巽風和吹王者歸 第300集 真相假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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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楠花的種子混著雪粒敲打著康德納爾牧師的木窗,我攥著海軍勳章的掌心卻在冒汗。勳章邊緣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雷夫與沃夫的刻痕在燭火下明明滅滅,像兩柄懸在頭頂的劍——一柄是雷夫那柄總在我眉心三寸停住的長劍,另一柄是海戰中我刺入他肩胛的短刃。
“您的茶涼了,孩子。”牧師將重新沏好的石楠花茶推到我麵前,陶杯壁上凝著細密的水珠。他指尖劃過我帶來的劍鞘,那上麵還留著雷夫長劍劈出的半寸缺口,“這道痕,是三個月前在黑水河渡口留下的吧?當時他的劍尖離您的咽喉,不足一指。”
我猛地攥緊茶杯,滾燙的茶水濺在手腕上也渾然不覺。正是那場對峙讓我徹夜難眠——雷夫的長劍明明可以輕易刺穿我的心髒,卻在最後一刻偏開,劍鋒隻劃破了我的袖口,露出裏麵藏著的王室徽章。而他轉身時故意放慢的腳步,讓我恰好能揮劍斬斷他的披風,那截帶著石楠花香的布料,此刻正壓在我貼身的衣袋裏。
“他武功遠在我之上。”我盯著燭火中扭曲的影子,聲音發顫,“羅素的侍衛隊三次圍堵,都是他暗中解圍。可轉頭就對我窮追不舍,用劍鋒逼著我穿過荊棘叢,在暴雨裏練習劍法,甚至……”我頓了頓,喉結劇烈滾動,“在海戰中故意露出破綻,讓我把他打入海中。”
牧師從壁爐上方取下那隻蒙塵的鐵皮盒,鑰匙轉動鎖孔的“哢嗒”聲,像極了海戰中雷夫指揮艦沉沒時的斷裂聲。“你父親留下的東西裏,有本雷肯別家族的訓練日誌。”他翻開泛黃的紙頁,上麵是雷夫祖父亞瑟的字跡,“‘盾衛之責,非護其命,乃礪其鋒。’”
日誌裏夾著張素描,畫中少年正用木劍抵擋成年男子的攻擊,少年的招式破綻百出,男子的劍鋒卻總在觸及他皮肉前停住。旁邊的批注是“沃夫七歲,初學劍。需知真正的守護,是讓被護者能獨自麵對風雨。”
“沃夫……”我突然想起那枚從三島海底撈起的勳章碎片,邊緣的磨損痕跡,與我練習時用的木樁劃痕完全吻合,“雷夫在鷹嘴崖藏的那本日記裏,夾著張沃夫的練劍圖,招式與我父親教我的竟一模一樣。”
牧師將兩塊斷裂的玉玨拚在一起,月光透過窗欞落在接縫處,映出裏麵嵌著的細如發絲的金線。“1845年,亞瑟·雷肯別就是這樣訓練你祖母瑪格麗特的。”他指著玉玨內側的刻痕,“王室血脈若不經磨礪,便如無鋒之劍,護不住自己,更護不住土地。”
日誌的後半部分,漸漸出現雷夫的筆跡,字跡從稚嫩到沉穩“沃夫體弱,需以實戰促其強。今日故意讓他刺傷左臂,見其眼神中的不忍,可知心術純良。”另一頁的日期,恰是我第一次在訓練中劃傷雷夫的那天,他的批注是“鋒已初成,惜心軟。需以更烈之火燒煉。”
“海戰是他精心安排的。”牧師突然說,從盒底抽出張被海水浸泡過的信紙,是雷夫寫給沃夫的,“‘需讓她信我已死,方能脫離羅素監視,暗中清理軍械庫的叛徒。’他胸前的護心鏡,早就換成了加厚的鋼板,墜入海中前拋出的血袋,是用羊血混了鐵鏽水。”
我猛地站起身,撞翻的茶杯在地上摔得粉碎。難怪雷夫沉入海中時,我分明看見他袖口閃過一道銀光——那是我們約定的求救信號,三短兩長的反光,與他教我辨認的星象暗號完全一致。而他“失蹤”的三個月裏,我在羅素莊園找到的那份軍械庫布防圖,邊角處畫著的小太陽,正是雷夫劍柄上的徽記。
“他逼你精進武功,是因為知道羅素的真正目標是你。”牧師撿起一塊茶杯碎片,對著光看上麵殘留的茶漬,“你父親犧牲前,曾與雷肯別家族定下密約若王室後裔出現,雷肯別需以極端方式促其成長,讓羅素誤以為你隻是個被推到台前的傀儡,從而放鬆警惕。”
日誌最後一頁的折痕裏,藏著張雷夫與沃夫的合照。照片背麵是雷肯別老夫人的字跡“光需明映照,盾需鋒自銳。雙生為盾,非為爭輝,乃為同護一炬之火。”
“那他們為何不直接告訴我?”我望著窗外被風雪壓彎的石楠花枝,眼眶發熱,“沃夫墜崖前塞給我的木雕橡樹,裏麵藏著王室舊部的名單。雷夫每次‘追殺’時故意踢翻的石頭,下麵都壓著羅素的密信。他們用最傷人的方式保護我,卻讓我……”
“讓你在仇恨中學會冷靜,在絕境中激發潛能。”牧師指著我手腕上的劍傷,那是我第一次獨立對抗羅素侍衛時留下的,“這道疤,比任何誓言都更能證明你的成長。雷夫在海戰中流的血,沃夫墜崖時的決絕,都是為了讓你相信,你必須獨自強大。”
鐵皮盒底層,露出半截斷裂的訓練木樁,上麵的劍痕深淺不一。最深處的那道,與我昨日劈開羅素信使咽喉的傷口角度完全相同。木樁側麵的刻字被歲月磨得模糊,仔細辨認竟是“瑪格麗特十歲,初能自保。亞瑟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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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不知何時停了,月光透過雲層,在地上拚出完整的王室徽記。我突然想起雷夫“死後”,我在軍械庫找到的那把長劍,劍柄的握感與他總在我練習時“不經意”調整的姿勢完美契合。而劍鞘裏藏著的紙條,字跡與父親留給我的信如出一轍“真正的王者,從不是天生的強者,而是在一次次跌倒後,仍能握緊劍的人。”
“您是說……”我摸著玉玨上突然發燙的紋路,“雷夫和沃夫,都是我父親安排的‘礪鋒石’?”
牧師將訓練日誌放在火上烘烤,那些被水浸濕的字跡漸漸清晰“雷肯別家族的每一代,都在重複同樣的使命。他們是王室的盾,卻要故意讓盾上的尖刺對著被保護者,隻為讓那份血脈,能在沒有盾的時候,依然是堅不可摧的鋒。”
我掀開衣袋裏那截雷夫的披風,裏麵掉出片幹枯的石楠花瓣,夾層中藏著張極小的地圖,標注著羅素藏匿王室罪證的地點。花瓣的邊緣,有個極淺的牙印,與日誌裏沃夫練習時咬過的花瓣痕跡完全一致。
“他們從未想過與你爭奪什麽。”牧師的聲音在燭火中浮動,“雷夫在修道院地基石下埋的,是七院土地的轉讓書,受益人寫的是‘愛爾蘭王室後裔’。沃夫在鷹嘴崖用生命保護的密約,揭露的是羅素家族與英國王室的交易,為的是洗清你父親被汙蔑的‘通敵’罪名。”
窗外的石楠花叢在風中輕搖,像無數雙在暗中守護的手。我突然明白雷夫每次“追殺”時,為何總把我逼向有石楠花的地方——那是他留給我的信號,告訴暗中監視的羅素耳目“看,這株幼苗還在掙紮,不足為懼。”而那些看似淩厲的劍鋒,實則在為我劈開荊棘,指引方向。
“您知道我父親當年……”我終於問出那個盤桓心頭的問題,“王室到底出了什麽問題?”
牧師將拚合的玉玨放在月光下,內側的刻字突然顯現“1803年,王室侍衛長勾結英國,以‘改革’為名解散盾衛,亞瑟的父親為護兩位遺孤,偽稱通敵,以自身汙名換得雷肯別家族繼續守護的機會。”玉玨的裂紋裏,還嵌著點暗紅的顆粒,與雷夫海戰中“流”的血,屬同一血型。
日誌最後一頁的空白處,是雷夫最近寫下的話“她的劍法已勝過當年的沃夫,麵對羅素時眼神堅定。或許明日,該讓她知道全部真相了。”日期正是今天。
木門突然被輕輕叩響,三短兩長的節奏,是雷夫獨有的暗號。我抓起披風衝出木屋,隻見月光下的石楠花叢旁,雷夫左臂纏著新的繃帶,手裏捧著那截我劈斷的木樁,上麵新刻了行字“鋒已成,可並肩。”
他身後的陰影裏,走出個熟悉的身影,左臂同樣纏著繃帶,手裏握著半塊海軍勳章——是沃夫,他胸前的石楠花,與我衣袋裏那截披風上的,來自同一株。
“海戰那天,”雷夫的聲音帶著歉意,卻目光堅定,“我沉入海中前,看見您的劍刺穿了羅素的旗艦,那一刻就知道,父親和亞瑟先祖的期望,終於實現了。”
沃夫將勳章碎片遞過來,與我手中的拚合完整“鷹嘴崖的密約,已經送到主教手裏。現在,該讓羅素家族真正付出代價了。”
石楠花茶的香氣在風中彌漫,我望著眼前這對用劍鋒為我鋪路的兄弟,突然懂得“王者歸”的真正含義——歸來的不是某個血脈,而是被磨礪出的勇氣與擔當。雷夫的劍鋒從未想過傷害我,隻是想讓我學會,在沒有他的日子裏,能獨自讓王室的榮光,在這片土地上重新綻放。
遠處的天邊泛起魚肚白,我將拚合的勳章別在胸前,與雷夫、沃夫並肩走向晨光。三柄劍在朝陽下閃著寒光,劍鞘上的缺口與刻痕,此刻都成了最珍貴的印記——它們見證的不是仇恨,而是穿越刀鋒的守護,是用疼痛澆灌出的成長,是所有關於血脈與責任的答案,最終都要在並肩前行的路上,才能徹底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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