滾燙的土地。
    我的心,仿佛被一把銳利的匕首狠狠刺痛,悲痛如洶湧的潮水般將我淹沒。我不僅為失去這樣一位忠誠的夥伴而痛心疾首,更因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在戰場上瞬間陷入了孤立無援的絕境。
    在這混亂不堪的戰場上,我急切地尋找著新的依托。就在這時,我看到了瑞士軍團。他們宛如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在四處奔逃的人群中,依然保持著嚴整的陣型,展現出令人欽佩的紀律性和頑強的戰鬥意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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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毫不猶豫地朝著他們的方向奔去,毅然加入了他們的行列。隨著戰鬥的白熱化,周圍的士兵們紛紛丟盔棄甲,四散奔逃,但瑞士軍團的將士們卻如同礁石般堅守陣地,毫不退縮。
    他們的眼神中透露出堅定與無畏,手中的武器閃爍著寒光,仿佛在向敵人宣告著他們的不屈與決心。我深受他們的鼓舞,緊緊地與他們站在一起,決心共同抵禦敵人的進攻。
    然而,盡管瑞士軍團的將士們英勇奮戰,但麵對敵人的強大攻勢,最終還是難以抵擋。在經過一番激烈的抵抗後,他們為了避免無謂的犧牲,爭取到了相對體麵的投降條件,無奈地選擇了繳械投降。就這樣,我再次淪為了階下囚。
    我被押解著,雙手被粗糙的繩索緊緊捆綁,勒得手腕生疼。在士兵的押送下,我來到了亨利四世的麵前。營帳內寬敞而莊重,華麗的裝飾彰顯著主人的尊貴地位。中央的桌子上,鋪滿了密密麻麻的地圖,上麵用各種符號和線條標記著戰爭的局勢和戰略部署。
    此刻,營帳內除了看守我的士兵以及亨利的兩名副官,別無他人。亨利正專注地研究著地圖,聽到我們的腳步聲,他緩緩抬起頭,目光如冰冷的利刃般向我射來,上下打量著我,仿佛要將我看穿。
    “你與瑞士人並肩作戰,然而卻並非瑞士人,”他的聲音低沉而威嚴,如同洪鍾般在營帳內回蕩,“那麽,你究竟是什麽人?”他的目光緊緊地鎖住我,那銳利的眼神仿佛能洞察我內心的每一絲想法。
    “陛下,我是愛爾蘭人,”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盡管心中充滿了緊張與不安,“在茫茫大海之上,我不幸被西班牙人俘虜。”我迎著他那審視的目光,毫不退縮,心中懷著一絲期望,希望他能從我的眼神中看到那份坦誠與無奈。
    “然而,你卻為我的敵人效命,與我軍展開殊死搏鬥,”他的語氣中帶著明顯的指責,身體微微前傾,那充滿壓迫感的目光讓我感到一陣寒意。
    “陛下,對我而言,加入軍隊是唯一能夠逃脫苦海的途徑,”我急忙解釋道,聲音中帶著一絲急切,“我身處絕境,別無他法,這一切都是為了生存啊。”我希望他能理解我當時所處的艱難處境,那是一種在生與死之間掙紮的無奈抉擇。
    “你曾搭乘一艘英國船隻?”他微微皺眉,眼中閃過一絲好奇,仿佛想要從我的回答中挖掘出更多的信息。
    “是的,陛下,”我簡短而幹脆地回答道。我深知自己的經曆複雜曲折,如同一張錯綜複雜的大網,但此刻,我隻能盡量簡潔明了地陳述事實,希望他能相信我的話。
    “但後來,你卻在戰場上英勇地與我的士兵廝殺,”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讚賞,靠在椅背上,繼續審視著我,仿佛想要從我的身上找到更多值得探究的地方。
    “陛下,我真的別無選擇,”我無奈地說道,眼中透露出一絲苦澀,“擺在我麵前的隻有兩條路,要麽戰鬥,要麽被殺。為了活下去,我隻能拿起武器,奮力戰鬥。”說著,我微微舉起被綁住的雙手,試圖讓他更加直觀地感受到我當時的無奈處境。
    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那笑容中帶著一絲玩味。“我明白,”他淡淡地說道,“我麾下也有不少愛爾蘭人在為我效力。”他重新靠回椅背,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那眼神仿佛在審視一件稀世珍寶,試圖發現其中隱藏的奧秘。
    “你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氣質,”他沉思片刻後緩緩說道,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我,“這種氣質讓我感到十分困惑。”他低頭看向麵前的紙張,似乎在尋找著與我相關的信息。“塔頓芊倕……這個名字,我從未聽聞過。”他微微皺眉,努力在記憶的長河中搜索著關於這個名字的蛛絲馬跡。
    “陛下,我會讓這個名字響徹四方,”我語氣堅定地說道,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一個名字的意義,取決於它的主人如何去書寫。未來的歲月裏,或許會有其他名為亨利的人出現,就如同曆史的長河中曾湧現過無數同名者一樣,但納瓦拉的亨利,卻隻有您一位,獨一無二,舉世無雙。”我希望通過這番話,讓他看到我內心的抱負與決心,即便身處困境,也依然懷揣著對未來的憧憬與希望。
    “和所有愛爾蘭人一樣,”他輕笑一聲,語氣中帶著一絲戲謔,“你言辭如流,總能巧妙地說出恰到好處的話。”他微微皺眉,眼中透露出一絲疑惑,“芊倕,這個姓氏我並不熟悉。難道前麵應該有個‘麥克’或者‘奧’之類的前綴嗎?”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好奇,似乎想要通過我的回答,揭開我身世的神秘麵紗。
    “陛下,我曾經的確有過另一個姓氏,”我微微低下頭,語氣中帶著一絲苦澀與無奈,“但在很久以前,我就決然舍棄了它。我親身體會到,”我苦笑著說道,“那些與我曾經同姓的人,大多難以在亂世中保全性命。當一個國家淪陷,而人民仍心懷反抗之誌時,占領者往往會將那些有可能成為起義核心的人斬草除根,以絕後患。”我抬起頭,目光中透露出一絲堅毅,往昔的回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但我已然決定勇敢麵對未來。
    “啊?你就是這樣的人?”他微微一愣,眼中的好奇瞬間被點燃,身體微微前傾,迫不及待地想要聽到我接下來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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