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血咒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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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漏在牆角發出單調的滴答聲,蘇瑾怡的指甲幾乎要掐進《玄門秘錄》的紙頁裏。
    燭火在她眼下投出青黑的陰影,半片翡翠平安扣被她攥得發燙,斷口處凝結的血痂刮得掌心生疼。
    昨夜林夫人說"龍裔心"時,她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
    蕭鳴頸後的朱砂胎記,避毒玉貼著心口的溫度,還有他每次提及身世時繃緊的下頜線——這些碎片在她腦海裏撞成一片混沌。
    此刻她盯著陣圖中心的"龍裔心"三字,突然想起三個月前蕭鳴替她擋飛鏢,袖中滲出的血把她的手都浸透了,他卻笑著說"不過皮外傷"。
    "不能打草驚蛇。"她對著燭火喃喃,將翡翠收進衣襟內袋。
    指腹撫過《野史輯錄》新補的"反噬"二字,墨跡未幹,帶著淡淡鬆煙味。
    窗外傳來麻雀啄食的脆響,她猛地抬頭——天已大亮了。
    晨霧未散時,蘇瑾怡推開柳先生的竹門。
    老儒正蹲在簷下煮茶,陶壺裏飄出陳普洱的香氣。
    見她進來,柳先生用茶夾撥了撥炭盆:"蘇姑娘來得早。"
    "血咒的解法。"蘇瑾怡直入主題,"需要皇室心髒的,究竟是什麽人?"
    柳先生的手頓了頓,茶夾"當啷"掉在青石上。
    他彎腰去撿,白發垂落遮住表情:"二十年前,赤焰盟劫走先皇最幼的嫡子。
    那孩子頸後有朱砂胎記,形如火焰。"他抬眼時,目光像刀,"蘇姑娘昨日追的影子,可看清那平安扣的紋路?"
    蘇瑾怡摸出半片翡翠。
    柳先生湊近,指尖微微發抖:"這是皇室暗衛的信物。
    當年護著小皇子的暗衛,每人都有這樣的平安扣。"
    茶霧模糊了兩人的視線。
    蘇瑾怡聽見自己喉嚨發緊:"所以蕭鳴......"
    "老臣不知。"柳先生突然劇烈咳嗽,掏出手帕時,帕角露出半截泛黃的地圖,"但城西三十裏的亂葬崗,有座前朝皇陵。
    當年暗衛的手劄裏提過,那裏藏著血咒的解法。"
    未時三刻,蘇瑾怡裹著青布鬥篷,跟著柳先生和兩個錢掌櫃派來的護院,摸進亂葬崗。
    腐葉的腥氣鑽進鼻腔,她踩斷一根枯枝,驚起幾隻烏鴉。
    月光從樹縫漏下來,照見前方土坡上半截青石板——是墓門。
    "小心機關。"柳先生的聲音比夜色更沉。
    他用銅尺挑起墓門上的藤蔓,露出刻著饕餮紋的石門。
    蘇瑾怡摸出骨刀,刀尖剛觸到門環,忽然聽見"哢嗒"一聲。
    "退後!"她拽住柳先生的衣袖往旁一滾。
    頭頂的墓磚"嘩啦"墜落,砸出個半人高的坑。
    護院舉著火把湊近,照見門環下細如發絲的銅絲——觸發機關的索線。
    墓道裏黴味更重。
    他們沿著刻滿雲紋的牆壁走了半柱香,終於在最深處的石室內,看見一麵刻滿符咒的青石碑。
    蘇瑾怡借著火把光,將碑文拓在隨身攜帶的皮紙上。
    她的指尖拂過"以龍裔心祭陣,血月當空時可得長生"的刻痕,後頸泛起涼意——這和《玄門秘錄》裏的陣圖,竟完全吻合。
    "收工。"柳先生催促,"若被人發現我們夜闖皇陵......"
    話音未落,墓道外傳來鐵器相撞的脆響。
    蘇瑾怡的骨刀"唰"地出鞘,護院的刀也跟著亮了。
    她貼著牆壁摸過去,聽見有人壓低聲音罵:"那小娘們兒不是在府衙嗎?
    怎麽會來這鬼地方?"
    是周侍衛的聲音。
    蘇瑾怡心頭一緊——趙統領的副手,最擅長追蹤。
    她回頭對柳先生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又指了指石碑後的暗閣。
    等四人擠進暗閣,周侍衛的火把光已照進墓室。
    "奇怪,拓印的痕跡還新著。"周侍衛的腳步聲在石室內轉圈,"難不成人還沒走?"
    蘇瑾怡能聽見自己的心跳撞在石壁上。
    她摸出懷裏的翡翠,斷口處的血痂蹭著皮膚,像在提醒什麽。
    直到周侍衛的腳步聲徹底消失,柳先生才擦了把冷汗:"快走,這地方不能久留。"
    月上柳梢時,蘇瑾怡抱著拓印的皮紙衝進書房。
    燭火被穿堂風掀起,在符咒上投下晃動的影子。
    她鋪開紙,用骨刀比劃著紋路——和林夫人裙角的紅蓮,果然分毫不差。
    "蘇姑娘!"
    窗欞外忽然傳來靴底刮過青石板的輕響。
    蘇瑾怡反手抓起骨刀,刀尖卻在看見來人時頓住——張校尉的盔甲上沾著泥,腰間的佩刀還滴著水,顯然是從護城河方向趕過來的。
    "黑蓮教的船今夜要過通濟橋。"張校尉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他們往棺材裏塞了火藥,打算炸橋嫁禍給您。"他從懷裏掏出半塊焦黑的木板,"我在碼頭撿到的,這是沈知縣家船行的標記。"
    蘇瑾怡的指甲掐進掌心。
    她想起三日前沈知縣在公堂上拍桌罵她"妖女",想起林夫人昨夜說"知道太早會要命"時的笑——原來他們早就在布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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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調西城門的禁軍去守橋,讓孫秀才帶捕快偽裝成船工。"她迅速翻出地圖,用朱筆圈出通濟橋,"再派兩個人去沈府盯梢,別打草驚蛇。"
    張校尉領命要走,又回頭欲言又止:"蕭二皇子今日去了城南的破廟,我派了人跟著......"
    "下去吧。"蘇瑾怡打斷他。
    門"吱呀"關上的瞬間,她的肩膀垮下來。
    案上的燭火忽的一暗,陰影裏多了道頎長的身影。
    "你來了。"她沒回頭,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心口的避毒玉。
    那玉此刻燙得驚人,像要把她的心事都灼穿。
    蕭鳴的腳步聲很輕,停在她身側半尺處。
    他身上帶著冷冽的梅香,是她熟悉的沉水香味道。"我查到......"他的喉結滾動,"當年護著先皇幼子的暗衛,近日在京城出現過。"
    蘇瑾怡猛地轉身。
    月光從窗紙漏進來,照見他頸後若隱若現的朱砂胎記——和柳先生說的"火焰形"分毫不差。
    她的骨刀"當啷"掉在地上,手卻不受控地撫上他的後頸。
    "蘇瑾怡......"蕭鳴的聲音發啞,手指攥緊了劍穗。
    遠處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夾雜著鐵器碰撞的脆響。
    蘇瑾怡和蕭鳴同時轉頭,透過窗紙,看見幾個舉著火把的影子正往書房方向狂奔。
    她摸到案上的骨刀,蕭鳴的手已經按在劍柄上。
    "是誰?"她低聲問。
    蕭鳴沒有回答。
    他的目光穿過窗紙,落在院牆上那道新翻的瓦——那裏沾著半片翡翠,和她懷裏的那半片,正好能拚成完整的平安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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